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終究還是來遲了。
飛魚電鰻數(shù)量之多,已經(jīng)遠超乎了月驚華的預(yù)料,它們發(fā)出來的恐怖電流,擊中了漁船上的人,擊中了船上的甲板,幔桿。
它們體表噴射出來的電流,交織在一起,形成了鋪天蓋地的一張網(wǎng)。
船上的人,無法逃離。
海面上的人,也無法靠近。
即便是與月驚華的玄獸,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穿透這一層電網(wǎng)。
月驚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人,就如點著了翅膀的飛蛾,慘嚎著,一個個跌入水中。
引燃了火的帆布,木梁也愴然地傾倒入水中。
曼陀三兄弟的曼陀海帶,就如脆裂開的布匹那樣,化成了一片片,無力地浮動在海面上。
湖王龍上的眾人,只覺得背脊發(fā)涼。
布魯斯藍號,那座有著三層樓高的大型漁船,就如沉沒的冰山那樣緩緩地墜入水中。
“沒法子靠近,我們……”龍蕊呢喃著,前方點燃的漁船,燃燒起的熊熊巨火,將幾張年輕的面容映照的一片通紅。
這些人,她們自出生時,就是帝國的顯要貴族,她們從未嘗試過,經(jīng)歷今日這樣的挫折。
上百條人命,活生生地在她們面前夭折,她們能做的卻只是看著。
月驚華的手心也是一片冰冷,目睹著飛魚電鰻的瘋狂絞殺,她豁然意識到,自己的玄獸大軍并非無堅不摧。
梵蒂港寬闊的海域,蘊藏著無數(shù)讓人捉摸不透,難以應(yīng)付的兇險海獸。
對布魯斯藍漁船的絞殺,一直持續(xù)了小半個晚上。
天明時分,海面上浮起了一塊塊斷壁殘垣,燒焦了的尸體就如浮木那樣,被海水沖散開。
天邊出現(xiàn)第一縷曦光時,海的西面天空上,傳來了一陣異動。
湖王龍背上的幾人,這才如夢初醒般,他們回過頭去,只見一艘掛著龍戰(zhàn)帝國軍旗的空帆破開了云層,徐徐駛來。
空帆上的人,顯然也留意到了海面上有異樣。
“水上是何人?這是龍戰(zhàn)帝國梵蒂港帝國海軍,”空帆上的人的眼力不俗,認出了水面上停泊的那頭巨獸,正是帝國的亞裔龍。
能擁有亞裔龍為坐騎的,必定是帝都赫赫有名的龍騎士。
約莫在十日前,梵蒂港帝國海軍就向帝都發(fā)出了求救信,得到的帝都方面的答復(fù)是,帝都會在半月內(nèi)派遣龍騎士在內(nèi)的援軍前來支援。
他們等候了幾日,想不到十日不到,就有象征帝國龍騎士的亞裔龍出現(xiàn)在外海。
只是為何帝國來的龍騎士會出現(xiàn)在外海,而非港口的傳送陣,這也讓海軍軍士們很是納悶。
嵇云見狀,召出了蝠龍,“我們乃是帝國派來梵蒂港援助平叛的南征軍,下面的都是南征軍的成員。”
空帆上沉寂了片刻,再聽得一陣轱轆轱轆的響聲,原本在半空中懸浮的空帆船體上,伸展出了數(shù)十根船槳,再見空帆緩緩下沉,平穩(wěn)地停泊在了海平面上。
原來梵蒂港緊鄰大海,港口駐扎空軍的空帆設(shè)計也很獨特,是空海兩用的兩用船。
平日若是遇到了緊急軍情,撤去了船槳就能化為空帆,在海面上時,則能伸展出船槳,化為海船。
盡管月驚華等人沒有表明身份的南征軍文書,可他們身懷兩頭亞裔龍,就已經(jīng)是最好的證明了。
港口的空軍軍防隊長亞磊將幾名貴客請上了船,又立刻命人打撈布魯斯藍漁船的殘骸和散落在四處的尸體。
見月驚華幾人都是年紀輕輕,亞磊隊長嘴上沒說什么,心里卻是直泛起了嘀咕。
本以為請來的是帝都的龍騎士精銳,怎么來的卻都是嘴旁沒長毛的新丁。
他的神情變化,被月驚華看在了眼里,她心中不由更加疑惑,“亞磊隊長,請不用擔心,我們幾人是先發(fā)部隊,等到我們回到梵蒂港后,和密西河谷村的龍少將軍、月小公爵聯(lián)絡(luò)上后,他們會立刻趕來梵蒂港。”
一聽帝國戰(zhàn)神龍九尊,最近聲名鵲起的雙龍騎士月閔之都在南征軍之列,亞磊隊長的神情立時轉(zhuǎn)陰為晴,對待月驚華幾人的招呼也熱情了許多。
經(jīng)過了數(shù)個時辰的打撈,散落在海域上的殘骸們才被收集妥當。
望著面目全非的漁民尸體,亞磊隊長面色凝重。
嵇云見了四下忙碌的空軍軍士們,不滿地嗤了一聲:“既是知道漁民會遭難,為何昨晚在他們放出狼煙時,你們沒有立刻來救援?港口離這里雖有些距離,可有空帆運送,又怎么會耗費一個夜晚才抵達事發(fā)地點。別人都說帝都的軍士們是吃空餉的,我看,梵蒂港的海防軍才是擺設(shè)用的?!?
一旁的海軍軍士們聽了,個個面上充紅,憤怒地瞪著嵇云。
要不是考慮到他是帝都來的大貴人,軍士們?nèi)家呀?jīng)沖上來與他干架了。
“亞磊隊長,嵇云說話雖不中聽,可說得也是實情,按照帝國救援的規(guī)定,帝國任何平民或者是船只,在海上遇難時,帝國軍方必須在一個時辰內(nèi)趕到??呻x事發(fā)到空船趕到,足足用了四五個時辰?!痹麦@華相信,若是有空船在場,又有熟知梵蒂港海獸習性的海軍們在場,營救布魯斯藍漁船的可能性會大大增加。
“幾位說的是,只是你們猜剛來,并不知道梵蒂港最近的情況。不瞞你們,并非是我們不營救,而是我們根本無法營救。我們只能在白天行動,夜晚,無論是外海的船只,還是港口附近的空船,都無法離開梵蒂港,”亞雷隊長痛苦地閉上了眼,過去的一個多月,對于他而言,簡直就是一個噩夢。
他,作為海軍的尊嚴,作為帝國軍人的驕傲,全都已經(jīng)被撕裂了。
“亞磊隊長?你這話的意思是?”月驚華也聽出了些不對勁的地方,“若是沒記錯的話,帝都接到的軍情只是說梵蒂港一帶軍情危急,需要支援?!?
“十日前,梵蒂港的情況還沒有如此糟糕,這幾日,情況又更糟了,外海的海獸已經(jīng)開始攻擊大型海船了,”亞磊隊長嘆了一聲,不得不說出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