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新鵬這才意識到,自己這借口說大發(fā)了,總不能真跟著去村里衛(wèi)生室或者吃止瀉藥吧。
就在這時,一陣汽車?yán)嚷晭退饬藝?
仨人走出院子,恰好看到劉增富和另外幾名刑警走來,身后停著三輛警車。
“喲!劉隊這么快啊!”
劉增富紅腫著臉,點了點頭,也沒說話。
進(jìn)屋后劉增富說的第一句話是:“胡村長,請你配合我們調(diào)查,當(dāng)年啞婆婆忽然不能說話到底咋回事?”
這話讓秦新鵬一愣,心里暗道:“富哥咋回事,昨天還提醒他不要輕舉妄動,不要打草驚蛇,這咋過了一夜,他自己直接挑明了呢!”
胡村長先是一愣,然后開始傻笑:“劉隊真會開玩笑,程嫂子是因為程哥出了意外嚇成這樣的,這個昨天……昨天我不是已經(jīng)說了嘛!”
劉增富用滿是血絲的眼瞪著胡村長看了足有半分鐘,胡村長只是嘿嘿憨笑。
半分鐘后,劉增富從包出拿出一摞A4紙,秦新鵬瞟了一眼,是十幾張打印的照片,而且看著像是監(jiān)控截圖。
胡村長只瞟了一眼,臉色頓時變了。
剛才還很精神的一個人,這一下子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你也當(dāng)了十年村長了,難道連這點覺悟都沒有?要知道牽扯一件命案啊!這是什么罪,還用我說嘛?”
胡村長把頭低得更低了。
這會兒胡村長媳婦不干啦。
“你們……你們說啥呢?不是為鳳霞遇害的事來的?咋……咋審問起國鋒啦!這事和他啥關(guān)系!”
劉增富轉(zhuǎn)身看胡嫂子的態(tài)度變得柔和了些,他應(yīng)該知道胡嫂子肯定是好人。
“嫂子,你先看看照片上是誰?”
胡國鋒始終低著頭,秦新鵬注意到他的雙手開始抖起來。
胡嫂子一臉疑惑地走了過去,拿起A4紙看了幾張,頓時臉露驚訝。
“呀!這是俺們家慶美啊!你們咋拿著她的照片——這也不是照片啊!”
這一下秦新鵬也看清楚了。
打印出來的是個女孩。
第一張中,女孩戴著帽子和墨鏡,正在商場柜臺前付賬,另一張照片是走出超市的監(jiān)控截圖,她手里提著兩個袋子,低著頭,好像很害怕被人看到。
“拿人家閨女照片來干啥?”
這一刻秦新鵬也是一肚子霧水。
“嫂子,你再往后翻!”
劉增富輕聲提示道。
胡國峰媳婦看了一眼劉增富,快速往后翻了七八頁。
因為秦新鵬就站在她身后一側(cè),角度正好,照片上的內(nèi)容也就看得清清楚楚。
之前的五六張都是在這家超市的,有的監(jiān)控畫面清楚點,有的有些模糊,但從衣服和打扮還是明顯認(rèn)得出這人就是他們閨女。
后面幾張是在一輛車上。
應(yīng)該是路上的監(jiān)控攝像頭拍到的。
這是一輛黑龍江車牌的黑色帕薩特,開車是個男人,也戴著墨鏡,模樣認(rèn)不清。
副駕駛座上的真是剛才的女孩,也就是胡村長的閨女。
后面還有兩張,同樣是這輛車,其中一張監(jiān)控畫面上還有字,只是打印得有些模糊,還沒等秦新鵬認(rèn)清楚,已經(jīng)被胡嫂子翻了過去。
“這到底怎么回事?”
胡嫂子一臉“十萬個為什么”,長大了嘴,喘著粗氣。
“胡村長,我們一起來的人已經(jīng)到村里走訪,我想應(yīng)該很快就會弄清楚前天下午村里來過什么人,就算看不到人,總有人看到過這輛車吧?”
胡村長手抖的更厲害了。
一看這場景,胡嫂子猛地把一摞紙扔到茶幾上,一手掐腰,另一手指著胡村長便破口大罵。
“你……你讓慶美干啥了?”
此時秦新鵬也就明白為啥過了一夜,劉增富會雙眼紅腫,還布滿血絲,大概一夜沒合眼,在查監(jiān)控了。
胡國峰使勁嘆了口氣。
“哎!我交代,我啥都說——前天下午給程嫂子送東西的是我家慶美,這……這是我讓她這么做的,她也是在我的苦苦哀求下才答應(yīng)的,從始至終都不知道原因。”
“不知道原因就盲目照做?胡慶美可是九八五大學(xué)的高材生,你這么說,以為我們會信嘛?”
胡村長苦笑著搖搖頭:“看來劉隊昨晚下足了工夫——不過這次我沒撒謊,你們大概不知道,鳳霞和我家慶美是發(fā)小,倆人一起長大的,因為程哥出事那年鳳霞才兩歲……程嫂子對我家慶美也很好,慶美可以說吃著程嫂子包的餛飩長大的。”
胡村長說這話時,雙眼紅腫,應(yīng)該是實話,而且是心里話。
劉增富接著問:“你現(xiàn)在打的是感情牌?”
胡村長微微點了點頭:“是心里話!鳳霞出事,慶美也知道了,還痛哭了好幾次,我就說程嫂子這段時間身體不大好,不能再受刺激,她才答應(yīng)這么做的。”
劉增富眉毛一挑:“難道啞婆婆就認(rèn)不出自己閨女?”
