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兩天後的城北的一套還算是不錯的宅子裡,正張燈結綵的,可就連這唱梳頭歌的聲音都有幾分寒磣的感覺,負責婚事的喜娘的聲音都有點顫抖,畢竟不管怎麼看她負責的這次結親,幾乎是沒有一絲絲的歡樂和喧鬧,比起冥婚都要慘淡幾分。
她方纔也打聽過了,似乎因爲連蒹葭被革除了連家,所以現在是從這郭家的外宅出嫁。在這種時候出嫁,能開心的起來纔是有問題的吧。
但她很想問一句,爲什麼連蒹葭一直保持著微笑,就像是這一切的氣氛跟她的事情無關一樣。
多多少少的有幾分錯覺,郭秀娥看著自己的女兒偷偷的掉著淚,上一次她也是這樣微笑著蓋上了蓋頭,但是最後的結果呢?更可恨的是連家的人只是覺得連蒹葭是二嫁,不如這連玉珂的未來好看,甚至準備讓連玉珂魚目混珠在這一天,代替連蒹葭拜堂。
這是多麼過分的一家人啊。越想郭秀娥越覺得傷心,再想到她被休棄的事情,這手絹都可以滴下水來了。連蒹葭慢慢悠悠的給自己的手指甲上塗上丹蔻,也不敢看那哭成淚人的郭秀娥,她也沒想到,這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她這兩天躲在王府,可是郭景涵來了一趟說,郭秀娥幾乎要哭瞎了眼睛了。
雪萊已經將汝鄢祁木送來的所有東西都整理好了,這汝鄢祁木送來的聘禮,現在也都到了這郭家的手裡,雖然連虎嘯選擇了站在連家老人那邊,但是不過是被這‘孝’字給壓住了。
他今日是肯定不會出面的,所以昨晚就偷偷的把東西送了過來,還把原本就準備給連蒹葭那些假裝也都送了過來,希望連蒹葭留下當個體己錢,但連蒹葭只收下了這汝鄢祁木的聘禮,對於這連家的貼妝卻是拒絕了。
“小姐,更衣吧。”這驚蟄將嫁衣從架子上取下。
連蒹葭換上了嫁衣,看著鏡子,這鳳冠還真是別樣眼熟,雖然知道因爲這是出自同一個宮匠之手,所以只有這鳳凰垂尾上鑲嵌的寶石不同,當然這一身的喜服長長的袖子上飛舞的鳳凰也是一樣。
現在比起連家郭家的是這些麻煩的事情,她需要面對的是今晚,她向來都是個自私的人,不是嗎?
連蒹葭站了起來,站在銅鏡前,張開雙臂還真是長高了。那一次這喜服的袖子垂到了地上,現在離地尚有幾寸之距。果然成長了不少呢,只可惜了她這出嫁的心態可還真是一點沒變。
“蒹葭,若是在八王府住的不好就回郭家來。”郭秀娥終於是開了口,郭秀娥的聲音十分的沙啞,看起來正如這郭景涵所說的,她真的哭的很厲害,這一切都是因爲她的事情。
“不會的。母親放心吧。”連蒹葭微微有些頭疼,這連家老人隨便胡鬧卻讓她揹負了一個這樣的罪過,還真是死不足惜啊!
