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漆黑的呂程化爲(wèi)一線黑光,一下就扎進(jìn)包裹著柳市的正在不斷爆裂的鬼火骷髏之中。
緊接著就是一聲巨響,鬼火骷髏被炸得四散亂飛,漆黑的毒氣滾滾之中,呂程一隻手按在了柳市的胸口上。
滾滾的毒汁從呂程的掌心鑽出,但這些毒汁終究沒能真的沾到柳市胸口上,如果看得仔細(xì)的話,就能看到,呂程的手掌還有呂程的掌心中鑽出的滾滾毒汁距離柳市的胸口還有手指肚寬窄的距離,就是這小小的距離,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鴻溝,呂程的毒汁無論如何都無法突破。
滾滾的毒汁從呂程的手掌中噴出,最終則被柳市的護(hù)身氣息震得倒飛回去,這些倒飛的毒汁被柳市的丹力浸染,猶如利劍一般,刺在呂程的身上面上,擦出一道道的血痕。
毒汁染著鮮血從呂程的身上劃過,倒飛出去,黑色的紅色的毒液和血液在空中急雨般的驟飛,落在地上,就將地面溶出一個個的深坑,不少丹士此時驟然發(fā)現(xiàn),呂程的血液的毒性竟然比他雙手掌心之中激發(fā)出去的毒液還要強(qiáng)。
毒液溶出的坑洞不過是拇指大小,而呂程的鮮血溶出的坑洞卻至少要大上一倍。
點點滴滴的鮮血和毒液瞬間就將呂程身後的地面溶得千瘡百孔。
“小傢伙,你就算渾身是刺碰不到我又能如何?”柳市紋絲不動,身上的衣袍卻獵獵作響,一股股的風(fēng)浪在他的體表流轉(zhuǎn)不休,猶如天風(fēng)大氣一般,形成一道護(hù)罩,使得呂程的毒完全無法碰觸柳市。
“在我面前,你就是一個尚未長大的孩童,想要殺我?你再努力修煉五百年再說吧!”
柳市說著身上涌動的風(fēng)氣越來越強(qiáng),圍著柳市嗡嗡旋轉(zhuǎn),甚至開始發(fā)出金鐵般的嘯音。
呂程立時被一點點的從柳市身前推開。
而此時一道道的風(fēng)氣開始盤旋著順著呂程的手臂一路向上。
這些風(fēng)氣的盤旋和在柳市身上的盤旋完全是兩回事,這些在呂程手臂上盤旋的風(fēng)氣如同一把把的鋒利小刀,刀刀斬在呂程的手臂上,呂程的手臂剎那之間就闢開肉綻,一片片的猶如魚鱗般的薄肉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飛起,猶如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大雪一般。
轉(zhuǎn)眼間呂程的雙臂就露出白骨,而那些風(fēng)氣還在一路向上盤旋,此時開始零碎呂程的脖子。
四周的丹士看著這一幕,心中都不由得生出一股寒意。
丹宮有剝丹之刑,這柳市的剝丹手法和丹宮的剝丹之刑簡直就是如出一轍,原本以爲(wèi)柳市會給呂程一個痛快,但現(xiàn)在看來,柳市是要叫呂程嚐盡苦頭然後再下手擊殺。
一直都緊皺著眉頭的賭饕此時眉頭終於舒展開來,他也不再緊緊捏著那枚萬草丹了,而是將萬草丹在指尖上來回轉(zhuǎn)動。
此時賭饕眼睛微微歪斜,看向拿走了他的全部身家的那個女子。
就將那個女子此時臉上的神情開始變得緊繃起來,賭饕對於這個對手的此種表現(xiàn)相當(dāng)滿意,短粗的手指轉(zhuǎn)動起那枚萬雲(yún)丹更加輕快了。
此時賭饕開始琢磨收回自己的全部家當(dāng)之後應(yīng)該如何運(yùn)作了,此時他開始有些發(fā)愁,一旦收回了全部身家,那麼天底下又沒有什麼叫他感到激動人心的賭注了,難不成以後每次賭都要壓下全部身家?
此時賭饕不知爲(wèi)何想起了他的那個從來不守願賭服輸?shù)囊?guī)矩,從而被他逐出師門的不孝徒弟來,一想到這個徒弟,賭饕就不由得冷哼一聲,那麼有天份的徒弟卻輸了就耍賴,還習(xí)慣使詐做鬼,將他的臉都丟光了!現(xiàn)在也不知道在哪裡坑蒙拐騙偷!
