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蟬兒將周大同等十九名馬賊頭目領走,先強迫他們服用逆靈散,看著他們一個個真元逆沖玄脈靈竅、失去戰斗力之后,又給他們灌入少許逆靈散,令他們不能摧動真元療養傷勢。
接下來,她又趕回來找陳海,她還是惦念著此戰繳獲的事。
由于大量的物資以及中低級靈丹靈藥、符篆,都在戰事中消耗掉了,這一次的繳獲,就遠不如魔月湖一戰。幾件玄階法寶靈劍,陳海、寧蟬兒都看不上眼,也就賞賜給此戰有功的將領;寧蟬兒最后掃興的拿了兩枚修煉火候也就七八百年的妖丹離開。
諸將軍卒都陷入再獲大捷的狂歡之中,樊大春、鄧童兒、韓文當、郭泓判也都興高采烈,陳海的威望也提升到極點。
即便核心將領都能明白陳海的這個國使身份是假的,鄧童兒更是能直接猜到陳海的真實身份,但這些都無損于陳海的威望如日中天。
而這也絕非寧蟬兒依靠幾枚噬魂丹、控制住幾名明竅境強者就能達到的——不要說鄧童兒、樊大春等人體內的噬魂丹毒煞都已經清除,但就算不清除,猶受寧蟬兒控制,但也無法控制底下的中低級武官,對陳海狂熱般的效忠。
這是陳海帶領諸軍將卒,創造了他們難以想象、完全可以說是奇跡一樣的大捷,而且是連番大捷,幾乎可以說將西羌國東北部大漠深處的馬賊窩都清剿一空。
要是放在三個月前,有人跑過去跟樊大春說未來三個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樊大春一定會認為對方得了失心瘋。
雖然黑山武尊孔鵬麾下還有上萬精銳馬賊,還有上萬極可能是藏羌國兵馬假扮的精銳,雖說西羌國內部的形勢隨時都有可能惡變,但經歷諸多難以思異的奇跡大捷之后,即便是生性謹慎的樊大春,這時候都變得極度樂觀,心想往后無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然而樊大春、鄧童兒、韓文當、郭泓判等人的極度樂觀,卻是陳海肩上的萬鈞重壓。
馬賊的優點與弱點同樣明顯,特別是留守兵馬,并無真正知悉戰事的大將之才,這才給他有機可趁——在用兵方面,陳海堪稱宗師級人物,對手跟他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之上,即便是兵力最精銳,在陳海眼里也到處都是破綻,何況也并沒有真正能威脅到陳海與寧蟬兒的道丹境強者存在。
然而此時的精絕軍,即便兵力勉強達到兩萬,卻遠談不上精銳,而馬賊之中并非沒有不知兵之人,只是被黑山武尊孔鵬帶走了,留下一個大空襠被陳海深深的鉆了一把。
接下來,特別是黑山寇軍緩過勁,事情就沒有那么簡單了。
特別是黑山武尊孔鵬,除了有著道丹境初期的修為外,在棄族外逃之前,就長期擔任過西羌軍的北軍都尉,有著豐富的治軍領兵經驗,手下馬賊頭目也都是老軍頭,絕沒那么容易對付。
打下黑山城容易,考慮到西羌國形勢隨時都會惡變,一旦叫西羌國的內賊,與外敵聯絡,顛覆葉氏王族,竊得西羌國,黑山武尊孔鵬隨時會率大股兵馬反攻過來,到時候攻守之勢發生變化,戰局的演變就會更加復雜。
魔月湖那邊短時間內也只能養四五萬人,再多就超過負載,但十數小部族,再加上諸賊寨釋放的大量奴隸,精絕軍所控制的人丁已經超過十三萬,還有兩萬兵馬要養,黑山周圍一連串中小型綠洲,都是絕不能輕易放棄的。
要不然的話,他們都撤到魔月湖去,竊得西羌國的孔鵬等賊,只要在黑山駐以兩萬精銳兵馬,能有一年半載的耐心,就能直接將魔月湖拖垮掉。
黑山必須要守,但攻守之勢一旦發生變化,精絕軍就會失去主動權。
而且黑山所屬的二十座中小型綠洲并不是集中于一處,主要分散以黑山為中心、半徑為三百里的圓形區域內,這里面,最大的一處綠洲白石峪位于黑山南部三百多里外,面積也就不到二十里縱橫,僅有魔月湖綠洲五分之一的大小——大量的人口、牲口、資源分散在這二十座綠洲里,守要怎么守?
