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七年之前。
十六歲的圣香被丞相一如既往的關(guān)在書房里,他睡眼朦朧的對著窗戶打呵欠,一本《倫語》支在眼前擋陽光,好讓他睡覺誰得安穩(wěn)一點(diǎn)。
時正晌午,秋日的太陽也許并不熾熱,但是也并不溫柔,這個時候,很少人出門,四下一片寂靜,正是睡覺的好時節(jié)。
“咯——啦——”一聲輕響,在這寂靜的正午分外清晰。
“老鼠?”圣香陡然驚醒,他抽起那本《倫語》,姿勢非常瀟灑的一個回身,對著聲音的來處打了過去——
“啪”的一聲!
圣香當(dāng)場傻眼!他把書拍在一個人——的臉上!那個人是剛剛推開他書房的通向花廊的門進(jìn)來的!
《倫語》從來人臉上滑下來,“啪”的一聲掉在地上,來人的一張臉被打得鼻青臉腫,黑得不能再黑!
如果不是第一次相遇是這樣離譜的情況,可能圣香和岐陽不能這么快認(rèn)識,也不可能變成好友,但是——已經(jīng)是這樣了!來人絲毫沒有感受到這里和他原來的世界有什么不同,只是火冒三丈的瞪著這個他一進(jìn)來就莫名其妙的打了他一書本的——瘋子廣你有毛病?。繘]看清楚就隨便打人!你知不知道,我過兩天要高考,你打傷了我,怎么賠我?你幫我去考試?我要告你人身傷害……”
圣香莫名其妙,呆了一呆,“本少爺以為你是老鼠,已經(jīng)手下留情了你知不知道?”他一躍而上坐在他讀書的桌子上,“你是誰?從哪里來的?在這鬼鬼祟祟干什么?今天是本少爺在睡覺沒聽清楚,如果我聽出來是個人,剛才那一書本包管打得你腦袋開花,死得無比難看廠
兩個人各自說了一大堆,然后才正眼向?qū)Ψ娇戳艘谎?,各自嚇了一跳?
圣香發(fā)現(xiàn)這是個奇怪的人,一頭短短的頭發(fā),穿著一套奇怪的衣服,穿著奇怪的鞋子,胸口還掛個牌子“x高中高三甲班岐陽”??戳艘谎郏ハ闾贍攽{借著他舉世無雙聰明的腦袋瓜子判斷,“喂,你是誰?你叫岐陽?”
岐陽也莫名其妙的看著眼前這個穿著古裝的“少爺”?長是長得很可愛啦,不過又不是女孩子,漂亮可愛也沒有用,一身長長寬寬的“儒袍”,還拿著根折扇晃啊晃的,傻不像傻,顛不像顛,假倒也不像假的。“你是誰?你是唱戲的?童星?”
圣香得意揚(yáng)揚(yáng),“啪”的一聲打開折扇,“我是圣香?!?
“聲響?”岐陽東張西望,“這里是什么地方?”
圣香用折扇敲了一下岐陽,“你自己鉆進(jìn)我書房來,還問這里是什么地方?這里是大宋朝趙丞相的府第,我是趙丞相的兒子,圣香,知道了吧?大傻瓜!”
“大傻瓜?”岐陽的表情象是突然間吃錯了藥,“大宋朝?趙丞相?你在說什么啊?”
“我說的當(dāng)然是人話,不是人的家伙自然聽不懂。”圣香伶牙俐齒,拐著彎兒罵人。
岐陽陡然跳了起來,“胡說八道!現(xiàn)在明明是公元2036年,大宋朝?你念歷史念傻了吧?趙丞相?我還錢丞相孫丞相李丞相呢!這里不是M大校園嗎?我還沒高考呢,只不過過來看看,出口在哪里?快點(diǎn)帶我去!我要回家!”
圣香才更莫名其妙,跳起來折扇又給了岐陽的腦袋一下,“你才是瘋子胡說八道,幸好你遇到本少爺,錢丞相孫丞相李丞相這種話給別人聽見了,打死你都不稀奇!”
