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了老祖宗離場之后,女王氣場全開的趙柔柔毫不客氣地便坐到了主位上,端著一杯冒著氤氳熱氣的香茗,一口一口慢慢地品著。
楚帝已經提前退場,現下場上跪著的便是云家人。
當然,其中一人雖與云家有血緣干系,卻并不姓云。
四周一片寂靜,鴉雀無聲。
然而,一道聲音卻打破了寂靜。
“大皇妹,三皇兄是冤枉的,三皇兄完全不知情啊,你可一定要明察秋毫啊!”三皇子在趙柔柔女王氣場威懾之下,忍不住就跳起來大聲嚷嚷。
“不知情?”趙柔柔放下茶杯,狹長的鳳眼微挑,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這只蠢貨。
“對的對的,確實不知情,絕對不知情!”三皇子眼見有戲,忙不迭應道,“此時三皇兄從未參與,一切都是母妃和外公他們一廂情愿,大皇妹稍一查便可知分曉!”
他不說這話還好,此話一出,倒讓趙柔柔又低看他三分。
與此同時,云妃的身形微微一顫,臉色不禁又蒼白了三分。原本她被云大人推到砸到銅鼎上磕出的傷口已經染的那張精致的臉血跡斑斑,現如今又配上那猙獰的表情,有一種說不出的滲人。
趙柔柔滿意地看著云妃驟然變色的臉,心中忍了多年的怒氣霎時間就出完,她想想就替云妃可憐。想要在皇宮里養活一位全須全尾的皇子不容易,她費盡心力斗倒了三千佳麗,又費盡心機為他謀奪江山皇位,結果卻換來了老三的自私自利。
對于云妃來說,這樣的精神打擊,比任何的懲罰還要嚴重。
當然,趙柔柔并不介意讓云妃徹底崩潰。
只見她眼底閃過一道邪惡的光芒,自衣袖中丟出一柄匕首,慢條斯理地對三皇子道:“三皇子當真是冤枉的么?那么,便拿此匕首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吧。”
那是一柄精美絕倫的匕首,刀口鋒利,吹發可斷,刀身猶如一泓泉水,閃過一道銳利光芒。讓人側目的是,這柄匕首不知是不是飲多了鮮血,周身竟隱隱散發出一股嗜血的光芒,只看一眼就讓人心頭發寒,脊背僵硬。
“要、要如何證明?”三皇子覺得自己喉嚨發澀,艱難地,結結巴巴地開口。
“很簡單。”趙柔柔嘴角勾揚起一抹殘忍而又邪惡的燦爛笑容,面容絕美,說出口的話卻讓人心頭發寒,“挖出那個人的心臟,親手送上來,以此來表明你的清白。”
那個人指的是誰,大家心知肚明。
聽聞此言,在場幾乎所有的人都變了臉色。三皇子更是如此。他一臉的驚慌失措,手指顫抖地指著那柄匕首,半晌說不出話來,看起來甚為可憐。
趙柔柔卻毫無同情心,步步緊逼:“三皇兄從小就聰明,記性也好,想必還沒忘記烏城的那件事吧?”派黑衣人私自掘開堤壩,企圖讓洪水淹死縣城幾百萬人口。此罪,足以株連九族!
三皇子一聽,頓時臉色更白了。他如何敢忘記?他就是因為這把柄被趙柔柔抓住了,這才緊趕慢趕趕回皇宮,試圖逼宮奪位,然后以舉國之力斬殺趙柔柔,以絕后患。然而,千算萬算,誰也料不到趙柔柔竟然已經跨入紫階這般超然地位!
趙柔柔笑瞇瞇地望著三皇子,說出口的話冰冷中帶著一絲誘惑:“現在,不是你死,就是她亡。你們兩個人之間,只能存活一位。明白了么?”
此話一出,幾乎所有的人都渾身一顫,云家那幾位更是驚恐地瞪著趙柔柔。云妃怎么說都是她的母妃,她竟然逼她的三哥親手殺死自己的母親,如此罔顧孝道,如此離經叛道,如此殘忍絕情……云仲心中大悔,他之前怎么會覺得趙柔柔柔弱好拿捏呢?自詡為世事洞明,卻在陰溝里翻了船。
其實云大人也不必如此自責,實在是趙柔柔這丫頭長的太具有欺騙性了,那般的弱柳扶風,那樣的溫柔似水,誰會想得到,里面的靈魂竟然充滿了血腥暴戾?
“三皇兄,你只有一炷香的時間可以考慮呢,沒關系,慢慢想。”趙柔柔命人點了一炷香放置在香爐上,單手支著下顎,饒有興致地看著內心不斷掙扎臉色忽明忽暗的三皇子。
將視線轉移到云妃身上時,趙柔柔越發的滿意了。
如今的云妃整個人因為震驚地呆愣,她已經沒有力氣與趙柔柔嘶吼了,此刻她的視線全都集中到三皇子身上,那雙原本柔情似水的美眸緊緊瞪著三皇子手中的湛藍色匕首。
錯愕,震驚,絕望,難以想象,難以置信,不敢相信……她不信,她不信她為之付出了一切的寶貝兒子會選擇殺了她!她不信!可是,為何心頭的不安會越來越嚴重?