此時龍攆之中,碧幽雙手矇住眼睛,唉唉呦呦的叫喚著:“完了,完了,我的心上人要死了,好可惜啊,太可惜了,要是被我?guī)Щ佚垖m去滾一滾再放回來多好啊……”
雖說龍族想來都沒什麼忌諱,甚至有龍性本淫的說法,但聽到這麼沒有廉恥的話,一旁的冷夜公主都不由得臉紅,冷夜公主瞪了一臉喪心病狂的碧幽,不過她的眉頭依舊皺著,她此時還在想自己究竟什麼時候在那裡見過這個呂程,或者類似呂程的人族。
眼瞅著呂程臉上的皮膚都飛了起來,呂程依舊不死心,拼了命的釋放毒汁,可惜這毒汁距離柳市越來越遠(yuǎn)。
即便是呂程身軀中的方蕩將奇毒內(nèi)丹祭出,相對於柳市這種二品紫丹丹士來說,依舊是不夠看的,雙方的實力差距,比呂程心中想的要更大。
不過呂程依舊堅持,雖然呂程現(xiàn)在距離柳市已經(jīng)越來越遠(yuǎn),在所有的丹士眼中,呂程現(xiàn)在做的就是用自己的生命來展現(xiàn)化土門弟子的尊嚴(yán),這麼做既可以說毫無意義,又可以說是意義深遠(yuǎn),如果化土門中有三分之一的弟子都如呂程這樣,那麼天底下沒有人敢惹化土門,所有的丹士見到了化土門弟子都會退避三舍,絕對不會再有任何人膽敢對化土門不敬,說毫無意義則是對於呂程來說,爲(wèi)了這種事情死掉對於他本人來說,是毫無意義的。
在上幽界,你不能說拼命的人傻,也不能說惜命的人無恥,各有各的活法,旁人無權(quán)干涉,也無權(quán)指手畫腳。
在所有的丹士眼中,死對於呂程來說,只是時間上的問題,接下來他們只要眼睜睜的看著呂程被片成漫天薄鱗就好了。
就在此時,呂程忽然笑了起來,與此同時因爲(wèi)呂程一笑,呂程身上憋著的那股和柳市對抗的勁頭一下就鬆了,立時被風(fēng)浪推出去數(shù)米。
聽著刺耳的風(fēng)聲中傳來的笑聲,不光所有的丹士們愣住了,就連呂程對面的柳市也愣住了。
這傢伙經(jīng)受不住精神上的重壓終於瘋了?
柳市疑惑的看著對面哈哈狂笑的呂程。
此時呂程忽然收斂了笑聲,一雙冰冷透骨的瞳子死死地盯著呂程,“柳市,你應(yīng)該聽過一句話吧?我化土門弟子最擅長死、後、索、命!”
後面四個字,被呂程的牙關(guān)咬得緊緊地,每一個字吐出都重逾千斤!
柳市微微一愣,隨即猛的感到被奧目的爆丹之力炸傷了的半邊臉上的眼窩裡面一陣劇痛,猶如眼窩裡面有什麼蟲子在在爬。
柳市心中震驚,連忙運(yùn)轉(zhuǎn)丹力,隨即柳市眼窩猛的一炸,一隻白花花的肉、蟲被從柳市眼窩之中炸了出來。那肉、蟲被柳市身邊的風(fēng)氣一卷就被撕成碎片。
柳市大驚,他身上什麼時候潛伏了這麼一隻肉、蟲?
柳市尚未想清楚緣由,猛的感到被奧目自爆炸傷的半張臉,半邊身子上開始密密麻麻的酸癢,柳市獨眼望去,隨即一顆心猛的一跳。
就見柳市胳膊上,肩膀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一個個墳起的小包,有些小包上還冒出白晶晶的一個小肉球,這肉球還在緩緩蠕動,正是之前被炸飛出去的肉、蟲尾巴的模樣。
此時不光柳市見到這個情況,所有的丹士都見到了這個情形,看上去……此時的柳市就像是污穢的糞坑一樣,爬滿了白蛆!
噁心!
就這兩個字能夠形容此時衆(zhòng)丹士心中的想法。
並且這些白蛆還在不斷的朝著柳市身上完好的地方蠕動著,在不斷的吞噬著柳市的皮肉。
死後索命!