黑山綠洲本身的范圍極小,僅與夜渠山相當,稀樹草甸覆蓋的區域僅有四里縱深,黑山之所以重要,除了地勢較為險峻外,更主要是位于這二十座中小型綠洲的中心。
黑山并不適宜建造大城,兩口涌泉出水,所孕育的稀樹草甸,都不夠牧養一兩萬頭牲口,更不要說大量人口聚集后的生活用水及農耕用水了。
一定要建黑山城,統治周圍三四百里地,應該建在南部水資源相對富足、草甸有二十里縱深的白石峪。
現在黑山城是徹底打殘了,想要修繕,與重建沒有什么區別,那還真不如將黑山新城建到白石峪去。
也只有白石峪能夠長期駐守上萬將卒,但大量的馬匹、牲口,還是要分散到其他綠洲進行牧養。
同時,孔鵬真有一天能率大軍反攻過來,白石峪也是首當其沖,守也要先守白石峪。
考慮再三,陳海最終還是決定讓大軍稍作休整,然而開始分批往白石峪轉移,在哪里尋找新的戰機。
同時馬賊放棄姑獲山時,在姑獲山等寨,總數還有兩三萬身體虛弱到極點的奴隸,被遺棄在那里。
陳海原本暫時可以不去理會這些賊寨被遺棄的奴隸們,但由于馬賊往魔月湖、姑獲山兩地轉移時,將糧草、牲口等物資都盡一切可能的往魔月湖、姑獲山兩地集中,陳海要是不派人將這些奴隸集中到魔月湖或黑山,這些奴隸自己沒有能力穿越茫茫大漠,就會困死、餓死在那些大大小小、水草看似豐美的綠洲之中了。
無論是魔月湖還是黑山,缺的還是人——陳海第一時間要做的,還是先將分散諸寨的被棄奴錄,都集中到魔月湖或白石峪去。
而現在已經是益天帝七十六年春季中期了,大漠深處的綠洲,一年里能耕種的時間也就幾個月,耕牧之事也盡快恢復過來。要不然的話,諸寨集中過來的糧食,也就只能支撐到明年,今年沒有收成,十數萬人丁后年就會面臨大饑荒。
現在的局面,陳海既有近慮,又有遠憂,如果他不將這些事情解決好,此前所積累的幾場勝捷,不過是沙礫堆積而成的高塔,看似華美壯麗,卻是一推就倒。
無論是樊大春這些馬賊出身的將領,亦或是諸多小部族首領,都沒有人精通農耕及水利事務,很多事情只能是陳海親力親為。
好在馬賊也有修繕兵甲、建筑城寨的需要,而且要求都還不低,將諸寨奴隸都集中起來,從中竟然還能挑選出上千名熟練匠師、匠工來,這是意外之喜,為陳海省了老鼻子的事情,也是前期能大量制造投石弩的關鍵。
然而一切留給陳海的時間又太短了,短到他都沒有時間造一架機關連弩或一乘機關戰車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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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留下百余韓氏族人率領三千多剛從殘酷壓迫下解放出來的奴隸,在黑山修繕城寨、從事耕牧外,陳海第七天也率輜重營及最后兩千馬步軍,往南面的白石峪轉移。
三百里路程,緩緩而行,也就兩天的行程。
當天夜里,陳海他們選擇一處能避風的石谷駐營。周圍千里都無敵蹤出現,他們沒有必要連夜趕路;不然的話,對馬匹的消耗太大了。
這座石谷位于茫茫大漠深處,沒有水源,陳海站在一座百米高的斷崖上,眺望左右暴露出茫茫沙海的黑砂巖層,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寧蟬兒有如一道驚虹,飛掠過來。
“除了石月峽外,我們在黑山外圍所見到的幾處石山斷崖,包括諸多綠洲在內,巖石都是以這種黑砂巖為主,我在想,黑山等諸多綠洲的地底,會不會是地勢相連的一整塊大巖層?”陳海說道。
“是或不是,有什么區別?”寧蟬兒不解的問道。
“如果是,而且三百里方圓內地底下的整塊巖層,距離地表都比較淺,那將周邊十九座綠洲的涌泉,所形成的溪河流向加以改造,使之以黑山為中心,這樣,溪河因滲透而流失的水就會大為減少,從而能孕育出更大規模的綠洲來!”陳海說道。
茫茫大漠深處,無論是冰川融水還是地脈涌泉,最終所形成的溪河,都會因為滲漏及蒸發,而消失在大漠深處,要擴大綠洲面積,主要只能從滲漏上想辦法。
“啊!”寧蟬兒檀唇微張,沒想到陳海所考慮竟然是這個。
黑山等地,地泉的水流量不小,但形成的湖泊、河流規模卻相當有限,除了蒸發之外,更主要不斷往四面八方的沙海滲透——要是黑山附近的地底,真是連成一片、又距離地表是比較淺的巖層,將諸多很多的河流,往內側的引流,就意味著將有大量的水,被沙地下的巖層鎖住,不再繼續往地底滲漏,就不會再白白大量流失掉。
那這往后黑山附近所能孕育的綠洲面積,可能是以往的數倍。
“要怎么才能確認你的猜測?”寧蟬兒問道。
“在黑山附近的沙地里分散選址挖井,除了尋找新的水源,還能探查地底巖層的深度,是不是這回事,要能挖出一百多口沙井,大體就能證實,就可能進行后續的泉道改造了。”陳海說道。
雖然燕州的煉器極其發達,玄門高修飛天掠地,造出來的法寶有排山倒海之威,但都為一小撮人服務,平民社會還停留在農耕文明的階段,也可以說是這個世界宗閥、宗門與平民社會所形成的巨大斷層所致。
陳海心想他要有什么優勢,就是在地球見過所建造那一座座巨大堪稱奇跡般的工程,都是螻蟻般的平民以凡夫之力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