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路好似不是往尚宮大人處的?”孟毓曉瞧著路越來越不對勁,總算是忍不住輕聲開了口。
從紫秀苑出來,往尚宮大人處的路孟毓曉是認識的,先前拐了兩處廊子之后孟毓曉便覺得走的路不對,心中還疑惑是不是典司帶著自己走了其他的路,所以并未出聲,如今瞧著越走越往院子外了,孟毓曉不由得疑惑起來。
“你跟著來便是。”典司回頭看了一眼孟毓曉,臉上掛著淡笑,又說:“馬上就要到門口了,你且早做準備,將面紗戴上。”
孟毓曉越發詫異,暗想著為什么要送自己出秀女坊?
難道昨晚的事情不僅郁青鸞失去了選秀資格,連自己也要被送出秀女坊嗎?
“我現在送你出去,酉時之前你一定要趕回來,到時候我會著人在這里候著的。”典司在一旁繼續囑咐著,又扭頭看向于嬤嬤道:“你跟在三小姐身邊,凡是要多留心,不該去的地方便不要去,若是事情辦完了,便早些回來。”
“是。”于嬤嬤點頭答應。
孟毓曉已經將于嬤嬤遞上來的面紗戴好了,瞧著于嬤嬤答話的語氣,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心中疑惑為什么于嬤嬤好似也知道自己出坊要做什么?
聽著典司話里的意思,自己不過是出府辦點事情,還會再回來的,可是怎么就沒有人告訴自己這出府是要辦什么呢?
在孟毓曉疑惑之際,三人已經到了門口,秀女坊的門大多時候是關著的,門口還有值守的婆子,典司拿了一塊腰牌上前說了幾句話,才有婆子躬身上前拔去門栓,將高大的木門拉開半扇。
“走吧,路上當心些,記得回來的時辰。”典司回過身,看著孟毓曉說。
孟毓曉此時滿心的都是疑惑,又拿不準自己應不應該出去,如今身邊能相信的人也就只有于嬤嬤了,所以便將詢問的目光看向了于嬤嬤。
于嬤嬤上前一步,伸手扶了孟毓曉,輕聲說:“小主當心腳下。”
這一句話,便是告訴孟毓曉可以走了,孟毓曉抿抿嘴,伸手微微提了裙擺,抬腳跨過及膝的門檻。
兩人剛走出去,身后的木門便重新關上了。
孟毓曉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望著已經完全合上的門,有種被人掃地出門的感覺。
“給三小姐請安!”身后傳來一個歡脫的聲音,孟毓曉趕緊回頭,看清行禮的人之后驚了一下。
“高樂!”孟毓曉亮了眼神,直接便喚了名字,忽地又想到于嬤嬤還在一旁,趕緊扭頭,尷尬地朝著于嬤嬤笑了一笑,好在于嬤嬤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
孟毓曉便放心大膽地看向高樂,“你怎么來了?”
“咱家奉了王爺的命令特意來接三小姐的。”高樂已經平了禮,笑說著,側開身子讓出路來,抬手示意孟毓曉往前走,“您小心腳下臺階。”
原來是王爺要見自己。孟毓曉在內心里嘀咕了一句,心下頓時安心了不少,若是要去見的人是王爺,方才典司不肯開口說明倒是正常的,這種事,當真不適合在滿是女人的院子里唱,否則不用一個時辰,滿院子的人都會知道。
知曉自己今天出來的行程安排之后孟毓曉便舒心多了,朝著高樂輕輕點頭,便慢慢地下了臺階,臺階邊上便停著一輛馬車,早已經備好了上車的馬扎,于嬤嬤扶了孟毓曉上馬車,然后跟著她坐進了馬車里。
孟毓曉這下倒是安靜了不少,一直靜靜地在心里盤算著一會兒見了王爺要如何道謝,細細一盤算,竟發現這些日當真是得了王爺太多的幫助。
皇上口諭自不用說,這是個大恩澤。又有送東西一事要謝,再者便是于嬤嬤,隨后又有齊安沁,總之,自己著實承了王爺太多的幫助,也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還清這些。
孟毓曉心里感嘆著,總算是收回了神識,稍稍伸手挑起車簾布往外看了一眼,馬車剛剛穿過城門。
“不是往王府去?”孟毓曉直接問了一句。
馬車外傳來高樂的聲音:“主子說我不說您應該知道會去哪!”
孟毓曉愣了愣,想著馬車這會子已經出了城門,周遭應該沒有多少人,便將窗簾布打起了一半,仔細看了看車外的景色,依稀辯出來這是西城門口,細細一想,立馬便明白了。
“我知道了。”孟毓曉松開手,任由車窗布蓋下來,朝著馬車外說:“王爺在寒山寺?”
“嗯。”高樂在車外應了一聲。
孟毓曉低下頭,淺淺一笑,雖然臉上蒙著面紗,旁人看不到她的神色,但是她卻覺得自己臉頰上有些發熱。
先前在驪山驛站里同王爺許下的約定,王爺竟還記得。
馬車很快便到了寒山寺,停在一處孟毓曉不曾來過的禪院外,下了馬車,便由高樂帶路,走了一小會兒,便到滿是荷花的院子。
荷花開的正盛,濃濃的清香味混著熱風一陣陣地送過來。
“王爺就在前面的亭子里。”高樂停下了腳步,好似不打算往前走了,“三小姐您自個兒過去吧。”
孟毓曉抬頭看了一眼,前面架在湖心上的涼亭里確實立著一個身影,便朝著高樂點點頭,抬腳朝著涼亭走去。
涼亭外也沒人守衛,里面擺了一處書桌,王爺背對著亭子入口,正在揮毫灑墨。
孟毓嫻壓了壓自己的氣息,沉穩地上了三臺臺階,進了亭子,對著背對著自己的人深深曲下身子,“臣女見過王爺”
靜西王立馬便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回身過來,靜靜地看著在自己面前蹲去了半個身子的孟毓曉。
“你來了,”聲音十分的柔和,好似蜜一般,軟軟地落在耳根處便黏糊糊地散不去,“這寒山寺的荷花,本王若是再不帶你來瞧瞧,只怕就要錯過了。”
孟毓曉抬起頭,迎上說話人的眼睛,竟是微微的有些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