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姜元辰仍然在跟張栩攀談。這是他少見的外界來人,而且不是天門界這種黃級世界,而是一個跟九州界彷彿的大世界。
千玄界,九原學宮所在的大世界既沒有跟九州界有什麼利益牽扯,也沒有走向毀滅。那個世界百家爭鳴,道統(tǒng)林立,據(jù)說靈虛真人當初在這裡還見到佛門的蹤跡。兩人說了一會兒,姜元辰笑道:“道友,翼州道德不興,正要你以禮道教化纔是。”
張栩本來是送信人,因爲衛(wèi)宮難以辨別敵我纔給他一個學館棲身。如今聽了姜元辰的話眼前不由一亮。
聽聞當初靈州開拓的時候有兩位師長藉此練就浩然法相,成就不朽陽神。若是我藉助翼州進行教化,或許……
陳帝臉色一變:“你想要拉人入夥?”
姜元辰看也不看他,轉而對慕容婉兒道:“衆(zhòng)生愚昧,當有道德教化,此乃人道之根。然神人不同,道友怎麼看?”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人道傳承,開蒙教化,不侵犯神道領域進行正祀即可。”神道的存在便是守護,是對天地的守護,對衆(zhòng)生的守護,若爲了一己私慾而愚昧衆(zhòng)生,那纔是邪神之道。昔年蠻荒時代,人族不得開化,這纔是神道最昌盛的時代。但是他們放手了,容許人族建立王朝以禮儀教化。
正神之道,在於引導,慕容婉兒雖然修行尚淺,但其身正道直,乃正神之典範。
但是陳帝不樂意,本來就有仙道度人傳授長生之道,神道司牧衆(zhòng)生梳理天地,如今再有儒學教化萬民開智。那王朝怎麼大興?尤其張栩他們的儒學是做學問的學術,講求的是求知懂禮,治國雖然有所涉獵但不是重點。
麻衣道人坐在一旁,樂呵呵看這些人勾心鬥角。他是道行仙人,僅僅是參悟天地之道,算起來跟張栩一脈也有些類似。
可同樣是做學問。道行仙人的道統(tǒng)是精英傳承,而儒學是教化衆(zhòng)生傳授知識,開化愚昧。一個在於度己,一個在於度人。行走道行之道,天人感應而大成;行走教化之道,爲衆(zhòng)生立命而聖。
“陳帝,你如今連翼州都難以掌控,雖然如今以王道而跟我等同尊,但本座代表翼州神道。兩位道友可以代表翼州仙道,你又能夠代表什麼呢?僅僅一個大陳朝罷了。別說什麼人道,皇者之道僅僅是人道的體現(xiàn),而不能以偏概全!”慕容婉兒轉而對張栩道:“閣下所傳應該是儒學聖道吧?儒道的大賢教化天下而得萬民敬仰,立聖德,故而問鼎聖道,此等跟我神道頗有淵源。因地而制宜,根據(jù)世界的不同所傳道德道理不同。閣下不妨遊走一下翼州山水,觀看此州風土人情。然後自己編著經(jīng)典好流傳世人。正好,你跟長明商量的那件事也能夠給他一些時間考慮。”
慕容婉兒雖然不瞭解書信的具體內容,但是她跟姜元辰配合默契,如何不知姜元辰如今舉棋不定?拖一下時間,對他有好處。
“多謝娘娘。”張栩同樣不知道書信的具體內容,僅僅是過來送信。所以。一切還需要等太虛道宗的答覆才行。
“謝了。”姜元辰跟慕容婉兒回了一句,閉上眼專心溝通本尊。
……
紫霞洞天,靈虛真人招姜元辰進入居所見面。
“怎麼?何事讓你也這般慌張?”
“真人,弟子在翼州碰到九原學宮的人了!”姜元辰將情況說了一下後,把那一張書信用幻術投影過來。請靈虛真人過目。
靈虛真人到底活了千年,比姜元辰這種小輩老成多了,看了書信也不慌張,而是詢問姜元辰的意思:“你怎麼看?”
“書信不假,上面是我們道宗的秘文法印,除非是泄露了,不然就是我們的人在外求救。還有,九原學宮那人也是一身道德浩然氣,想來所言非虛。”
“你們這一老一小討論什麼呢!”靜元真人走進來,看兩者面色不對,笑問道。
“正好你來了!你也看看!”靈虛真人面沉如水,指著姜元辰投影的書信說道。
靜元真人目光掃過,太虛道宗的秘文暗號?隨後他解讀一番後也不由愣了:“我們在外面還有人?”
