蘇青不由驚嘆:這個時代的妻管嚴(yán),真是少見啊。
怎么安葬母親是解意的心意,蘇青也僅順口一提而已,并不過多干涉。
“你且去凈了手,睡會兒養(yǎng)足了精神再來跟我一起學(xué)做肉餅子。”蘇青指了下空著的西廂,就是舉手間,替他鋪上一床被褥。
看著第一抹晨色爬上窗臺,蘇青從張眼,推開錦被坐起身來。
因?yàn)榻裉鞗Q定教解意做餅,她昨晚多發(fā)了一些面,但是肉沫卻是要早上起來后調(diào)制。
解意在一股濃香的肉味中醒來,看著照到床頭的日光,他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躍起,急忙扯了衣服穿上跑了出來。
“師父,我——”解意臉漲的通紅:“我起晚了,請您責(zé)罰!”
蘇青笑容溫和的擺擺手:“我當(dāng)不得你叫師父,也不過是有些小竅門而已,你昨夜結(jié)一晚上沒睡,是多休息些時候,必竟還要長身子。”
說完,招手叫他隨自已到廚房一起做做餅子。
解意心思很通透,很快做出的餅子就似模似樣,僅一個多時辰,便完全撐握了其中訣竅。
見狀,蘇青干脆把面團(tuán)跟餡料都給他,剩下的都交給他來做,自已則開始生爐子,準(zhǔn)備烤餅。
因?yàn)椋@個時代還沒有煤炭,所以,餅子必須先做出來,然后放在烤過餅后,尚有余燼的泥爐中保溫。
當(dāng)蘇青升起泥爐之時,解意也拍完最后一個肉沫餅。
“把案板上的餅端過來,我教你燒餅子。”蘇青微笑的看著解意道。
她其實(shí)很喜歡這個堅(jiān)強(qiáng)懂事,心靈手巧的孩子,只可惜他沒有靈根,不然可以帶回宗門收為弟子。
看著解竟動作嫻熟的烤制出一個個餅子,蘇青十分欣慰拿出一本書,坐在泥爐前邊看,邊時不時的加幾根劈柴。
眼看只剩下幾個餅子時,蘇青招手讓他坐下道:“要做出焦香可口的餅子,火候也很重要。”
之后,便教他烤餅需要什么樣的火候,用什么樹木做為劈柴最好,都一一講給他聽。
解意聽的十分認(rèn)真,待所有餅子烤出來之后,蘇青交待他道:“一定要等餅子晾的不燙手時,再拾到小竹筐里,等火爐的明火燒盡里,再把小竹子筐放里面的橫板上。”
做好這些之后,日已過午,蘇青端出之前做好的雞蛋湯,隨手拿了四五個餅子道:“干這么久的活,餓壞了吧,快吃飯吧!”
解意覺得這是他有生以來,吃過最香的一頓飯,不僅僅因?yàn)槭亲砸延H手做的餅子,更重要的是,不用時時看看母親的臉色。
他之所以對于做餅子一點(diǎn)就通,主要是在母親病重之時,都是他在做飯。
那時每天早起做好飯,母子兩人吃過后,留一些溫在鍋里給母親留著,晚上待他下工后回來買一個肉餅子給母親吃,他只喝一點(diǎn)湯。
那個時候,母親只要看到他吃快一點(diǎn),就很緊張:“不要都吃光了,給你大哥留些!”