“打死我?打人犯法的!拜托,聲響少爺,你如果是M大戲劇社的,我已經(jīng)承認(rèn)你的演技爐火純青出神入化,拜托不要開玩笑了好不好?”岐陽摸著頭苦笑。
“演技?”圣香聽不懂,“你一定是有毛病的廠他不和岐陽多說,提高聲音,“盧嫂——盧——”他才叫出一聲,門“吱呀”一聲就開了,一個莫約五十多歲的老太婆駐著根拐杖走了進(jìn)來,“少爺?老爺說,你的書沒念完不可以出來——”
圣香卻呆了一呆,“你是盧嫂?”他前幾天看見的盧嫂可沒這么老。
盧嫂露出笑容,顫巍巍的道,“人老了,不中用了,前天晚上受了風(fēng)寒……咳咳……跟看就要不中用了……我還真舍不得少爺……咳咳……”
“你怎么這么說話?你等著,我給你找大夫去廠圣香從桌子上蹦下來,準(zhǔn)備往外沖。
“咳咳,不行!這位——這位公子,快幫我拉住少爺——咳咳——他有病不可以出去吹風(fēng)——咳咳——”盧嫂病得老眼昏花,也沒看清楚岐陽是什么樣子,也忘了問他是從哪里來的,急急要岐陽幫忙。
岐陽呆呆地看著這位似乎快要病死的“盧嫂”,如果是演戲,那未免也演得太像了吧?如果不是演戲——還沒想清楚,他已經(jīng)變成了別人嘴里的“這位公子”,還不由自主的把圣香拉住了,“你等一下,她那么著急,你跑出去,她一個人在這里不急死?”
圣香火大,“爹也太過分了,盧嫂病了,居然連個大夫都不請,我要找他算賬去!”
“咳咳,老爺事情忙,這點(diǎn)小事,不要讓老爺費(fèi)心——”
圣香哼了一聲,“但是病也不能不治廠
“不治,盧嫂患的是風(fēng)寒,請大夫要——好多銀子——”
“要銀子還不容易?”圣香不以為然。
盧嫂露出微笑,“傻孩子,老爺清廉,你以為丞相府就可以隨便花銀子?”
“不要我爹的錢也可以有銀子的——”圣香皺眉,他的辦法多得很,哪里就一定要丞相府自己的銀子?但是他的話被岐陽打斷,“風(fēng)寒是不是就是感冒?”
“風(fēng)寒就是風(fēng)寒!什么感冒廠圣香瞪眼。
岐陽干笑,“那么——重感冒?”
“重感冒是什么東西?”圣香反問,順便白了他一眼,“就是傷寒嗎?”
岐陽翻白眼,“就是頭痛發(fā)燒,身體虛弱,頭昏目眩,鼻塞流鼻涕,咳嗽……”等他把所有感冒的癥狀念一遍,盧嫂露出笑容,“正是正是,這位公子,你小小年紀(jì)就已經(jīng)會給人看病,而且不用把脈,真是神醫(yī)!”
???神醫(yī)?岐陽咳了一聲,平生做過無數(shù)大夢,希望成為科學(xué)家、企業(yè)家、教育家,甚至球星影星——就是沒發(fā)過愿要做神醫(yī)!不過既然已經(jīng)給人叫了一次,那就馬馬虎虎做一次神醫(yī)好了。“這個是西瓜霜潤喉片,你吃下去就不咳嗽?!彼目诖镅b著一些常用藥,因?yàn)镸大最近流感,所以他帶著,也有感冒藥,“還有這個,白色的藥片,圣香你拿水來?!彼笓]“趙丞相的兒子”就好像指揮一只螞蟻,“給盧嫂送藥。”
“哦,”圣香將信將疑,到了一杯水給盧嫂。
“吃不死人的,要不要我吃給你看?”岐陽順便自己也吃了一片,防止盧嫂傳染嘛!“現(xiàn)在吃一片,過一會兒再吃一片,大概七天就好了,不會死人的?!?
