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是隱逸跟你提出的要求你做到了?”慕容雪一邊自語著一邊卻又搖了搖頭,“不可能。他跟你提出的要求肯定是助他打敗炎赤,這個要求根本沒有達成,你是……”
她突然頓住,而後心頭一震,忽然瞪大了眼睛,再道:
“我知道了!”看了看東方凌,再看看唐楚,“我知道了!遙兒偷了他一樣東西,莫非就是那神蟲?”
剎帝利點了點頭,直言不諱:
“正是!”再繼續解釋,“神蟲在被許諾都提出要求之前可以隨便轉贈,就算是放飛了它被別人捉去,也一樣對捉住她的那個人有效。可是一旦對方跟許諾者開出條件,那在任務達成之前東西就絕對不可以離身。或者說,是不可以離身太遠。放在枕頭邊或是書案頭還是可以的,卻不能離開主人超過一里。”
“那你們又是如何知道神蟲離了身的?”這問題是東方凌提出的,聽到現在,關於那個疆域的神秘不但一點不減,反而讓他覺得越來越深。
那個部族實在是一處沒有辦法被外人探究之地,處處有險,步步驚心。
“因爲兩隻蟲子是呼應的。”剎帝利跟他們解釋,“一旦提出要求的人失了蟲子,我手裡的這一隻就會在另一隻蟲子離了他身邊一里之外的第一刻死去。蟲子死了,蠱咒立時即破,再不需要遵守!”
說到這,那剎帝利又再站起身,鄭重地衝著東方凌和慕容雪又鞠了一躬。
然後道:
“我疆域千百年來都不與外界相處,不但王族不願滋生事端,同時也控制著部落子民不向外流散,就是怕我族異術給旁人帶去不必要的麻煩。請相信,我們絕對沒有與炎赤或是大順做對的意思,實在是沒有辦法違背祖願。如今神蟲已死,我也在第一時間將自己座下異士全部召回。曾經給兩位帶來的害怕,在下誠心道歉。”
迷底終於揭開,他們也終於明白爲何從來都無聲無息的疆域要突然冒出來幫助隱逸。
看來隱逸是瞎了他祖上留下來的好東西,到最後還落得個國破家亡人也死。
“剎帝利!”唐楚在這個時候又開了口,還是笑嘻嘻的一副模樣,說出來的話卻又是實實在在的爲炎赤爭取著利益。他說:“光道歉有什麼用!你看,我幫了炎赤,他們就送了一半的東盛給我!你給人家帶去那麼多麻煩,怎麼也得有點補償呀!”
話說完,還衝著慕容雪眨了眨眼,然後再看向東方凌,那眼神分明是在說:怎麼樣?我夠義氣吧!
經過這一場變故,東方凌與唐楚之間的關係似乎更好了一點。
他們本就視對方爲尊,又都知彼此皆是君子,除卻慕容雪這個因素,幾乎沒有任何理由不成爲朋友。
但是對於唐楚的這種性子,東方凌也實在他拿沒轍。
在炎赤的時候,那麼生死危急的關頭,他都還能嘻皮笑臉地打著哈哈,在外人看來,這就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傻子。
可是東方凌明白,這才叫藝高人膽大。
見那兩人紛紛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唐楚還是嘻嘻地笑著,也不生氣,只是衝著剎帝利道:
“你都來承認錯誤了,總得拿出點兒什麼來吧!”
剎帝利點頭,再想了想,而後道:
“只可惜,我疆域地境雖也算廣,但卻有一多半都是深山密林。除去這些不說,毒蟲蠱咒更到處都是。這樣的地方就是給你們,怕是也沒有什麼用,弄不好還會事得其反。莫不如這樣,我許你二人一人一個承諾,任何要求,只要是你們提出,在下一定照做。”
兩人一聽,皆對視了一眼,而後是慕容雪開口道:
“又是一個願望神蟲?”
剎帝利卻搖了頭——
“不是!願望神蟲的蠱術是歷代疆域大王代代相傳的,我自然也會。不會經了這一次事件,我決定讓那種蠱術在我這裡就做一個終止。從今往後再也不會有願望神蟲的出現,免得後世再有人因此受害。”
一邊說著,一邊揚起手臂,突然就用右手手指在左臂上劃開了一個小口。
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麼手腳,那小口剛流了一點血出來就止了住,然後竟又自動癒合。
“雖然沒有願望神蟲,但我對自己施的這術蠱對這承諾的約束同樣奏效。唯一不同的就是承諾不能送人,更不可代代相傳,還望二位見諒。”
東方凌與慕容雪久久未語,各自均在心中有一番思量。
半晌,東方凌最先開口道:
“既然如此,我便受了!”頓了頓,再道:“我的願望現在就在心裡,剎帝利閣下可願成全?”
“但說無妨!”剎帝利請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自己也坐回椅子上,又道:“還是叫我辛格吧!聽你們中原人叫我的姓氏似不大習慣!”
沒有人對此有異議,畢竟確是如他所說,總是剎帝利剎帝利的叫,很不舒服。
慕容雪到是沒什麼,只是對於唐楚和東方凌而言,辛格這個名字,更貼近他們一點。
“好,辛格!”東方凌點了點頭,道:“我朝你要一樣東西!你們疆域可有一種樹,劃開樹體,裡面有乳狀的汁液!”