后來,她清醒過來后,可以自已下廚做飯,對他的吃食仍然看的很緊,不管吃的多還是吃的快都會惹來她的不快。
看著解意狼吞虎咽的模樣,蘇青不由暗贊:這孩子果然有毅力,她故意讓他空著肚子做餅子,收拾餅子,卻未見其有一絲垂涎之意。
雖然,每有饑鳴聲傳來,他便一臉的赧然,這樣的人一定會過的順利吧,蘇青希望他有這一技之長,能夠在世俗安身立命。
也算了卻人他們相識一場的因果。
吃過飯之后,解意便十分有眼色的去辟柴,收拾院子。
待天色暗下來,有人上門來買餅時,蘇青也刻意讓他去招呼,本來都是街坊,關(guān)于他母親暴亡之事,大家也都知曉。
本來就同情他小小年經(jīng)孤身一人,如今見蘇餅叔愿收他為徒,也算都替他高興。
“蘇餅叔,你是不知道,解意他娘啊,就不是個實(shí)在娘們,之前跟小叔子不明不白的,最后氣死了當(dāng)家的,又送大兒子去仙家,結(jié)果,卻說是被妖怪害死了變的半瘋,哎,可憐解意這孩子一直不得她的心。”今日來取餅子的老人來的早些,所以,在解意去裝餅子時,忍不住跟蘇青嘮幾句。
怪不得能做出殺子之事,看來,解意的母親心里,除了自已只有她的大兒子了。
想到這里,不由對解意又多些憐惜之意。
“餅子都賣完了!蘇餅叔,老趙伯很高興呢!他沒想到我們做這么多!”解意很興奮的跑過來跟她說。
蘇青微笑的看著他:“你先坐下歇會兒。”待他局促不安的坐下后,蘇青方才起身到廚房搬出一個大木盆。
解意正要起身幫忙,她忙抬手止住:“你今天一直在忙活,歇息一會養(yǎng)養(yǎng)神。”
“現(xiàn)在我教你和發(fā)面,這是發(fā)面需要的老酵面。”蘇青拿出一塊讓他特意剩下的一塊面餅子道。
“每次都要留一塊做老酵面嗎?”解意在蘇青的指點(diǎn)下和好面后,疑惑的問道。
蘇青點(diǎn)點(diǎn)頭:“發(fā)能否發(fā)開,必須要靠它。好了,天也不早了,我們弄點(diǎn)吃的吧?”
“蘇餅叔,我能回去跟我娘守靈嗎?”吃過晚飯后,解意神色悲傷的問道。
蘇青摸了摸他的頭:“好,你記得早點(diǎn)休息,明天還要干活。”
看著離開的解意,蘇青決定再留下一天來教他。
若不是答應(yīng)了教他做餅子,蘇青早已離開洛陽城,趕往符宗。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便看到滿眼血絲的解意過來,蘇青先給他一碗雞湯,而后又讓他去西廂休息兩刻鐘以養(yǎng)足精神。
“這是昨夜發(fā)開的面團(tuán),如今正值春末,日漸暖和發(fā)面所用的時候會越來越短,你且注意著點(diǎn)……”蘇青細(xì)細(xì)的教他面發(fā)的情況。
交代完之后,看著他和好面放在一邊先醒著,然后教他炒肉沫:這餅子之所以香,肉味濃郁,全賴這些輕烹過的肉沫。
“恩,就是這樣很好!”嘗一口解意用心調(diào)制出的肉餡,蘇青十分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真是個有心的孩子!今天的肉餅全部你來做吧!”
解意得到肯定后先是欣喜不已,回過神后有些緊張的看著蘇青問道:“蘇餅叔,您,是要離開洛陽城了么?”
蘇青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是啊,你已經(jīng)出師了,我也該走嘍!”
聞言,少年眼里頓時盛滿了傷感:自從父親死后,他就用一雙稚嫩的手撐起一家,好容易遇到師父——雖然蘇青不愿收他為徒,但解意還是當(dāng)她恩師一樣。
剛得到一絲溫暖,蘇餅叔也要走了。
這天,解意在蘇青的小院子里呆到很晚才回去,他推著那那個泥爐,手里纂著一塊酵母步履艱難的回到家中。
“侄子,你回來了?怎么這么晚啊?”剛推開大門,就見叔你笑著從正房出來:“那位餅仙,真的把一手做餅子的手藝傳給你了?”
看到他推著泥爐,叔父興奮的叫道,接著,一臉?biāo)獾膵鹱右矎恼砍鰜恚骸罢娴模恳鈨海愕玫较娠炞訋煹膫鞒辛耍磕且院笪覀兗铱删筒怀畛源?
“二叔,你們,怎么在我家里?”解意回過神后,打斷一直拉著他手喋喋不休的二嬸,疑惑的看著叔父問道。
誰知,話剛出口,只聽嬸嬸哈哈一笑:“你這孩子子,說什么你家,現(xiàn)在你父母都不再了,你還小也沒成親,我們以后是一家!”
說完,還不忘瞪一眼兩眼放光的盯著那泥爐看的男人,他立刻咐合道:“對,對,我們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明天,你也把這手藝跟叔父說說——”
“以前有仙道說我命硬,但凡跟我住一起之人,特別是家人,都會被克死。”解意面無表情的說。
聞言,正興高彩烈的兩個人突然冷下臉,目光里虛偽的熱情也被厭惡所代替。
不等他們回話,解意有些意興闌珊的推著車子進(jìn)入院門:“你們?nèi)羰遣慌伦≡谶@里被我克死,就請便了。”
“真晦氣!這死小子說什么話,咒詛長輩啊!長福,去把那泥爐給推回來,我們走!”身后傳來塵利的聲音。
解意護(hù)住泥爐,眼神悲痛的說:“二叔,你真的要把侄子逼死嗎?”