郭秀娥戀戀不捨的拉著連蒹葭的手,她的女兒纔回來多久,又要嫁出去了,而這一次,她總有一種比她嫁入宮裡,更遠的距離,或許是因爲自己被休棄,也多少回擔心連蒹葭步上她的老路,一直在提醒連蒹葭,要注意這規矩,不論汝鄢祁木如何疼寵,也不可沉淪之類的話,連蒹葭也任由她拉著唸叨著,稍坐了片刻,這外面的人便來通傳了,八王府的人已經來迎親了。
郭秀娥輕輕嘆了口氣,給連蒹葭帶上了這紅蓋頭,本來該是這喜娘牽著連蒹葭出門的,但是郭秀娥卻很堅定的就是要自己送連蒹葭出門。
庚明國的規矩是長兄抱上花轎的,但連爲蒼這一次是一臉茫然的站在了連家老人那邊,他肯定是不會來送連蒹葭。
汝鄢祁木站在府門口等待著,爆竹聲起,湊熱鬧的人也多了起來,搖光讓人給周圍的人湊熱鬧的人送上紅包。至少從府外看,還是很熱鬧的,但是並不是從連府出嫁這件事情就夠人說很久了。
汝鄢祁木看著門口,他確確實實的是等了很久了,他可不在意連蒹葭是從哪裡出嫁的,現在他比連蒹葭還擔心這晚上的事情。
連寒霜主動要求代替了長兄的職責,但是卻突然接到了這雪萊的口信,說這連蒹葭有人抱上花轎,連寒霜微微有些疑惑,又不能讓這表兄家的代替,他們哪裡還有哥哥。
汝鄢祁木從敞開的門中看見了一步一步走過來的連蒹葭。突然的有人從背後拍了一下他,汝鄢祁木是著實被嚇了一跳,一回頭,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若是這喜服有佩劍,或許汝鄢祁木已經拔出劍了。
海鷗的笑有幾分陰冷:“她就正式的交給了你,但若是讓我知道你對她有什麼不好,日後就把領子紮緊一點。”即便是那天已經威脅了他很久,但今日海鷗還是想要再重複一遍自己的意思。
郭秀娥對於海鷗的出現多少感覺有些意外,好在連蒹葭已經安排好了,若是海鷗來了,就要雪萊給郭秀娥說清楚。
讓一個外人抱連蒹葭上花轎,郭秀娥並不是很同意,但是雪萊也是擅長這話術的人,不過是一句這是小姐自己選擇的,要抱她上花轎的是一個能夠保護她的哥哥。郭秀娥便不再阻止。
而同樣的雖然說這不來,但卻讓人觀察著這邊的連家人也接到了連蒹葭是海鷗抱上花轎的消息,一想到這海鷗所能代表的勢力,這是連蒹葭找來的保護者嗎?其實就連連家老人都知道,若非爲了維護這正統,爲了連家百年的忠名,連蒹葭是最值得被關注的連家女子。
可他容不下這麼一對,而相比連蒹葭這個不討人歡迎的女子,他更像去改變的是汝鄢祁木。
汝鄢祁木挑了挑眉:“海鷗聖子這是不請自來啊。”
“或許你可以問問我妹妹。”海鷗走到了門口。
海鷗一身黑,只是這領口袖口有點紅色,其實這樣很不吉利,周圍湊熱鬧的人都很疑惑,這皇家不是更講究一個顏色的忌諱嘛?但他們得不到任何的回答。
“大哥?”連蒹葭輕輕一笑,自從那天之後,自己便再也沒見過他了,本以爲這最後的聯繫也就斷了,也考慮到了,海鷗應該不會作爲一個兄長來送自己,但他現在來了……那現在的結果來看不算太差。
海鷗沒有回答,抱起了連蒹葭,其實即便他現在抱著她離開,這汝鄢祁木也未必追的上,但最後的結果呢?他還要聽那種話多少遍呢?難道非要被連蒹葭傷害到這愛意變成恨意才願意放手嗎?但那樣不就是本末倒置了嗎?
連蒹葭帶著蓋頭自然是看不見,汝嫣祁木可不是什麼好人,天權之前光明正大的要帶連蒹葭走,汝鄢祁木固然答應了不動這天權,甚至連他的職位都不取消,但是卻在今日給他安排了那麼‘重要’的一個職位。那就是他要這天權親自幫連蒹葭撩開簾子,親眼看著這連蒹葭上了他的花轎。
天權很沉默的拉開了這簾子。海鷗看了他一眼,低下頭看了一眼這連蒹葭,還真是巧啊,這兩個人明明互相沒有商量過,但卻都做了一樣的事情,果然適合她的一定是和她一樣惡劣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