“嗯,還有半柱香的時間,沒關系,三皇兄可以慢慢考慮。”趙柔柔笑瞇瞇地接過宮女剝好的橘子,心情很好地慢慢地品嘗著,同時,又吩咐太監們抬上狗頭鍘,端端正正地放置在三皇子面前。
鋒利的鍘刀泛著一抹亮光,一閃而逝。
“也別閑著,云將軍先上吧。”趙柔柔指著被她廢了手腳的云錦豪。只一句話,便判了云錦豪的死罪。
擁兵自重,不聽調遣,私自揮兵南下,兵臨皇城……這一樣樣的罪名,足以將云錦豪打上死亡標簽。
趙柔柔的話,沒人敢反對,也沒有敢有意義。現如今,誰敢觸她的眉頭?若是惹了這女魔頭不高興,興許活罪就變死罪了呢。左丞相,老南王皆是如此想著。至于云仲云大人,他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趙柔柔還有很大一筆賬要跟他清算的。更何況,他心中還懷疑著,趙柔柔此舉不過是嚇唬人罷了。
臨死之前,因著求生本能,云錦豪想掙扎,想怒罵,但是他武功被制又被綁了結實,嘴里又被塞了酸核桃,就算有反抗之心也無反抗之力。
于是,在兩名太監的摁壓下,云錦豪被老老實實地摁在鍘刀上。
“動手吧。”趙柔柔笑容燦爛,語氣平和,就像在說吃飯吧這般簡單的話。
手起刀落,鮮血噴涌,頭顱與腦袋已經分了家。
“啊——!”在場有半數人都發出尖銳的叫聲。原本還以為趙柔柔不過是嚇唬人的幾位老臣也被嚇的臉色蒼白,腿腳發軟。
她竟然……她竟然真的敢當著眾人的面,直接就將云將軍給斬殺了?如此干凈利落,不帶一絲猶豫的!
“你!”云仲驚愕地瞪大雙眼,死死地盯著趙柔柔,眼中血絲噴張,還未說話,一口鮮血就已經噴了出來!白發人送黑發人,他就只有這么一個寶貝兒子啊!
“本公主從來說話算數,說斬,便是要斬的。”趙柔柔眼神冰冷地掃了云仲一眼,繼而視線落到三皇子身上,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卻是一句話也沒說。
一雙美眸盯的三皇子脊背發寒。
他跪的地方離云錦豪很近,剛才云錦豪身首異處的時候,那顆血淋淋的頭顱好巧不巧就正好滾落到他懷里,更是嚇得他雙腿酥軟。一個為了自身安危能夠命人卻毀去堤壩的人,能有多大膽子?所以這一嚇,很明顯可以看到他褲子上濕漉漉一片。
聞著異味,趙柔柔越發的不待見他了。
“我、我、我……”三皇子雙手捧著匕首,目光轉向那燃燒的只剩下最后一小截的香燭,心中慌亂不已。剛才他舅舅的下場實在是太血腥太刺激他了。
“三皇子寧愿身子也要舍身救母……”趙柔柔慢悠悠地說著話,而三皇子聽到這句評價后,心頭頓時放寬,然而就在他以為事情有轉機的時候,趙柔柔卻又將他打擊入地獄,只見趙柔柔笑得溫柔,聲音更是柔和,“那么,本公主會為好好你修一座墳墓,讓你住的舒服些的。”
三皇子面容幾不可見的抽搐,看著那只剩下最后一點點的香燭,又望著母妃那張隱隱透著欣慰的眼神,手中的匕首死死攥住,手上青筋凸起,隱隱跳動著。
只見,他的臉上閃過一道猙獰的兇狠,然后,猛然拔腿朝前沖去——
在所有人呆滯的目光中,湛藍的匕首劃過一道光芒,狠狠地刺進云妃那柔軟的胸膛!
鮮血染紅了紗衣,一滴一滴滾落地面。
一時間,在場所有的人都驚呆了,錯愕了,茫然了……
然而,更錯愕更茫然的,便是云妃自己了。
她眼睜睜地看著湛藍的匕首刺進胸膛,傷口痛的她幾乎暈厥,然而身體上的痛卻怎么都比不上內心的重創!
她為之付出一切的寶貝兒子,到頭來卻深深的用匕首刺穿她的胸膛……天底下還有比這更荒謬的事情嗎?她云裳這輩子到底做了什么孽?老天爺要如此殘忍的報復她?
看著眼前這張猙獰暴戾的臉,云妃的眼淚一滴一滴滾落,與鮮血混合成一團,染紅了明黃色的鳳袍。
“母妃,是兒子對不起您,求您成全了兒子吧!”話音剛落,鋒銳的匕首便在鮮血淋漓的胸口攪動,不多時,便捧出一塊鮮紅的心臟。
她死死盯著三皇子,最終,始終說不出一句話,身軀軟軟地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