化土門的手段實在是太詭異了,明明人都死了,卻還跑來要命!光是這一點,就叫不少丹士心寒。
柳市大驚,身周的風(fēng)氣立時化爲(wèi)一把把小刀,開始在自己的身上切割起來,將身上的腐肉還有蠕蟲剜除,不過,腐肉去又生,蛆蟲更是殺不盡。
眨眼間,柳市就將自己的半邊身子上的血肉完全挖去,此時的柳市半邊身軀半邊骸骨,看上去格外駭人。
但終於,沒有了腐肉,只剩下白骨,那些蛆蟲再也無法生出來了。
柳市剩下的半張臉面目猙獰,死死地盯著呂程,他還沒有將呂程寸寸零碎,卻將自己先給切成碎片,這個仇他本應(yīng)該去找奧目報,但現(xiàn)在奧目已經(jīng)死掉了,所以他只能將仇恨一股腦的傾瀉在呂程身上。
柳市喉嚨中傳出刺耳的尖鳴,柳市的半邊喉嚨都被切得只剩下脊椎骨,換成常人連聲音都已經(jīng)發(fā)不出來了,但柳市不是尋常人,他的喉嚨中發(fā)出憤怒刺耳的尖嘯。
此時的柳市宣泄的不光是被中了奧目之毒的惱恨,更是這幾天來他無緣無故遭遇的諸多莫名其妙的事情的怒火。
他從高高在上到跌入淤泥,甚至連他風(fēng)雲(yún)齋自己的弟子都認(rèn)爲(wèi)他是個卑鄙小人,這叫柳市心中如何能夠好過?
最關(guān)鍵的是,柳市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就一步步走到了這個地步。
看著憤怒尖嘯的柳市,呂程忽然又笑了起來!
柳市越發(fā)覺得自己不能看呂程的笑容,呂程的那該死的笑容叫他感到惱火無比,所以,柳市當(dāng)即單手伸出,袍袖滾滾,內(nèi)中出現(xiàn)一個巨大的風(fēng)洞,和之前,風(fēng)雲(yún)齋的丹士都是在將風(fēng)氣往外放不同,這一次,柳市的這個風(fēng)洞開始鯨吞四周的一切。
哈哈狂笑的呂程在這風(fēng)中猶如無根的小草一樣,轉(zhuǎn)眼間就飛騰起來,朝著柳市袖口飛去。
呂程忽然收止了猖狂的笑聲,一雙瞳子瞬間變得冰冷清澈,冷得純粹,清澈的乾淨(jìng),在這雙瞳子面前,再無任何活物!
看到這雙瞳子,龍攆之中的冷夜公主眉尖兒不由得一跳。
這雙瞳子她果然見過!這個傢伙,不叫呂程,這個傢伙叫做方蕩!對,天底下她只見過一雙這樣的眼睛。
“我溼了……”冷容劍旁邊的碧幽花容失色,臉上一片潮紅,吐出不能再不要臉的話語來,而冷夜公主此時根本沒有去理會這個不知羞恥的傢伙。
冷容劍的那雙冰冷的瞳子此時就像是被點亮的蠟燭一樣,明亮起來,而在冷容劍旁邊的尹求敗出奇的沒有注意到此時的冷容劍的明亮的雙目。
而賭饕則眼皮狂跳,莫名其妙間,他想到了一種可能,一種他再次輸?shù)目赡埽m然他明知道這種可能根本就不存在,但他的身體就是莫名其妙的緊張害怕起來。
此時所有的丹士都被呂程那雙明亮的清澈的冰冷的雙瞳吸引,就像是燭火對於飛蛾的吸引一樣,這樣的眼睛此時綻放出來的光亮穿透他們的心。
呂程眉心彈動,周身毛孔都在噴出滾滾毒氣,這些毒氣在空中糾纏著匯聚成被柳市偏偏零碎的手臂,漆黑的、毒氣騰騰的手臂,看上去就像是火焰在燃燒。
藉著柳市袖中的風(fēng)洞的吸引,呂程的速度快得驚人。
“奧目說要爲(wèi)我開一條生路,你以爲(wèi)就是這麼簡單就完了?”呂程吐出這樣的話語來。
柳市一呆,隨即就感到自己的骨頭裡面?zhèn)鱽硪魂囸W,緊接著鋸骨頭的刺耳聲音響起,嘎吱嘎吱……
柳市心中叫了一聲糟。
緊接著柳市裸露出來的那些骨骼上出現(xiàn)一個個的小洞,一隻只蛆蟲竟然從這些小洞中鑽出,繼而這些蛆蟲的後背上微微一顫,竟然生出透明的翅膀來,撲棱棱的飛了起來,此時的柳市簡直就像是一個巢穴,被蛆蟲寄生的巢穴。
隨著這些蛆蟲的飛走,柳市陡然感到一種難以言語的疲憊,這些飛走的蛆蟲似乎帶走了他的全部,此時的他身軀之中空空如也。
