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毓曉想得出神,卻沒注意到自己正直愣愣地在打量郁青鸞,于是一旁的孟銳便低頭咳了兩聲,才將她喚回神來。
“抱歉,我忽然想起些事情,失禮了。”孟毓曉尷尬地朝郁青鸞笑笑,然后開始低頭盤思找個什么話題,能夠讓郁青鸞和孟銳多說點話。
“沒事。”郁青鸞淺淺搖頭,“聽說三小姐即將成為西王府王妃,本該登門道喜的,只不過因著是住在姨父家中,多有不便。”
“郁小姐當真是客氣,道不道喜什么的當真是不重要。”孟毓曉連忙說,又轉頭看向孟銳,“原是二哥哥約了郁小姐來的,難不成就為了來見見我?”
“哦,倒是我忘了,郁小姐說想給家中娘親和妹妹們裁制一套新衣,”孟銳一直坐在旁邊靜靜地看著郁青鸞,被孟毓曉這么一提醒,才想起搭話,“你倒是給推薦推薦。”
“我大多時候都不在店里,如今店里好多新花樣我也沒有見過,到難推薦。”孟毓曉微微犯難,“你倒不如直接帶郁小姐去后面繡坊看看,再叫麗娟說道說道,定更容易叫郁小姐清楚哪樣好哪樣不好。”
“這倒是方便,只是我去后院方便么?”郁青鸞忙問。
“方便,很是方便!”孟銳連忙點頭起身,“我且下去打點一下,便上來請郁小姐。”
孟毓曉看著孟銳殷勤的模樣,忍不住淺淺揚了揚嘴角,任由他起身出去。
過了一會兒,孟銳遣了郁青鸞身邊的丫頭上樓來請郁青鸞,郁青鸞便起身與孟毓曉作別,“我便不打擾三小姐了。”
孟毓曉起身相送,一直送到門口的位置,郁青鸞先行停下了腳步。
“三小姐日后可要小心。”郁青鸞忽然壓低聲音湊到孟毓曉身邊說。
孟毓曉一愣,抬頭瞥了一眼郁青鸞,隨即拽住郁青鸞的手腕問:“郁小姐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當初便與三小姐說過,要害你的人并不是我表姐,只不過礙于他的權勢,我不敢多言,怕連累了姨父家。”郁青鸞說的很是沉穩,好似早已在心里醞釀好的。
“那人權勢很大?”孟毓曉知曉郁青鸞不肯同自己說明那人是誰,只得順著她的話在多問一些信息。
郁青鸞輕輕點頭,極其認真地說:“他的權勢大到,即使你做了西王府側妃,他依舊可以對付你,而且,他肯定會對付你的。”
孟毓曉皺眉思忖一番,忙又問:“你說的那個人我可認識?”
郁青鸞稍作猶豫,便淺淺點了頭。
“是詩社里的人?”孟毓曉立馬說,若不是詩社里的人,也不至于要在詩會的時候對自己下手,很顯然,那人很清楚詩社里的一舉一動。
“三小姐,我有心幫你,但我畢竟還有家人,實在抱歉。”郁青鸞沒有回答孟毓曉的話,只是輕輕抬手,慢慢推去孟毓曉拽在自己手腕上的手。
孟毓曉低頭看著自己滑落的手,淺淺一笑,仰起頭朝郁青鸞說:“本就是我的事,不該將郁小姐你牽扯進來,郁小姐便全當今日沒有見到我,與我二哥哥該干嘛干嘛去。”
郁青鸞輕輕點頭,轉身推門出去,她貼身丫鬟在門外候著,門的另一邊,還有一人。
孟毓曉目送郁青鸞離開之后,才轉身看向門邊的齊然,“進來坐。”
齊然笑著點頭,跟在孟毓曉身后進屋,還細心地將門關上。
孟毓曉自顧自地坐下,抬眼去看齊然,卻瞧見他在一旁立著,忍不住笑道:“你平日在你主子那不是很隨意么,怎么到我這就拘謹了?”
齊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今后可就仰仗三爺照顧了,不敢造次。”
孟毓曉不以為意地撇撇嘴,示意了一下一旁的位置,“我又不吃你這套奉承,你該怎樣便依舊怎樣吧。”
“謝三爺!”齊然頓時原形畢露,樂呵呵地走過去坐下,怡然自得地歪了歪身子,“我家主子可說了,以后我便跟著三爺您,聽您的吩咐。”
“杜娘子在這后面購置了一處宅院,空房間多的是,你若是愿意,便去住著,至于我這邊暫時也沒什么要你幫忙的,你有空,倒不如多幫你家主子盯著他的營生。”孟毓曉本就沒打算真的叫齊然給自己打下手,只不過覺得他也不會害自己,便留在金牡丹罷了,所以也沒打算給他安排什么活計。
“是,全聽三爺的安排。”齊然點頭,忽地站起身,從懷中摸出一沓泛黃的紙張遞給孟毓曉,“這是我家主子托我捎帶給您的。”
孟毓曉瞥了一眼齊然手里的紙張,隱隱瞧見地契二字,便微微擰了眉,稍作遲疑,還是伸手接了那一沓紙。
果真都是地契,一一看了下位置,皆是金牡丹街上的。
孟毓曉沉默了一番,將手里的地契放到矮桌上,負手起身,走到窗邊,冷靜地掃了一眼窗外的街道。
周牧澤留給自己的這四間鋪子,兩間在東西街頭,另有兩間在自己現在的斜對面,四間鋪子的地理位置都極其的好,最主要的是和自己現在的鋪子遙相呼應。
“你家主子買了整條街,就留了這四間鋪子?”孟毓曉回頭問。
齊然笑著說:“其他的鋪子我家主子轉手就又賣出去了,只有這四家,原是主子自個兒瞧中的,不過這不是要回泰州了么,也用不上,便做個人情贈給三爺。”
孟毓曉輕笑一聲,再次轉頭看向窗外,若真是周牧澤自己要用,根本不會選這四家。
你走都走了,卻還要我欠你這么大的人情,你到底想做什么?
“東西我收下了,你替我轉達謝意。”孟毓曉回身看向齊然。
“三爺,我家主子明日就要離京了,您都不去送送么?”齊然小聲問。
孟毓曉稍稍抬起眼眸,“你家主子送這些就是為了叫我去送他,若是這樣,那你便將這些東西都拿走吧。”
“不是,絕對不是!”齊然趕緊擺手,生怕孟毓曉真的不收這幾間鋪子,只是極其不甘心地說:“我當真是沒見過三爺這般鐵石心腸的,也不知您是真不懂,還是故意裝作不懂,我家主子的心思都那般明顯了。”
孟毓曉白了一眼齊然道:“再說我就不收留你了!”
“當我沒說,當我沒說!”齊然立馬認慫,低頭從孟毓曉的房間躲了出去。
孟毓曉側頭看了一眼桌上放著的地契,慢慢伸出手指在地契上輕輕敲了兩下手指,輕嘆一口氣,起身,喚了巧云進來,收拾一番,便下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