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帶著一大票人提著燈籠來到了毒房后,便是拉長著一張臉坐在了院里的石桌旁。
“查!”
隨著她的一聲令下,唐寂帶著幾個弟子進(jìn)入了花柔的房間。
“你們幾個也去幫把手。”唐詩琪毫不避諱地叫了自己的人,那幾個人朝姥姥看去,見姥姥并未反對,立刻跟了進(jìn)去。
東廂房里翻箱倒柜,玉兒一臉懵地退了出來,不安地看了一眼站在院落正中的花柔,默默退去了一旁,暗自擔(dān)憂。
不多時,幾個弟子從西廂房里出來,往桌子上擺下一個又一個的竹管、瓷瓶、藥匣、坩堝等物件。
唐寂是最后一個從房中出來的,他在石桌上放下了毒經(jīng)書卷,以及幾頁寫滿字的紙張。
“姥姥,已全部翻遍了,只有這些東西與毒相關(guān)。”
此時早混在人群中看熱鬧的子畫看到自己放下的那個瓷瓶,立刻沖唐詩琪點下頭。
唐詩琪看到子畫的點頭后,立時轉(zhuǎn)頭沉默地看著唐九兒上前,把那些裝了毒的瓷瓶、竹管,分別拿起查看后向姥姥匯報。
“門主,這里面沒有紅蕨毒,不是花柔。”
唐九兒的話,令眾人驚訝。
子畫眼有錯愕地同唐詩琪眼神交匯,花柔聞言則是雙肩下垂,面露一絲見證清白的喜色。
“你確定沒有嗎?”看到子畫眼神中的肯定,唐詩琪站了出來質(zhì)疑。
唐九兒挑眉扭頭看向唐詩琪:“鳳主,你質(zhì)疑我的判斷?”
“花柔是你毒房的人,萬一,你起了包庇之心……”
唐九兒冷哼一聲:“既然如此,那請鳳主親自查驗好了。高深的毒你未必知道,但紅蕨毒想你還是認(rèn)得出來的!”
唐九兒說著后退一步,讓出了桌前的位置,不過她面色冷傲,斜眼睨視之態(tài),可是明明白白彰顯著對唐詩琪的不屑與鄙夷。
眾目睽睽之下被唐九兒如此輕蔑,唐詩琪氣得臉紅脖子粗,瞪著唐九兒就要頂:“你……”
“好了!”姥姥一拍石桌:“既然鳳主你懷疑,毒主也愿意讓你查驗,你就去復(fù)查吧!”
姥姥明明白白給了機(jī)會,唐詩琪也不能多說什么,只能應(yīng)聲后上前復(fù)查。
她其實一早就知道瓷瓶是重點,但裝模作樣卻是必要的,故而她每樣?xùn)|西都拿起來嗅嗅、摸摸,最后才拿起了瓷瓶。
瓷瓶一入手,唐詩琪的心里就是一個咯噔。
輕,太輕了。
她拔開塞子,朝內(nèi)一看,瓷瓶內(nèi)里什么都沒有,就只是一個空空的瓷瓶。
唐詩琪頓了一下,伸出手指在瓷瓶里轉(zhuǎn)了一圈,竟連一粒粉塵都沒有。
她是不甘心地想要找到“罪證”,但她這舉動卻讓唐九兒的眼里閃過一絲怒色。
唐詩琪找不到罪證,也不能干巴巴地耗在這里,她面色陰沉地放下瓷瓶,退后一步道:“門主,這里面的確沒有紅蕨毒,不過也有可能是她把毒全使了,所以才找不到。”
“鳳主,這么無中生有的話,你也說得出口?”唐九兒上前怒瞪唐詩琪,唐詩琪也不客氣得回瞪著唐九兒:“我這是就事論事……”
“好了,你們不要爭了!”唐雷再度走出來拽了唐詩琪:“詩琪,既然九姑娘說了這里沒有,那就是沒有。”
唐詩琪聞言神情陡然怨懟,而唐雷此時卻擋在了妻子的身前沖唐九兒道:“但是有件事我不大明白,花柔房中為何有這么多的毒藥?”
唐九兒對此反應(yīng)是丟過去一個白眼:“我毒房弟子屋中有毒藥很稀奇嗎?”
唐雷聞言笑了笑,忽然轉(zhuǎn)身看向花柔,厲聲質(zhì)問:“花柔,五月初四你領(lǐng)玉仙指做何用處?”
花柔一愣,張口作答:“制藥,做‘蛇吻殺’的解藥。”
“五月十一你領(lǐng)的蒼耳干呢?”
“制藥,也是解毒……”
“五月十二,你領(lǐng)得毒蛙漿呢?”
“制藥啊!”花柔一臉鎮(zhèn)定:“它是解‘百步’的……”
唐詩琪聽到此處立刻從唐雷身后走了出來:“紅蕨毒是由玉仙指,白蒼耳,毒蛙漿兌上蕨粉所制,花柔,你倒是有心機(jī),打著制藥的幌子,實際卻在制毒對同門下手!”
“我……”花柔剛要辯解,卻被唐九兒的一串冷笑聲給壓了下去。
立時所有人都看向了唐九兒。
“想不到一個小小的花柔,竟然能勞煩家主對她什么時候領(lǐng)過什么材料記得這么清楚!”
對于唐九兒的發(fā)問,唐雷早有準(zhǔn)備。
“今兒下午房里管事稟報,說花柔最近領(lǐng)了不少材料,太過頻繁,我才翻了冊子,所以記得。其實毒房弟子領(lǐng)這些材料不奇怪,但她領(lǐng)的材料里恰好有制紅蕨毒的材料,這未免太巧合了吧?”
“既然如此,那想必家主也看到,在五月初七她領(lǐng)過丘冥草,五月十三領(lǐng)過草龍尾,五月十四領(lǐng)過毒蘿吧?”
唐九兒的話一出來,花柔便是震驚地看向了唐九兒,而唐雷則懵了。
唐九兒緊盯著唐雷,上前兩步:“看樣子,家主這幾個記得不大清楚啊,你不妨去找你的管事對對帳!”
唐九兒說完不等唐雷表態(tài),就已轉(zhuǎn)身看向姥姥:“門主,五月初我教花柔制取蛟龍殺,并要她找出可以克制相解的法子,所以她少不得要去家業(yè)房領(lǐng)上述材料!”
唐詩琪聞言急道:“這些話現(xiàn)在還不是由著你說……”
唐九兒沒有反駁,她只是伸手從毒經(jīng)書中抽出了一頁花柔寫的紙,上面清清楚楚地記錄著針對“蛟龍殺”試過幾種材料的變化。
“你是不是要說,這也是由著我現(xiàn)寫的?”
面對唐九兒的質(zhì)問,唐詩琪語塞難言。
唐九兒對著她刻意地發(fā)出一聲充滿嘲意的冷哼后,才再次看向姥姥:“門主,其實在剛才查驗雞湯飯時,我還有一些話未來得及說。”
姥姥挑眉:“哦?”
“那湯飯里確有紅蕨毒,但是這紅蕨毒,毒性弱而不穩(wěn),根本不是做好的毒物,其實很可能這次的中毒是一個巧合,比如說,燉湯時廚娘可能誤用了像玉參的參蕨。”
唐詩琪和唐雷聞言臉色大變,二人迅速對視一眼,齊齊上前正要開口辯解,卻被姥姥抬手制止:“唐寂!你去灶房里走一趟吧!”
唐寂出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