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悲劇,說不上到底是誰造成的,或許這就是那所謂的命運,即使再是可恨,再是可悲,卻也是怎么也逃不開的個人命運……
很長一段時間里,沒有人開口,但即使沒有人說話,琴瑟和于果,包括一直躲在于果懷里的青石卻都明白,那一場黑色的大火,湮滅的不僅僅只是青蘿,還有這一切的罪惡,甚至是青蘿將要出口的回答。
“走吧。”琴瑟說著,眼里有著一絲嘆息,還有著一絲讓人莫名不懂的情緒。
于果不敢回頭,也不知到底是因為不忍心,還是因為什么。
大力的推開面前的大門,讓圣潔的陽光照射進來,融化那‘胭脂夢’里的陰森和黑暗。
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該是回落霞的時候了。
站在大敞而開的門前,琴瑟伸手牽上于果的,暖暖的,包裹著她略有些冰涼的小手,看著她依然還有些蒼白的小臉,他的心也在微微的抽搐著。
“還好嗎?”
于果微微搖了搖頭,神色認真的看著眼前的那張俊美的臉,好像每次當有危險時,站在她身旁的都是他,即使曾經的易明安也沒像他這樣認真過。
她和易明安算是萍水相逢,即使有感情也沒那么濃烈,但是跟琴瑟的不同,她和琴瑟之間的感情與默契,是由時間和經歷磨練出來的。
不管遇到什么危險,為她挺身而出的,一直都是這個被她潛意識保護的小男人。
但是,到底是誰保護了誰,誰又是誰的安全依靠,卻早已說不清,理不盡了……
琴瑟神色溫柔的看著她,見她一直盯著自己不放,且神色怪異,他俊美的臉上付出了幾許緋紅,不自然的轉開眼。
然而,就在他正要隨著于果一步跨出‘胭脂夢’的大門時,仿佛從地獄深淵飄出的聲音,響在他的耳邊,讓他微紅的臉色,在瞬間變得煞白。
‘琴瑟,該回到本君的身邊了……’
那聲音粗噶沙啞,就像是被人掐著脖子般,發出的那種絕望之音,卻是他異常熟悉,且恨到了骨子里,也怕到了骨子里。
感覺到他的停頓,于果轉過頭,正見他煞白的一張臉。
“你怎么了琴瑟?”
琴瑟恍然回神,慌忙收起心思,極輕的搖頭:“我沒事,你別擔心,我們快走吧。”
說著,他拉了拉于果的手,離去的腳步匆匆且焦急,仿佛身后有什么東西讓他非常想逃離。
“那我們今天就回落霞?”于果詢問著,鳳泣含光隨著青蘿的消失也已恢復自由,此刻正橫在半空中,隨時等著載眾人離開這個地方。
聽到于果要回落霞,琴瑟的眼里泛起苦澀還有一絲莫名的光芒一閃而過,快的沒有任何人能夠抓得住。
“我不想回去,我們在山下多逗留一天好不好?”
對于琴瑟的請求,于果一般是不會拒絕的,而且他們的任務完成的很快,多留一天應該也沒關系,于是便回道:“好,那我們先回客棧,免得小晨擔心。”
見于果答應,琴瑟這才又開心的笑了,然而,即使他再怎么開心,那眼里卻還是有著重重的心事,若萬年的枷鎖,鎖著他所有的一切,讓他掙脫不出,逃避不了,就算不甘,也只能認命。
跳上鳳泣含光,望著腳下那柄黑銀色的劍身,于果在心里抱歉的喃喃著。
對不起,害你受委屈了……
若是她有足夠的能力,何必要一把佩劍保護她?
鳳泣含光好像感到她內心沉重的歉意,劍身在微微的抖動著,好像是在叫她不要再因此而難過了似得。
進了客棧,于果伸手敲響房間的門,然而,卻換不來半點的回應,門內一片安靜,仿佛根本沒有人在里面一般。
于果和琴瑟對視了一眼,琴瑟試探性的揚聲:“小晨?”
里面還是沒有人應聲,若不是客棧老板說沒見里面的人出來過,于果便真的以為小晨不見了。
古代的門一旦從里面用木栓拴上,外面的人就沒辦法打開,鑰匙也沒用。
于果只好抽出鳳泣含光,將劍尖從門縫伸進,一點一點的挑開門里的木栓。
“當啷”一聲,木栓掉落,于果和琴瑟徑直推門,然而,當門打開,他們卻看見了詭異的一幕。
只見整間房里并不見任何人影,但是床上卻有著一團東西,窩在被子里,緊緊的裹著,于果險些噴笑出聲,小心的走上前,伸手捅了捅面前裹在被子里的一團東西。
被子底下的東西動了動,瞬間僵硬,被子也裹的更緊了一分。
于果手下的動作不停,繼續捅著,而且還非常有節奏的一下一下又一下。
面前的一團東西開始輕顫,抖的若篩糖般,眼見那球般的白色物體隨著她手下的動作顫抖,從外面看去,當真有種讓人忍不住噴笑的沖動。
于果終是開口,強忍著笑意:“小晨,你將自己裹的那么緊,難道還能喘得過來氣么?”