圣香坐在一邊,支著下巴看著他,“你真有幾分本事?!?
岐陽聳聳肩,心中已經(jīng)開始相信這是犯了哪一種錯誤——他也曾經(jīng)聽說過,M大有一個可以穿越時空的門,他大概是不小心摸到大宋朝去了?!拔乙厝チ?,明天我再給她送藥來?!?
于是,由于偶然的“風(fēng)寒是不是就是感冒?”的事件開始,岐陽開始在大宋朝作“神醫(yī)”,一開始是因?yàn)楹芎猛妫麡反瞬黄?,但是有一天—?
“岐陽公子,既然你醫(yī)術(shù)如此高超,圣香的病不知道岐陽公子能不能治?”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趙普趙丞相這樣問他。
岐陽當(dāng)場傻眼!他這冒牌神醫(yī)只會拿些感冒藥之類的過來給人吃而已,圣香有什么毛病他根本就不知道也看不出來!但是丞相這樣充滿希望的看著他,讓他根本就不能說他不會!呆了很久,才說,“啊,經(jīng)過我和令公子的相處,令公子的病并非沒有希望?!?
果然這話說完丞相的眼睛立刻充滿光輝,大喜,“那么小兒就交給岐陽公子了!多謝岐陽公子對小兒再造之恩……”
岐陽只能干笑,苦笑,假笑,拼命笑——直到他的臉笑到僵硬不會動為止。
過了幾天,“圣香啊,你到底有什么毛病?我看你好好的嘛,又能吃又能睡,蹦蹦跳跳,武功了得,身強(qiáng)體壯,百病不生……”岐陽在圣香房間里念叨。
“這里的毛病。”圣香依舊笑嘻嘻的坐在桌子上,指指胸口,“心病。”
“心???”岐陽懷疑,“你愛上了哪家名門閨秀?你不敢提親我?guī)湍闾嵊H去,有什么了不起的?”
“心臟的毛病?!笔ハ阏?,“大夫說我活不到二十六歲。”
“胡說八道!”岐陽詫異,“你不是好好的嘛,怎么活不到二十六歲?哪個說的?我?guī)湍阕崴?!?
圣香悠閑的扇扇子,“我自己說的?!?
“你有毛病廠岐陽不理他。
“那是書里說的,真的假的我還沒死,不知道!”圣香依然悠閑。
岐陽睜開一只眼睛,眨了眨,“你真的有心臟???”
圣香嘆氣,“我干什么要詛咒自己騙你?”
“心臟???”岐陽自言自語,“那不就是會死人的?”
圣香聳聳肩。
結(jié)果,岐陽為了繼續(xù)作“神醫(yī)”,看能不能治療圣香的病,考進(jìn)M大之后他轉(zhuǎn)系到了醫(yī)學(xué)院,最后成了地地道道的“神醫(yī)”。
不過最損的就是,等到他變成“神醫(yī)”有足夠的經(jīng)驗(yàn)和資歷可以給圣香治病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圣香的心臟病只是非常輕微的那一種,也就是心動過緩,由于圣香武功不弱,這一點(diǎn)毛病根本就不算什么,浪費(fèi)了岐陽三年多苦苦學(xué)醫(yī)的心血!
當(dāng)然圣香說只能活到二十六歲也沒有騙他——在大宋朝那種醫(yī)術(shù)落后的時代當(dāng)然是很嚴(yán)重,但是在岐陽的照顧下,圣香活蹦亂跳的像一只鴨子,哪里有半點(diǎn)病人的模樣?
這就是圣香和岐陽當(dāng)年的相遇。
差不多就是大寶遇二寶,一個原本就嬉皮笑臉胡作非為,再外加一個得混且混隨隨便便,兩個人不成知己才怪!更不必說七年下來,一個差不多可以是另一個肚子里的蛔蟲。七年之中,稀奇古怪莫名其妙的事件層出不窮,但是也不得不佩服這兩個人本事大,無論闖了多大的禍,都有本事圓回來,這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