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顏被他熱切的目光看的有些汗毛倒豎,有些無辜地點(diǎn)頭:“嗯,那又如何?”
“難道說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小弈的病果真能治?”陳老頭此刻的眼睛如探照燈般炙熱,他激動地對宋顏道:“走!跟老頭子去個地方!”
“且慢。”宋顏抬手阻止了他的動作,然后轉(zhuǎn)身走到衛(wèi)云游身邊,將一顆竹芋丹遞給趙柔柔,讓她幫忙喂進(jìn)去,而與此同時,小宸早已乖巧地從屋里舀了一瓢水出來給衛(wèi)云游灌藥。
如果仔細(xì)看的話,可以清晰地看到衛(wèi)云游臉上的小紅疹,幸好丹藥送的及時,不然臉上留了瑕疵,衛(wèi)云游非暴走不可。
宋顏知道陳老頭如今有求于自己,所以使喚起來毫無愧疚,只見她淡淡一笑,挑眉道:“陳爺爺這里可有空置的房間,我這位朋友大概需要靜養(yǎng)幾日。”
與一開始的冷若冰霜截然不同的態(tài)度,百里源不等陳老頭回話就接話,笑容明亮和煦:“有,自然是有的,如若姑娘不嫌棄的話,就將他安排到在下房間隔壁,也好就近照顧,你看如果?”
“嗯。”宋顏淡聲應(yīng)著,“取些熱水給他。”
陳老頭忙不迭插話:“宋姑娘可否會制寒毒丹?宗師級的寒毒丹?”
“寒毒丹?”宋顏聞言,柳眉微微一蹙。寒毒丹可是極難制作的,不僅藥材難以尋覓,制作過程艱難,而且成功率也是極低的,以她現(xiàn)在掌握的火候來著,成功率也不足百分之三十。
“是,寒毒丹。”陳老頭眼底閃過一抹黯淡,詳細(xì)解釋道,“小老頭的侄孫子自娘胎里就帶出了寒毒癥,出生后身子極其弱,需要靠寒毒丹維持生命,但是小老頭藥學(xué)低微,只能制作出大師級的寒毒丹……”
陳老頭話音未落,宋顏身旁的小葉子牽著宋顏的手緊了緊,剛才聽到寒毒丹的時候她就猜到陳爺爺說的是誰了。只見她仰著小小的巴掌臉,漆黑清澈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著宋顏,懇求道:“大姐姐,你真能制作宗師級的寒毒丹嗎?求求你救救小弈哥哥吧,他真的好可伶的。”
“你認(rèn)識他?”要制作寒毒丹可是個浩大的工程,不是幾日就能完成的。
“嗯,小弈哥哥的爺爺是小葉子的外公,所以他是我表哥。”小葉子抿著紅艷艷的小唇鄭重點(diǎn)頭:“表哥真的很可伶的,因?yàn)樯碜尤酰麖男〉酱蠖甲谳喴紊希蠹叶颊f他的天賦很好,但是他卻不能跟我們一起練功,只能孤零零地一個人坐在輪椅上看著我們練,而且,而且他們還說,表哥根本活不過十二歲……”
糯糯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腔,小丫頭說起她的小表哥,眼眶都開始泛紅了。
陳老頭嘆氣地搓手道:“宋姑娘,不瞞你說,這些年老頭子我一直在潛力研究藥劑學(xué)希望能夠突破到宗師級,可惜的很,老頭子我資質(zhì)愚鈍,唉。村長也派了些人到大陸上找尋宗師級藥劑師,可是茫茫人海,哪里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小弈那孩子根骨清奇,而且靈力測試的時候是……紫階,這樣一位天才本該傲然立于塵世,而不是流星般隕落。”陳老頭臉上有一種說不出的遺憾惋惜,看著宋顏的目光也更為熱切。
宋顏沉思了半晌,忽然神來一筆,轉(zhuǎn)移話題:“月夜小村的村長,姓百里吧?”
陳老頭眼底閃過一絲警惕,不過緩了緩,他還是淡淡點(diǎn)頭:“能夠年紀(jì)輕輕就進(jìn)階到宗師級藥劑師的,想必姑娘的出身來歷也不簡單。你猜的沒錯,村長確實(shí)姓百里。”
楚,葛,慕容,百里……十大隱世家族里的人,宋顏已經(jīng)碰上了其中四家姓。
宋顏眼角微彎起,淺淺而笑:“既然是十大隱世家族之一的百里家族嫡傳人有恙,能幫的我一定幫。”也難怪小村里高手如云,百年隱世家族又豈是簡單的?
