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湫洛受驚地回頭,卻看到“凰劍”精雕的劍刃正被秦王握在掌中,鮮血順著刀口,折射著妖艷的赤光。
順著搵龍雕鳳的劍刃看上去,狼穆正用力按住胸口,單手執劍,似是用盡了最后的力氣。他右手之下,闕讓撕下的衣袍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只有浸透了衣料的鮮血不斷從指尖流出,落在地上,開出紅梅。
那“凰劍”堪稱寶劍,秦王用盡全力握住,也不知刃口刺了多深,只有劍刃隱隱顫抖,昭示著雙方都在暗里用盡。
秦王眼中風沙四起,他手上一用力,竟徒手握刃將“凰劍”抽了過來!憤怒的君王振臂一揮,那柄長劍便被甩回向狼穆那里。
“爺!”
方才的一切只發生在頃刻之間,闕讓卻以最快的速度反應過來。他驚呼出聲的同時,翻身將狼穆撲在懷里,緊緊護住,而“凰劍”凌厲飛來,正筆直地刺入闕讓的肩頭,將他撞得一個踉蹌。因為距離近,秦王力氣又極大,闕讓沉聲一動,連著狼穆一起撲倒在地。
此時的狼穆因為失血過多,已經是面如土色。這一摔,更是讓他嘔出一口鮮血。
見狼穆嘔血,這個原本沉穩冷靜、叱咤沙場的將軍,卻在此時嚇得手足無措。他根本顧不得自己肩上有傷,只是小心又忙亂地將狼穆扶起來,緊張地問:“爺?!您怎么了!”
此時,又一柄冷劍橫在兩人之間,劍刃不多不少,只是穩穩落在狼穆眉間。只消寸許,便可取了他性命。
秦王冷冽的聲音在兩人上方響起:“朕不會容你再動湫洛分毫。”
狼穆自知已是無力回擊,他也算看得開成敗之人,怪只怪自己不夠謹慎,以為步步為營,卻還是被秦王握住了先機。此時見秦王將湫洛護在懷中的樣子,再看闕讓擔心的愁眉,狼穆忽而覺得無比諷刺。
“哼,”狼穆冷笑一聲,胸口的劇痛和過度的失血,讓他的聲音聽起來嘶啞無力。他直勾勾地盯著秦王,“原來,咳……你只是想利用我……讓湫洛,自己看清燕王室的真相……咳咳……”
“湫洛他有自己的路要走。”秦王淡淡回道。
“自己的路?你不過是為了讓他更聽話,而放任敵人動作罷了。是你的縱容,才害死了他的父母!”
“你自己的過錯,不要再罪嫁到別人身上了!”這一次憤怒開口的,卻是湫洛。他紅腫著雙眉,狠狠地盯著狼穆:“我已經被你冠冕堂皇的謊言欺騙過一次,不會再收你挑撥了!”
“呵,秦王,看來你這一石二鳥的計,用得真是爐火純青啊……”
話未說完,又是一口暗紅的血被咳出,闕讓生氣地攔住狼穆,言語之間雖是怒不可遏,卻分明充滿了擔憂和心疼:“爺!您不能再說話了!”
然而,狼穆根本不去理會闕讓,他抬手推開闕讓,轉向湫洛,滿臉的譏諷之意:“放任你于虎而不顧,只是為了讓你心甘情愿地回來,這樣的人……咳,湫洛,你還敢要?”
“別再說話了!”闕讓粗暴地打斷了狼穆,可眼底卻是焦慮。
“他已經活不久了,闕讓,讓他說完吧。”秦王收了劍,像是居高臨下地俯視失敗者一樣,不帶任何鄙視或憐惜——他只是面無表情,這卻已經是對將死的敗將最大的仁慈。
“不!”闕讓像是受了極大的侮辱,猛然轉身,對秦王怒目而視。然后,他重新轉向狼穆:“爺,您不會死的,闕讓拼死也要救您回去!您才是燕國的正主,闕讓會護您周全!”
“呵,”狼穆滿臉不屑地輕笑,“燕王喜和三宮六院都被我殺戮殆盡,母妃的仇已經報了——這樣一個腐敗殘破的國家,我還要它做什么?”
狼穆抬起頭,看著湫洛滿臉的諷刺之笑:“倒是我可憐的弟弟,你已是亡國太子,這接下來十數載的悲怨,你不得不一人承擔!哈哈哈——”
感受到懷中的小小身子一顫,秦王將臂彎擁得更緊。他對狼穆道:“不用你操心,朕會替他遮風擋雨。”
聽聞秦王此言,狼穆更是笑得狂揚悲戚。闕讓感受到懷中的主子氣息減弱,連忙急喚道:“爺,您堅持住,我這就帶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