辛格沒想到他會有此一問,微怔了下,然後點頭:
“有,當然有!在疆域偏西的地方就有。”
“多嗎?”他再問。
“不多!”辛格搖頭,“我去過那裡,大概只有兩個山頭的地方有那種樹生長。是自然而生的,並沒有人栽種。”
“我要那兩個山頭!”東方凌毫不客氣,他一直記著慕容雪所說的話,一直對那種可以減輕顛簸的馬車輪惦記在心。“我炎赤可以幫著你們解決子民遷移的這事,總之,我要那兩個山頭成爲炎赤的領土!”
這個要求幾乎是在公然管辛格要地了,唐楚衝著他豎起大拇指,贊他有魄力。
而辛格也確實說話算話,也不問原因,就在東方凌提出這要求的同時雙掌一擊,大聲道:
“好!那兩處山頭和山上山下所有的都歸炎赤所有!我疆域一諾千金,說給就給!”而後再道:“也不用你們幫著解決子民遷移,那地方根本也沒有人住。那是疆域最西邊兒的兩座山,說來也奇怪,那種樹就長在那地方,別處還真沒有。我也是聽人說起過那種樹很奇怪,這纔去看過。但也沒瞧出個究竟來,就還是一直荒在那裡。現在你要,那就拿去吧!”
大殿裡的談話很愉快,東方凌爲那兩座到了手的山頭而高興,慕容雪也跟著興奮起來。
這段日子以來的茫然似乎在這一刻全都煙消雲散。
她突然明白,其實除了刀光劍影的生活,她還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去做的。
比如說去照顧那一片橡膠樹;
比如說去弄些改善生活的小玩意讓炎赤現代化起來!
一想到這兒,她的興奮突起,整個兒人竟是明顯地比之前精神了許多。
東方凌與之心意相通,自然明白慕容雪想到了什麼。
不由得伸出手往她臉上捏了捏,也不顧旁邊還有外人,就開口道:
“小心思又轉起來了?笑了?那麼大一個炎赤呢!夠你折騰的,看之前把你給愁的。”
唐楚提議今晚在聞樂坊擺宴,請辛格和東方凌吃一頓!
幾人皆喜,慕容雪卻在這時忽就想起一件事來。
於是她拉了一把就要跟著唐楚一起往外走的辛格,問道:
“你們那邊有一個人,幾年前去過炎赤,帶走了我的妹妹。”她一邊說著眼神漸漸變得凌厲。
若說有什麼事能讓慕容雪一直痛苦一生的,就只有霜兒。
那麼小的一個孩子被折騰成今天這副模樣,她只要一想起,心臟就會像針扎一樣的痛。
“辛格。”言語間已經然冰冷,“我的妹妹九歲不到那年被那人劫持,再賣入青樓。這麼些年來飽受璀璨,不但身心皆無法恢復,甚至已經喪失了一個女人最基本的傳宗接代的能力。辛格,劫持她的就是你們疆域人,甚至在東盛與炎赤這一次事件中他還曾經出現過。”
慕容雪牙關緊咬——
“請問——這筆帳我該找誰去算?”
她的話說得激動,甚至到了最後就連身子也跟著顫抖起來。
東方凌不得不去順她的背,幫其平著氣息。
而那辛格似也知道慕容雪早就會有此一問,被她拉住的同時又回過身來,然後看了看她,想要再鞠躬行禮,卻又覺得總是這樣子來表歉意實在有些讓人膩煩了。
便僵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是好。
唐楚也在這時回過身來,這一次他收了笑容,再看向辛格時竟也是一臉正色,然後道:
“沒錯!辛格,這件事情你必須得給咱們一個交代。”
辛格舉起手來,像是發誓的樣子,那動作做起來會讓人感覺到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他說——
“請你們相信,在東盛的太子拿出願望神蟲來找我之前,我根本就不認識他。但是吉爾認識!”
他點揮揮手,道:
“你們說的那個人,他叫吉爾,是我疆域十大行者之一。十大行者可以自由出入疆域,所以他的離開並沒有引起我們的注意。他與那東盛太子相識,也是他的自由。當然,後來也是他帶著隱逸來到疆域,這才能把願望神蟲帶到我的面前。而他之所以動了令妹,我在聽說之後也確實查過。原因……”
他看了看慕容雪,下意識地嚥了下口水,然後道:
“原因是他根本就抓錯了人!吉爾說隱逸求他帶回來一個女子,與他描述了相貌也給了畫像。依他所述,那日你們一起出府,隱逸安排人扔出了花炮,給他創造了一個搶人的機會。可惜,他誤將霜兒……當成了你!”
話說至此,真相總算大白。
而東方凌與慕容雪也終於明白,原來幾年前炎赤京都大街上的那一串鞭炮並不是正常響起,而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再想想,可不是,那時候隱逸就住在炎赤。
看來,炎赤那時候的防範實在太過鬆懈。
隱逸在皇宮裡還能跟疆域人搭上線,實在是太諷刺了些。
辛格的話還在繼續,他道:
“吉爾趁著那女孩昏迷的時候給隱逸看過,這才知道是弄錯了。隱逸一怒之下不再理他,吉爾便拿了那姑娘出氣,這纔有了之後的事。”
辛格的話都說完了,慕容雪怎麼也沒想到,原來這一切的一切竟都是因她而起。
隱逸想要得到她,於是不惜藉助疆域朋友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