這封書信的內容大致是求救。當初太虛道宗弟子在外界行走至少也是金丹三重修爲,但外界危機四伏太虛道宗的修士們也僅僅是在一些玄級世界打轉。
天地玄黃,按照等級來說,玄級世界修爲最高的便是元神境界沒有仙人存在。所以,當初太虛道宗弟子的存活率是七成,但仍然有著三成死亡率。這封書信便是靈虛真人的一位晚輩送來,在太虛道宗的命燈都已經(jīng)熄滅,記錄中早已經(jīng)死亡的修士。
“算算輩分的話,他是四代弟子。”靈虛真人見姜元辰和靜元真人都不吭聲,便自己先開口:“如果按照時間算的話,他應該也成爲元神真人了吧?”四代弟子距離如今也有千年,當然是上千歲了。
“小子,你怎麼看?”靜元真人轉而將皮球甩給姜元辰。
“弟子是晚輩,如今修爲淺薄不說,見識閱歷也不多,怎麼敢質疑長輩們的事情?”姜元辰纔不傻呢!什麼也不吭靜靜聽兩人商議,準備跟張栩答覆。
“一位元神真人,對我道宗日後渡劫必然有大幫助。但是同樣的,他的劫數(shù)恐怕也是元神真人這一級別的吧?”靜元真人嘆道:“真人,如今天門老祖坐鎮(zhèn)九州,我們這邊還算是安穩(wěn)些,不若我去外面瞧瞧?只是這方法嘛”太虛道宗在紫陽真人隕落之後,天下第一仙門的頭銜失落,甚至連進入外界相互交流的可能都沒有了。
“咱家的越界金船已經(jīng)破碎不堪,船底徹底漏了。”靈虛攤手:“若真要去,只能夠藉助九原學宮的辦法了。九原學宮跟吾道宗關係一直不錯,當初太虛道宗曾經(jīng)挽救他們學宮於危難之間。甚至還有幾位靈州人士拜入學宮門下被帶去外界,應該還是比較靠得住的。”
僅僅是這回九原學宮派人跨界傳信,便讓人心下感動了。當然,前提是這裡面沒有陷阱。
“這樣吧,還是吾親自走一遭吧!”靈虛真人思忖一下,靜元真人到底性子毛躁。加上跟九原學宮不熟,還是他親自去外面比較好。“畢竟羽成師侄就老道認識,你們便留守山門吧。”
一聽靈虛真人要去外面,姜元辰和靜元真人慌了,連忙攔下:“真人豈可如此!”
靜元真人道:“老爺子乃我們道宗頂樑柱,豈可輕易擅動?”
“真人,您不妨演化一尊化身去外面先看看情況?”姜元辰也勸道。暗中給陳麒兄妹傳訊,讓他們找來荀陽和寧真人一起攔下靈虛真人。
僅僅一刻鐘時間,太虛道宗核心門人們該來的都來了。三位真人還有伏明、魏宏、曹長老三位太上長老以及掌門荀陽和九代弟子的姜元辰。
姜元辰負責聽,也不吭聲,坐在最後面的蒲團上專心低頭就是了。
“諸位,貧道去意已決,若是此行順利或許可以再度打通吾道宗對外界的通道。”
伏明強行挽留:“真人,按照書信的說法,那位真人應該是陷入一處太陰秘境難以逃離,按照他的預計還能夠支撐五十年。真人何必急在一時?實在不行,請?zhí)扉T前輩動手吧!”
靈虛真人搖頭:“吾太虛道宗困入九州界已有千年。跟外面那些宗派的聯(lián)繫也算是斷去。可是如今九原學宮的一封書信卻是讓貧道醒悟,吾太虛道宗如今的確是衰敗了,即便是九代弟子各個出色,想要堪用也須得三百年之後吧?貧道至少要出去拼一條路才行,至少要尋到跨界法器才能夠讓吾道大興。”跟外界交流不交流,差距真的很大。遙想曾經(jīng)太虛道宗跟外界交流的時候真人數(shù)量何其之多。靈虛、羽微還是他兩位師叔都是藉此成就元神,而後面退守九州之後只有靜元真人和寧真人兩人,差距太大了!
“況且,吾道宗有三大劫數(shù)降臨,若能夠在外流傳一脈香火。也算是吾道氣運不絕。”
寧真人和靜元真人相顧無言,猶豫下,荀陽道:“距離下一次的天陽仙府開啓還有些日子,如果我們得到仙府中的大日金舟,那麼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大日金舟,天陽仙君昔年煉製的仙器。昔年仙君率領上百真人遊走虛空諸界,那時候纔是九州界最盛極的時刻。時不時有天外仙人來到這裡尋找?guī)孜淮笞鹫勑L友,還有一門門道統(tǒng)功法流傳九州。
“來不及了,這邊的事情還是早些解決的好。”靈虛真人去意已定,便開始安排後面的事情:“貧道必然帶著自己的護法神,那麼三天聖靈圖缺了看護之人。靜元,你那護法神便暫時看守聖靈圖,不可讓其出了事情。至於你本人跟真泰坐守太虛道宗紫霞洞天,切忌不可隨意外出。”
“荀陽,你掌法統(tǒng)不久,需要多多詢問幾位長輩纔是。”
“弟子曉得。”荀陽連忙起身道。
“長明,你玄河劫數(shù)之後萬不可隨意外出小心旁人暗算。還有,老道有份手札給你,你若玄河開闢成功,可以依照手札行事。”一卷白色手札憑空出現(xiàn)在姜元辰袖中。
然後,這位老真人目光掃視所有人:“吾會暫時遮掩行藏,三十年內自當無事,不過你們這些年謹言慎行切不可爲我道宗帶來麻煩!”
“是!”姜元辰學著幾位長老的模樣,在最後面起身站立。
“真人,如此的話你帶走一件仙器吧。”寧真人信手一招,一面金色長幡飛到他手中。金陽紋案,純陽紫氣,這是天陽天君昔年留下來的無上仙器。
“此物乃吾道宗鎮(zhèn)運至寶,豈可輕易擅動?”靈虛真人連連搖頭,不過兩位真人加上幾位長老齊齊勸說。靈虛真人想想,招來一根尺子。
“這根元陽尺就讓老道帶走吧。”說完,他腳下一座無底船浮現(xiàn),悄然遁入翼州。
天門老祖如今正在關鍵時刻,加上他不會隨意感應翼州的情況,也沒有察覺靈虛真人的舉動。不久,靈虛真人找上張栩,不知道兩人說了些什麼,靈虛真人從翼州消失不見,而張栩留在翼州遍遊山河尋找自己的儒心聖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