胡村長苦笑一聲:“程嫂子精神時好時壞,她倆長得有幾分相似,再說我叮囑慶美一定要傍晚來,因為我觀察過,嫂子每到傍晚,精神都會失常,應(yīng)該認(rèn)不出來吧!”
一旁的胡嫂子大吼著,直接想上手撓胡村長,被兩名刑警攔住了。
劉增富一拍桌子:“都是一個村的街坊,你自己都說她對你閨女特別好,自小吃人家的餛飩,咋好意思這么干?”
這話一出口,胡村長已是滿臉淚花。
但也不解釋。
“既然你不說,還是我接著揭曉答案吧!”劉增富冷笑一聲接著說,“拿人手短,吃人嘴淺,對不對?”
胡村長低頭不語,只是一個勁兒的唉聲嘆氣,其實這已經(jīng)是默認(rèn)了。
“以你閨女的成績大概考不上九八五大學(xué)吧?”
胡國峰渾身又是一顫,顯然又一次被說中了。
接下來的一句話,又讓秦新鵬一驚。
“你這個村長也不是光明正大當(dāng)上的吧?”
此話一出口,胡嫂子直接像是瘋了一樣,嗷嗷叫著再次沖向撲向胡國峰。
又被兩名刑警攔住了。
現(xiàn)場一陣沉寂,足有一分鐘,就連胡嫂子也不再出聲,只是面露兇光地瞪著自己老公。
“好!好!我都說!”
這一刻秦新鵬心中的疑惑簡直到達(dá)了頂點。
“如果真如劉增富所說,當(dāng)上村長和閨女能上九八五名牌大學(xué)的方式都有貓膩,這水就深了,而且深到了萬丈深淵。什么人能做到這事?不想不知道,一想嚇一跳。”
“劉隊說的對,我這個村長的確是用不光明正大的手段得到了,我閨女的高中和大學(xué)也是……”
說著,再次淚如雨下。
一側(cè)的媳婦直接坐到了地上,然后嚎啕大哭起來。
“把你推到村長的位置,還一路讓你閨女上了縣重點高中和名牌大學(xué),這么好的事,應(yīng)該有相應(yīng)分量的砝碼吧?”
“對!看來劉隊什么都知道了。”
頹廢的樣子在蔓延,胡村長像是徹底換了個人。
“啞婆婆的舌頭是不是你給剪掉的?”
劉增富忽然聲音一揚(yáng),帶著幾分怒意吼道。
“不是!不是啊!”
胡村長直起了身子,搖頭如撥浪鼓,雙手?jǐn)[得好似雨刷。
“那你到底為他們做了什么——我應(yīng)該先問這么好的買賣,你是和誰做的?”
“是……”
剛說了個“是”,他忽然停住了,下一幕發(fā)生的事讓所有人,尤其是秦新鵬的頭皮都炸開了。
只見剛才還好好的胡村長,這一刻雙手死死掐住脖子,滿臉漲紅,雙眼突出,喉嚨里發(fā)出著“嗚嗚嗚嗚”的聲音。
“胡村長?”
意識到出意外,劉增富和一側(cè)的老刑警趕緊扶住他,慢慢平放到沙發(fā)上。
“是腦溢血!”
秦新鵬脫口大吼,隨即環(huán)視了一圈,他知道兇手應(yīng)該還在屋里,但掃視了好幾遍,卻什么都沒看到。
這一聲可是牟足了勁兒,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又轉(zhuǎn)移到了他身上。
“你咋知道?”
劉增富先讓手下打電話叫救護(hù)車,隨后一臉疑惑地問秦新鵬。
“這已經(jīng)是第三人啦!之前的老孫,昨晚的周大叔也都是這樣死的!”秦新鵬只覺得精神有點崩潰,隨口而出。
再看胡村長,雙眼的黑眸已經(jīng)在慢慢變大,顯然人已經(jīng)不行了。
現(xiàn)場亂成一團(tuán),胡嫂子也在幾分掙扎和嚎叫后,暈了過去。
劉增富手下已經(jīng)用衛(wèi)星電話打了120,并且讓另一名手下趕緊出去喊人,先把村里的赤腳醫(yī)生喊來。
忙完這一切,劉增富讓秦新鵬簡單把昨晚的事地說了一遍。
甚至連和老濟(jì)一起在周家豪宅捉鬼的事也毫不保留說了出來。
還沒等他說完,劉增富又讓剛才的手下聯(lián)系所里,讓他們無論如何也要盡快聯(lián)系到胡村長的閨女胡慶美。
“為啥?”
劉增富冷冷道:“我怕那閨女也會出意外!”
很快村里來了不少街坊,赤腳醫(yī)生也進(jìn)了屋,劉增富拉著秦新鵬到了院子里。
“兄弟,這兩天發(fā)生了這么多怪事。到底咋回事啊?”
“富哥,如果我說幾個人的死,不是人干的,你信嘛?”
“不是人?你神神叨叨說的啥話呀!不是人難道是……”
他話沒說完,被自己的話嚇了一跳,緊接著話鋒一轉(zhuǎn),聲音也低了:“不會吧?”
秦新鵬也不知道會不會,自然沒有回答,就在這時候,拿著衛(wèi)星電話的手下跑了過來。
“劉隊,是……是董所打來的電話。”
“奧?”
趕緊接起來。
話筒里說的什么,秦新鵬聽不到,他只看到劉增富聽著點了幾下頭,臉色就變了。
掛掉電話后,秦新鵬趕緊問:“又出啥事啦?”
劉增富鐵青著臉:“接到報案,又發(fā)現(xiàn)一具穿著紅裙子的女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