聽到于果的聲音,面前的一團篤的開始劇烈的動了起來,像是在掙扎一般,然而,那球掙扎了好一會里面的東西都沒能拱出來,顯然是被子裹得太緊,被纏住了。
見此,于果只好也在外面幫起忙來,廢了好大的勁才將悶在里面的人給救了出來。
當被子掀開,里面的人篤的一頭撞進于果的懷里,帶著哭腔的聲音,稚嫩的可憐兮兮的揚起:“姨姨,以后不要丟下小晨好不好,小晨害怕……”
于果的心都因他含著哭腔的聲音而融化了,蕩漾著柔柔的疼惜,即使離開了父母,這個孩子一直堅強的都沒有哭,這一次,恐怕是因為在陌生的地方,所以害怕了,也是,他還這么小,什么都不懂,卻將他一個人仍在這了這里。
被一個孩子這樣依賴,不僅讓于果有種沉重的責任感,還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那種感覺很奇怪,像是心疼,也像是愛憐,或許這便是只有女人才會有的母愛吧。
“好,姨姨再也不丟下小晨,小晨乖,小晨不哭。”嘆息一聲,于果輕拍著他的背,柔聲的哄著。
葉小晨從她的懷里抬起稚嫩的小臉,大大的眼睛因為哭泣顯得水汪汪的可愛極了,他眼里閃著依賴的光,仿佛于果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值得信任和依賴的人。
心疼的摸了摸他的頭,于果柔聲問著:“餓不餓?”
葉小晨搖了搖頭,兩只小手圈著于果的腰,始終不愿放開她。
知道這孩子是嚇壞了,于果想了想,決定帶他出去玩玩,轉移他的注意力,讓他忘記害怕。
“姨姨帶你出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果然,葉小晨聞言,眼睛一亮,大力的點頭,稚嫩的小臉上浮出期待和開心的笑。
孩子,果然是愛玩的。
番江鎮沒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唯一的樂子除了青樓就妓院,不愧是男人的天堂。
花魁大賽共舉辦兩天,因為從各大青樓里的選舉出來的美人比較多,每人表演一場才藝,的確很費時間。
今天是花魁總決賽,比賽的全都是一等一的美人,戰況也更加激烈,既然沒有地方去,不如去看看花魁大賽好了,總不能白來一趟。
這樣想著,于果自琴瑟那里找了一套白色的男子道袍,美滋滋的將房里所有的男性生物都給推了出去,包括掛在她腰上納妖袋里的那只蟾蜍,也被丟進了琴瑟的懷里暫時保管著。
‘我是妖,又不是人,你怎么把我也給丟出來了?’耳邊響起青石的抗議,于果沒有理會,轉臉就將門“砰”的一聲關上,隔絕外面的兩道視線,一道大的帶著無奈,一道小的含著疑惑不解。
其實在花魁大賽其間,女子也是可以進入觀賞的,只要付得起那個價錢,進入最高等級的廂房里觀看,可惜,他們付不起那個錢,就算落霞的手筆再大方,總也不可能會給他們能夠逛一次青樓的任務經費吧……
再說,既然是逛青樓,怎么地也得當一次男人才行嘛!
當于果再次拉開門,整個人已變了一個樣子,半面頭發高高的束起,在眉眼間透露出幾分英氣,潔白的道袍加身,胸口也不知被勒上了什么,竟空空如也,一點都看不出原本的女兒身,而她手上握著的一柄長劍,讓她看起來更多了那么幾分的瀟灑。
若于果此生為男子,應該會是個讓不少女子甘愿追隨的少年劍客。
說實話,于果這個樣子還是挺好看的,沒人會以為她是女子,只會認為是一個長相比較女氣的俊秀男子而已。
在琴瑟和葉小晨看傻的眼里,勾起一抹自認為風流的笑,緩緩的走近他們,身形瀟灑。
揚了揚手中的鳳泣含光,于果嬌笑一聲:“魂歸來兮~”
琴瑟這才回過神來,葉小晨更是歡叫起來,飛撲進她的懷里:“姨姨男裝的樣子真好看!”
于果心下美滋滋的,但面上卻佯裝生氣:“難道姨姨女裝的樣子就很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