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艾露莉亞,這一切都沒有意義。”多蘭為自己又倒了杯酒,他病態(tài)的臉龐上泛起一抹紅暈。
洛洛提醒道,“您身上的傷……”
“沒關(guān)系,今天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或許可以稍稍放縱一下,放心,我還沒有脆弱到被幾杯酒就擊倒的地步。”多蘭自嘲一笑。
“您說承諾過我的母親要保護我是什么意思?”
“艾露莉亞離世前曾留下過兩封信,一封是給卡羅夫的,另一封寫給剛出生的你的,后面那封信被神殿給偷走了,不過教會并不知道,實際上還有第三封信。”多蘭晃動著高腳杯中的紫色酒液。
“這封信是給我的,由特瑞莎嬤嬤趁著采草藥的時候偷偷寄出,這個世界上再沒有第四個人知道。”說到這里的時候多蘭的眼睛也亮了起來,“很多人都說艾露莉亞在去世前最后半年中精神失常,但并不是這樣的,她很清楚自己在最危機的時刻該去相信誰。”
“我的母親在離世前給您寫過信?”洛洛有些驚訝,“她有告訴您當年那件事情的真相嗎?”
多蘭搖了搖頭,“你母親寫信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托我照顧你,她似乎意識到自己之后可能會遭遇不測,但是并沒有告訴我具體的原因,她不想把我牽連進來,從卡羅夫之后的表現(xiàn)來看艾露莉亞顯然也沒有告訴他,這說明她所面對敵人的強大遠遠超出我們的想象,呵,但是布雷頓家族的男人要是會知難而退就不是布雷頓家族的男人了,不是嗎?”
多蘭這次沒有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完,而是輕輕抿了一口,“你母親不放心你,又擔心你父親太沖動,所以寫了封信給我,她知道我還在愛著她,愿意為她做任何事情,別說這么區(qū)區(qū)一個小要求,只要她肯開口,就連生命我也可以毫不猶豫的獻給她。”
洛洛沉默了半晌才又重新開口道,“我剛出生沒多久媽媽就過世了,所以有關(guān)她的事情都是從別人那里聽來的,每個人對于她的回憶都不相同,但是有一點卻是相同的,他們都說她是個很善良的人。”
“如果你見過她就會知道,所有語言都沒法描繪她的美麗跟善良。”多蘭感慨道。
“所以我很難想象她在身陷危險時會利用別人對她的愛慕,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給對方。”
多蘭聞言神色不變,嘆了口氣,“我不會用利用這樣的字眼,你還太年輕,沒有孩子,所以沒法理解母親對女兒的那種愛意,為了自己的骨肉任何人都可以自私一回,這并沒有錯,我從來沒有因此而責(zé)怪過她,實際上我很高興她在最關(guān)鍵的時刻第一個想到的人是我。”
“能讓我看看那封信嗎?”
“抱歉,那是很私密的東西,原諒我沒法把它展示給第三個人看,哪怕這個人是艾露莉亞的女兒。”多蘭頓了頓,“不過我的確有想要給你看的東西,你們大老遠的趕去戈塔里斯為的就是伯尼絲嬤嬤的日記吧。”
洛洛眨了眨眼睛,“茜西說那本日記已經(jīng)被神殿燒掉了,難道您手上還有副本嗎?”
多蘭并沒有立刻回答,他轉(zhuǎn)動著手中的高腳杯,“這些年我利用賺到的財富,建立了屬于自己的勢力,培養(yǎng)了一批忠心耿耿的死士,用他們來調(diào)查當年布雷頓家族發(fā)生的事情,和教會之間算是互有勝負吧,我沒有能拿到伯尼絲嬤嬤的日記,但是卻想辦法見了她本人一面。”
“您知道伯尼絲嬤嬤在哪里?”洛洛大喜,“可以帶我去見見她嗎?”
“很遺憾,就算你們能突破神殿的層層封鎖也不可能再見不到她了。”多蘭平靜道,“我見到她的時候她生了很重的病,教會派了一位大主教來為她做治療,但是被她給拒絕了,就在我們見面的一周后她就過世了,不過臨死前她給了我一份名單。”
多蘭起身,又走到書架前,抽出一本名叫《憂郁的卡夫卡》的小說,撕開了封面的夾層,露出了下面一張早已泛黃的紙頁。
洛洛從男人的手中接過那張紙頁,上面記載了大概二十多個名字,最上頭的墨跡顏色最淡,應(yīng)該寫下的時間最早,而下面的則深一些,距離現(xiàn)在比較近,不過除了最后那個艾露莉亞的名字外,這上面的人她都不認識。
“他們都是誰?”洛洛疑惑道。
“是她們。”多蘭糾正,“她們都是最近六十多年間曾被西斯修道院收養(yǎng)的孤兒,不過現(xiàn)在世間卻很難再找到她們存在過的痕跡,我花了差不多有十年的功夫,走訪了修道院曾經(jīng)和她們一起生活過的其他人,去到她們曾去過的地方,證實了其中十四人的身份,找到了一些她們之前的生活軌跡,但是剩下還有十一個人,除了名字外什么也沒有留下,年齡,興趣,朋友,經(jīng)歷……都被抹掉了,如果只有一個還能說是偶然,但這么多人一起消失顯然有很深的隱情。”
“西斯修道院究竟是什么地方?”
洛洛在見到這份名單前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特瑞莎嬤嬤失蹤后卡羅夫也曾調(diào)查過西斯修道院,但是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的異常,這就是一所很普通的修女學(xué)校,雖然已經(jīng)有超過四百多年的歷史,但是在里斯坦頓并不如何扎眼,規(guī)模不大不小,先后幾任院長基本上都是院里的老嬤嬤,她們會收留一些無家可歸的女孩兒,也會為附近貧苦人家的孩子看病,送去食物和過冬的衣服,在民間的評價很不錯,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實際上除了生活在里面的人很少有人會注意到它的存在,就算是同一個城市的居民提起西斯修道院往往也只有一句——哦,那地方啊,好像是家修道院吧,除此之外也很難說出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特點來。
然而就是這么一所看起來普普通通的修道院里,在短短六十年中卻有超過二十名女孩兒陸續(xù)消失,因為是孤兒的緣故,一直到艾露莉亞前她們的失蹤都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這個世界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她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