欲沖上來的長福一愣,接著干笑一聲:“意兒啊,你這不是命硬嗎?輕易也死不了的,這泥爐就給叔叔把!”
說著,一個箭步上前摁住解意:“快,你去推這泥爐!嘿,有了這仙爐,咱也能發(fā)家!”
解意從地上爬起來,摸了摸塞到懷里的老酵面,滿臉悲愴的拿出臨回來前,蘇餅叔給他的那個小布袋。
他一打開,感覺這布袋重了許多,認(rèn)真一看:原來是十錠銀子外加十幾塊碎銀,還有一堆銅板。
解意還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多的銀錢,若是被人知曉了,一定會招來災(zāi)禍。
想到這里,他立刻將大門多頂了幾道門扛,然后才小心回到房間,看著被翻的亂七八遭的模樣,他就就知道藏在家里的那兩串銅板,一小塊銀子一定是被二叔夫婦搶走了。
沒想到他們竟然會這樣對他!在父母離世之后。
將房間簡單收拾過后,又把房門頂好,他才極小心的打開那張隱在銀錢中的棉帛。
原來,對于叔父的所為,蘇餅叔早有所查,那紙上正是泥爐而老酵面,還有肉沫中調(diào)料的制做之法。
最后,還提出將他原本所租的那個院子買送于他。
看完之后,解意突然跪倒在地,朝著那小院的方向磕幾個頭,方才慢慢直起身子。
安置好少年解意,蘇青閃身來到符宗。
“蘇青,你大半夜的跑來找我干嘛?”正在房中修練的喬曉嘉查到動靜后,親自迎出山門外。
“呵呵,你我修道之人,還分什么晝夜?”蘇青笑著調(diào)侃道:“你這護(hù)大陣做的真不錯啊,你保觸了一下,你便出來了。”
說笑間已進(jìn)入三清正殿。
待蘇青說明來意之后,喬曉嘉認(rèn)真打量著手里的幾張麻紙道:“這東西我也沒見過,不過那上面的符號看著倒像是某符文。”
“你也不識得此物?我也覺得像是符,但卻未有一絲靈氣,還以為是天師一脈的特殊符篆。”蘇青有些驚訝的說。
喬曉嘉搖搖頭:“這符文還有些規(guī)律,但是如今哪里有將符文紋在黃麻紙之上的?”
黃麻紙?
聽她這說,蘇青才發(fā)覺這淡黃色的麻紙看著分外眼熟:怎么跟前世那些廟宇里所用的香紙一模一樣呢?
想到這里,她不由笑著搖搖頭:這也太扯了,現(xiàn)代的香紙?jiān)趺磿霈F(xiàn)在這里?
“這東西你從何而得?能不能送我研究兩天這個符文?”經(jīng)過一番認(rèn)真打量,喬曉嘉已肯定黃麻紙上那些奇怪的符號仍是符文。
蘇青自然無有不應(yīng),她突然問道:“你說,這會不會是鬼道弄出來陰符?”
喬曉嘉又認(rèn)真打量一番這幾張黃麻紙符道:“可上面卻無一絲陰息,看著不像,不過,這符文倒有些意思。”
說完,她抬頭問蘇青:“你去找李其結(jié)果如何?”
蘇青嘆了口氣,將在洛陽的遭遇跟她說了一遍。
“這個李其,臉皮倒是真厚!”喬曉嘉十分不屑的說:“你真的相信他的話?”
蘇青神色糾結(jié)的說:“我見他態(tài)度十分誠懇,而來,鬼童子如今遁,我仔細(xì)想想只憑李其一人,也難以布這么大的局,而且,還特特曝露自已出來。”
“啊?這么說想加害你的另有其人?不,是另一股勢力?”喬曉嘉十分驚訝的問道:“你最近可曾與什么人物結(jié)怨?”
蘇青也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若說是以往,我倒也得罪過些人,但是大夜叉在北海,那皮偶老妖也被洛陽除去了,現(xiàn)在想想除了鬼童子,還真沒得罪什么勢力。”
其實(shí)也是,蘇青身為絕品丹師,一般人只會拉籠她,最不濟(jì)也想要控制她,不會說真接殺了她。
那實(shí)在太可惜了。
兩人談了半天,感覺還是鬼道最可疑。
只是蘇青手里根本沒有實(shí)在證據(jù)仍李其所為,人家一直禮貌有加,同為結(jié)丹真人,且還曾是舊友,她怎么也下不去手。(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