柳市知道事情糟糕了,當(dāng)即抓出一把丹藥來,一下拍進(jìn)口中,滾滾的力量灌注進(jìn)柳市的身軀中,簡直就像是乾涸的土地遇到了甘泉一樣,柳市空空如也的身軀開始急速吸收丹藥之中的種種力量。
但終究有些晚了,呂程此時已經(jīng)到了柳市身前。
若是環(huán)在別情況,柳市即便中了奧目的劇毒也完全有時間將其消化掉,哪怕是毒入骨髓,哪怕是那些毒蛆帶走了他的大量丹力,只要有足夠的丹藥,憑著柳市的紫丹境界,恢復(fù)起來,簡直就是數(shù)息之間的事情。
但現(xiàn)在呂程被柳市的袖中風(fēng)洞席捲著前衝,再加上呂程本身的速度,此時的呂程速度之快,甚至可以說已經(jīng)達(dá)到了紫丹丹士的速度。
再加上禁制之內(nèi),空間本就狹小,呂程眨眼就到了柳市的身前,柳市此時身軀之中雖然有源源不斷地丹藥力量匯聚進(jìn)去,但卻只是滋潤了外圍,此時的柳市處於外強(qiáng)中乾的狀態(tài)。
呂程那毒焰滾滾的拳頭一下就砸中柳市。
柳市還想要祭出風(fēng)氣來保護(hù)自己,但微薄的風(fēng)氣剛剛成型,就被呂程一拳砸出一個大洞,那漆黑的毒焰構(gòu)成的拳頭幾乎一下就深入柳市身軀之中,就像是砸碎了一個瓷瓶一樣。
柳市袖中的風(fēng)洞猛的一轉(zhuǎn),從柳市的袖中飛出,咚的一聲撞在了呂程胸口上。
咚的一聲,呂程口噴鮮血倒飛出去。
呂程的那隻漆黑的光焰毒拳此時已經(jīng)消失不見,而柳市的胸口上出現(xiàn)了一道道的碎痕,內(nèi)中漆黑一片,還閃爍著猩紅的火光。
柳市站在原地表情痛苦,眼神猙獰,胸口處的龜裂不斷的闊大,他方纔吃下去的那些丹藥的力量從這個洞中宣泄出去。
柳市驚訝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軀開始被毒素不斷的侵蝕,這些毒素不斷的擴(kuò)張,速度之快破壞力之強(qiáng)簡直匪夷所思。
在這破壞這種,柳市隱隱聽到自己的胸口處傳來嗡嗡嗡的唸誦之聲。
柳市的破碎的胸口處似乎數(shù)不清的小人在念誦著什麼,正是他們的唸誦使得柳市的丹力無法滲透進(jìn)自己的胸口,無法用來修補(bǔ)自己胸口上的傷口。
柳市這一次真的有些慌了,在一秒鐘之前,他還從未想過自己會不會輸,而這個時候他竟然想到了死。
這是一個荒謬的想法。
至少柳市是這樣認(rèn)爲(wèi)的,不過,當(dāng)有滾滾的毒焰從他的胸膛這種開始燃燒起來的時候,柳市再也沒有了這個想法是荒謬的想法。
柳市就像是一座毒火煙塔,走到那裡,那裡就冒起滾滾的毒焰。
此時本就只剩下半邊身子的柳市,跌跌撞撞的搖擺著。
啊啊啊啊啊……
“我要殺了你!”柳市嗷的一聲大叫,朝著呂程就撲了過來。
此時的柳市猶如已經(jīng)完全喪失了理性,朝著呂程撲過去,他覺得自己身軀之中所剩下的力量依舊足以殺掉這個該死的呂程。
然而,柳市不過是邁出一步,他的腿骨陡然間傳來咯嘣一聲脆響,柳市的那條腿忽然崩斷,骨頭化成齏粉,這樣的骨頭別說用來支撐身體,就算是一陣風(fēng)吹過,都能將其粉碎。
柳市的身上不斷傳來脆響之聲,柳市的全身骨頭在一瞬間全部迸碎!
柳市就像是一塊無骨的爛肉一般陡然間矮小下去,堆成一團(tuán),肥肉橫溢。
柳市掙扎著想要重塑骨頭重新站起,然而,這個時候,嘴角鮮血凜然的呂程已經(jīng)重新回到了柳市面前。
一堆爛泥之中的一隻眼睛驚恐的張著,瞪得圓圓的看著呂程。
“風(fēng)雲(yún)齋,輸了!”
呂程口中吐出一句話來,隨後身上毒汁滾滾,這些毒汁懸浮在空中,呂程的那白骨森森的手臂高高舉起。
隨後那一顆顆的懸浮在空中的毒汁隨著呂程的拳頭朝著一堆爛肉的柳市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