如果真的能將那位小公子救好,讓百里家族欠她一個大人情,或許將來會有大用處。宋顏眼波流轉(zhuǎn)間打定了主意。
此刻陳老頭對宋顏的來歷也頗為好奇,他也委實(shí)想不通為何她如此年輕就晉級為宗師級藥劑師,但是剛才那竹芋丹卻完全證明了她的能力。不過不管她是何來歷,只要能救小弈就好。陳老頭打定主意,朝宋顏點(diǎn)頭道:“隨我來吧,村長家就在村東口。”
一路上陳老頭詳細(xì)講解了小弈的病情,聽罷宋顏的眉宇也漸漸地凝結(jié)起來。
原來小弈的娘親在懷著他的時候被人下毒,而當(dāng)時小弈才只有三個月,于是在母體內(nèi)的另外七個月,他將那寒毒吸收的干凈,他娘親反倒沒什么事。就因?yàn)槿绱耍鰜淼臅r候就全身發(fā)紫,呼吸微弱,就跟小貓咪一樣瘦弱。
所以從剛出生的第一天起,他就服用藥劑,整整十二年,他的藥從未間斷過。寒毒癥不比其他毒,每當(dāng)月圓日子午時,胸口就會劇烈絞痛,猶如被冰尖刺入,又冷又痛,而且全身發(fā)寒如墜冰窖。
小弈就在這樣的痛苦中度過了他的十二年生涯,而因?yàn)槌D攴帲髱熂壓镜λ麃碚f已經(jīng)幾乎不頂用了。眼見著他的性命就要終結(jié)在這一年,而他又是百里家族唯一的嫡子長孫,大家如何會不焦急?
村東口的路并不遙遠(yuǎn),在到達(dá)族長家門口的時候,陳老頭的話也終于講完了。他講了一大堆,歸納起來就一句話:不惜一切代價將小弈治好,治不好創(chuàng)造條件也要治好。
族長家的房子也是普通的石制建筑,與周圍的民房并沒有差別,非要說不同的話,就是院子里遍植梧桐樹,葉子稀稀疏疏,光線恰到好處。
院子里有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小少年,大約十一二歲的年紀(jì),他聽到動靜轉(zhuǎn)過身來。
那是一張精致的美輪美奐的面容,臉色雖然蒼白無血色,但是一雙眼眸黑白分明清澈見底,看到來人,他的唇畔揚(yáng)起一抹弧度,笑容干凈明亮,猶如從樹枝細(xì)縫泄露的陽光,頓時讓人心情舒爽。
好一個干凈剔透不染塵埃的小少年,宋顏在心中暗暗贊了一句。
“小奕哥哥,你怎么一個人坐在這里?下人呢?外公呢?”小葉子快步走上去,蹙著小眉頭。面對他的時候,小葉子還是比較喜歡稱呼他小奕哥哥,而不是表哥。
小奕擰擰她的小鼻子,笑得如同大人般溫和:“急什么呢?剛才來人了,爺爺在屋里與他說話。”
正說話間,只聽到屋里傳出一組清晰的對話。
“……既然出現(xiàn)過,就不可能找不到……不管用什么辦法,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找到他,并且將人請回來。”
“是。”
話音剛落,一道漆黑的身影就從房里走出來,他對坐在輪椅上的小奕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腳步顯得有些凌亂,似乎有很急的事要辦。
隨后,房內(nèi)傳來一道無奈的深深的哀戚的嘆息聲。
陳老頭想了想,終究還是邁出一步,但是宋顏卻皺眉道:“族長似乎有煩心事,不如先等等吧。”
“不行,此事事關(guān)緊急,怎么能等?”陳老頭斷然拒絕,然而他還不曾跨出一步,里面的族長似乎聽到了動靜,傳出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不多時,他的身影出現(xiàn)在院子里。
族長大約六十歲的年紀(jì),眉發(fā)皆黑,頭上束著淡色冠帶,迎風(fēng)而立衣角翻飛,有一種仙風(fēng)道骨的儒雅味道,但是此刻他卻眉宇緊鎖,面帶愁容,似乎有難解之事。
“陳老弟,今日怎么有空來大哥這?快快快,里面有請。”看到陳老頭,族長眉宇間的愁緒淡了許多,他笑著招呼,只是當(dāng)他的目光落到小奕身上時,閃過一絲濃重的沉痛哀傷。
陳老頭幾步迎上去,拳頭捶了族長一下,關(guān)切道:“老大哥,剛才離開的不是小七,他什么時候回來的?還有你的臉色怎么這么難看?難道昨夜還是沒睡覺?”說著他就將手搭在族長的脈門上。
族長手腕一翻,躲過他的摸脈,有些嘆氣道:“確實(shí)是小七,你沒認(rèn)錯。唉,還能為什么啊,他們七兄弟除了老三外全都受命出外面找尋那位宗師級藥劑師了,可是這位大人哪里是好找尋的,過了這么久依舊沒什么消息。”
百里家族雖然是隱世家族,但是在外面還是有許多暗哨。當(dāng)初帝都星空藥店與蘇氏藥店打擂臺賽,從而爆出星空藥店背后隱藏有宗師級藥劑師的事,百里家族的暗哨們就將消息傳回了本家。
百里族長因?yàn)樾∞鹊氖乱恢睂φ覍ぷ趲熂壦巹熀苌闲模玫竭@樣的消息后哪有不心動的?非但那些暗哨暗中找尋,當(dāng)時他直接撥出那六兄弟外出尋找那位傳說中的宗師級藥劑師。
雖然有星空藥店這么個存在,但是就連星空藥的管事都不太了解自己幕后的東家,所以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尋到那位宗師級藥劑師,談何容易?小七回來向他匯報追蹤結(jié)果,而他另外的五位兄弟還在外面忙活著。
宗師級藥劑師?陳老喉嚨一癢,手指打了個轉(zhuǎn),定定指向宋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