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帝師好一會兒沒說話,但呼吸漸漸急促起來,仿佛像是要發(fā)怒了。
齊皇后本在外頭聽著,覺得話題走偏,想進(jìn)來干預(yù),卻聽得祖父這呼吸聲,頓時又止住了腳步。
她覺得自己不會猜錯的,祖父受了這么大的打擊,他面子上受不了,覺得這是莫大的羞辱,他一定是要找宋惜惜報仇的。
橫豎他都不想活,何不用自己的死,痛痛快快地報個仇?
可她等了一會兒,也沒聽到祖父發(fā)怒的聲音,只有他幽幽的聲音,“或許你說得對,但你在京衛(wèi)府說得不對,爭取是沒有用的,就像你眼下所做,也全是徒勞。”
宋惜惜笑了笑,“老爺子,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打賭?”齊帝師也笑了,只是笑得悲涼,“你覺得自己能贏?如何算得你贏?”
“過幾年,你會看到很多地方都有工坊和女學(xué),這算不算我贏?”
“癡人說夢。”齊帝師緩緩搖頭,吃力地說:“京中女學(xué),全因有太后,若在其他地方,絕不可成事,工坊就更不可能。”
宋惜惜湊近些,他身上的臭味熏過來,辣得眼睛生疼,她也不躲,“所以,我邀請帝師跟我打個賭,不需要太久,兩年,兩年足矣。”
齊帝師意識有些混亂了,眸子幽幽地看著帳頂,“但我們還是不一樣的,我的想法,比你做的驚世駭俗許多,永遠(yuǎn)也不會有人真正接受,更不可公諸于世,得到世道的認(rèn)可。”
“可您自己都不認(rèn)可啊,您違背了自己的心,您既不喜女子,又娶妻生子,您背叛了自己,又有什么資格說可以得到世道的認(rèn)可?”
齊帝師反問了一句,“你認(rèn)同嗎?”
“不重要。”
“你不認(rèn)同!”
“老爺子,我認(rèn)同不認(rèn)同,不重要啊,重要的是您早就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而且我認(rèn)為這是私人感情,不需要得到誰的認(rèn)同,您也無需公諸于眾得到世道的認(rèn)可,就像是有人愛桃花,有人愛梅花,各有所愛,為什么非要別人也跟您一樣喜歡幽蘭?”
他說這個話題,仿佛是有了不少的力量,能咬字清晰地反駁,“得不到認(rèn)同就是異類,誰都不愿意做異類,但其實你也是異類,你是當(dāng)朝第一位女官,只是我也能保證,除你之外,不可能再有女子入朝為官。”
“那咱們再打個賭唄,我保證兩年之內(nèi),一定有女子可以再入朝為官。”
齊皇后忍不住了,大步?jīng)_了進(jìn)來,“祖父,是她害得您身敗名裂的,您還跟他打什么賭?有本宮在,您心里有氣盡管撒,本宮為您做主。”
皇后的忽然闖入,讓齊帝師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驚嚇,他重重地喘了一口氣,“滾!”
“祖父!”齊皇后氣結(jié),“本宮是皇后,您怎么能讓本宮滾?”
“滾出去!”齊帝師眼底充滿了怒火,“你那點心思……還瞞不過我!”
“祖父被宋惜惜氣糊涂了!”齊皇后沉著怒氣,“您是要宋惜惜滾出去對嗎?”
齊帝師一拳打在被褥上,目眥欲裂,“我還沒死!”
宋惜惜好整以暇地看著皇后,“娘娘,先請出去吧,我跟帝師還有話要說。”
齊皇后氣得腦仁兒發(fā)疼,這事不該是這樣的,祖父真是糊涂到了極點,既然是不想活,為什么不為她把宋惜惜拉下?
他一心就想著他那點丟人的風(fēng)月,怎么也不為大皇子,為齊家著想?
齊皇后深吸一口氣,“祖父,本宮問您,您是不是恨極了宋惜惜?是不是她冤枉了您?本宮在這里為您做主,您有什么盡管交代。”
齊帝師沒理會她,只看著宋惜惜,“兩個打賭,應(yīng)了,賭約是什么?”
“您想要什么都可以,聽您的。”
“祖父!”齊皇后急得直跺腳。
齊帝師想了想,眼底透出幽幽之色,“如果你輸了,為我尋一個人,或者是他的墳,如果我輸了,你叫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成交!”宋惜惜篤定,“雖然我贏定了,但是您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您需要我為你尋找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