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長,差不多唬住了。”從市場里就開始跟蹤錢老板的于琪向方悅匯報。
她所屬的這組跟蹤人員并不是頭一天出現在隱藏電子交易市場的,而是從很多天前就以送貨員、下水道疏通工人、保潔人員等等身份開始混跡于市場當中。所謂術業有專攻,這個市場里的人大部分都能用神通廣大來形容,不過這些亂七八糟的雜事還是需要勞動人民出手的。建筑組的人打通了這方面的雇傭市場的關系,安插了不少自己人進去,所以他們出現在隱藏電子交易市場里的時候顯得很自然。
于琪正是這組人員當中的一個。
身為建筑組里少有的女性組員,她雖然沒有其他男性組員那樣比較強悍的體力,但在精細建筑領域和整體規劃方面有著深刻的理解,她的維修技術在所有組員當中也是數一數二的。
然而,這次被方悅指名參加這次行動,并不是因為于琪的能力出眾,而是因為她有一種比較神奇的天賦,就是那種被別人相信的天賦。
建筑組的人除了要搞維修之外,往往還會在廢墟當中見到因為正邪大戰而受傷的普通人。這種人受驚之后往往會變得情緒激動,如果花時間讓他們冷靜下來再救人,那很有可能會遭遇其他變故。在現場有時候缺乏醫療組的及時支援時,建筑組也要承擔救人的工作,而做這種工作就要求救人者能夠贏得他人的信任,避免因為花時間解釋來龍去脈什么的錯過救援時機。
于琪就是那種能讓人輕易相信她說的話的人。開始方悅以為于琪復合了心靈手術之類的能力,只不過這種能力還沒有到強制暗示那么強的程度而已,后來發現這并不是什么能力,而是單純的天賦——適當的微笑,溫柔的語氣,讓人舒服的面容等等。
所以于琪以保潔員的身份出現在市場當中時,迅速獲得了各家店主的信任,為這次行動的情報和監控做出了貢獻。
神出鬼沒不是于琪的長項,不過想辦法把自己弄成路人臉蒙混過關是她經常干的事兒。
“別說差不多,不能出錯。”方悅這樣回答道,“畢竟是老油條,你們要留神。”
“好。”于琪應了一聲,繼續觀察著錢老板和宋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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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剛剛對組長說得所謂“差不多”實在是有些謙虛了,因為錢老板看起來已經完全相信里這個秘密工廠的可靠性。
其實組長這次的謹慎也直接影響了她的行動,她明白這次行動缺乏隊長江上的直接指揮,大家必須要謹慎行事。
再一次確認錢老板沒有什么異常情況之后,于琪開走了自己的垃圾車,重返隱藏電子交易市場,開始進行下一步的行動。
此時的錢老板站在這塊未開發的土地面前已經發呆幾分鐘了,直到他和宋子夫被麥曉飛帶進了那棟小樓當中。小樓內部和外面看起來一樣破敗,似乎這棟樓的存在只是用來彰顯此處尚未進入正式開發階段一樣,不過換個角度來理解這件事,有人要在根本沒有任何可靠規劃的地方隨便蓋一棟樓而不在意它會不會在未來被拆除,那說明這個人也真是夠任性的,或者他并不把蓋一棟樓的錢當成錢。
這個人需要的是更多的、數不清的錢。
自從錢老板掛了那通確認這里很安全的電話之后,已經心潮澎湃。對于他來說,事情進展得過于順利,甚至有了一種似乎已經順利到失控的程度。
這個工廠,這筆買賣,背后的人是烈古集團的三公子。對于這個人,錢老板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了解的。這位年幼就體弱多病、被排除在繼承人序列之外的年輕人,從一開始就不甘心自己好吃好喝一輩子的生活,而是積極想要參與到公司運營當中,甚至想要奪取更多的權利,結果在這個過程中因為太過于激進導致之前累積的大量資源和人脈丟失。
不過,這并不意味著他的實力就很弱,據說他身邊有很多被他的人格魅力所感動的智囊團,他們希望能跟著這位具有悲劇色彩的人一起走上成功之路,而不是在一個大集團里混吃等死。
到現在錢老板覺得,如果上一次的爭權讓三公子失去了很多東西的話,那么這塊未開發的土地應該是他手中尚未丟失的、比較關鍵的籌碼。為了能再一次累積資金,他不惜用這里來做灰色生意,錢老板認為推動這一切的應該是他的智囊之一。
也就是他即將見到的這個工廠的實際掌控者。
“你們倆,到我辦公室。”
在昏暗的空間里傳出一個低沉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并沒有什么霸氣,但這個聲音意味著在這里不能提出什么質疑,否則就會出現麻煩。
“我想知道你們的生產規模。”錢老板認定這個聲音來自于這次買賣的實際操盤手,他提出了自己最關心的事情之一。
“規模?您應該知道吧。”那人說道,“市場多大,規模多大。”
錢老板看清楚了這個聲音的主人,他也在那一瞬間就明白,這個人是那種天生做生意的料,表面看起來十分重視原則,而其唯一的原則可能就是利益而已。讓錢老板沒想到的是,這位想象中老謀深算的智囊竟然有著十分結實的身軀,完全不像個頭腦派。同樣算是個年輕人卻并沒有麥曉飛那樣的稚嫩,反而有一種這人經歷過眾多戰爭一樣,表情稍微有一些疲憊,但這種疲憊卻并不意味著松懈,而是代表著就算這個人十天不睡覺也不會算錯賬,疲憊的樣子只不過是讓談判對手感到松懈的表情而已。
“我想看你們的生產線。”錢老板又提出了問題。
“你已經看見了。”那人揮揮手,“就在你腳下。”
錢老板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地上有一處暗門打開了,他和宋子夫跟著那人走了下去,他看到的是一條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的流水線,正在不斷裝配著TTI芯片。錢老板使了個眼色,宋子夫心領神會,拿起一塊芯片開始鑒定。錢老板知道當著生產者的面鑒定是一種不怎么禮貌的行為,不過他也想表現自己的強勢,雖然這種強勢沒什么用處。
幾分鐘后,宋子夫對著錢老板點點頭,表示這塊芯片同樣沒有問題。
“不錯,不錯。沒想到真的有人能掌握核心技術進行生產,我佩服。”錢老板說道,“不過我覺得八十萬的進價似乎有點兒貴了,這買賣風險很大。”
“似乎?”那人嗤笑一聲,“我覺得你似乎在浪費我的時間。我聽說還有個人在做這買賣,你應該和他去談一談,看看能不能做成這筆買賣。我這兒就有現貨,你居然還和我啰嗦。”
說到最后,這人已經放棄了敬語,他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這樁買賣對你劃算得不得了,你很快就能通過它達成你幾十年都不一定能達成的目標。仔細想想,這買賣我不跟你做了也行,你也只不過是我預選的代理商之一罷了,我沒必要在你這兒死磕。”
“好,好。”錢老板趕緊說道,“我做還不行嗎?但您也說了,另外一個賣家也不是善茬兒。我們得……”
“留神。”那人說道,“你要留神。我們在壞人家的買賣,你記住了。”
“明白。”錢老板答應道,“不知道老板您怎么稱呼?”
“老板?你弄錯了。”那人說道,“我不是這兒的老板。我們老板很忙,三公子也很忙,這些小事交給我做就行了。我叫林國子,最近你會見到我的老板的。”
“什么時候?”
“隨時。”林國子說道,“他一直在看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