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前方花谷,檀逍才警覺的拉住了韁繩。
“雪刃,為何帶我來這里?”檀逍語氣有些失落,跳下了馬背。
他迷茫的看著前方,突然嘲諷的笑了。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何以說要護她周全?
真是笑話!
也不知自己在這站了多久,直到身后傳來一道熟悉的叫喚。
“你來了?”
檀逍下意識的回頭尋去,黃衣少女恬靜優雅的站在身后臉上淡淡的微笑。
“伊人……”
伊人款款向他走了過去,美好得如同畫中的仙子。
“你心情不好?”她透著一絲難以讓人查覺的關心問他。
從來喜怒不形于色的檀逍沒想自己此刻的失落竟是如此明顯,讓人一眼看透。
“我記得你提過,星羅國的邊境,有一處比這還美的地方。我想……去看看那里的風景。”
“現在去嗎?”伊人問。
“可以嗎?”看她有些猶豫之色,檀逍又道:“如果不妥就算了,我會自己騎馬尋去。”
“不!”伊人小臉一紅,掩不住有些驚喜:“沒有不妥,剛好師父在石室里閉關,需要好幾天才出關。我帶你去!”
話音剛落,伊人竟是輕松的帶過檀逍一躍百米之外。檀逍只覺得耳畔的風聲在呼嘯而過,她轉頭笑顏如花印入他明亮如星辰的眼眸中。
那一瞬間,似乎所有的憂愁都隨耳畔呼嘯而過的風吹散了,鼻尖只留少女發絲的清香縈繞。
百里之行,對他們來說只是一眨眼的時間,當他們緩緩落地時早已越界來到了星羅國的國境內。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他站在寒氣襲人的山頂看著遠處那大好河山,血液沸騰,心中似乎涌出澎湃巨浪百感交集。
“相離不過幾百里之地,卻是天差地別。”在不毛之地的荒蕪盡頭,是那一片盛世繁華!
他不由得雙手緊握成拳,眼神灼灼,空有滿腔抱復只能將拳頭藏在長袖之中。
她天真無邪,疑惑的看著他晶亮的眸子,問他:“你在看什么?”
檀逍暗自吸了口氣,沉聲道:“看那一片大好河山,明明就在我的眼前,卻與我觸不可及的繁華。”
伊人緊鎖秀眉,無法理解:“你是說想去更繁華的城都嗎?”
“不。”他無奈一笑:“那里暫時沒有我的容身之所。”
少女輕嘆了口氣,苦惱著看不透眼前的他。
最終只說:“我帶你去看瀑布,當日落西沉,殘陽的余輝映在一泄千里的瀑布下,美得驚心動魄。”
當他們爬上這坐山的最高處時,正值太陽西沉,眼前的美景仿佛讓人置身于幻境之中,一切都變得不真實了。
青山綠水,夜瑩鳴唱。他突然想,如果冰兒看到這么美的地方會是什么模樣?
直到太陽落下山,晝夜交替一瞬之間,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時光永遠都不會為誰而停留,人的一生何其短暫?
他想,就算命如曇花,在這短暫一去不復回的生命里,也要在彼岸開出璀璨的花。
回去之時,檀逍在離瀑布不遠處刨了個坑,立了一個簡單的劍冢。
盡管不舍,它終究也是斷了。
伊人眨了眨美目,好奇又疑惑:“我第一次看到有人為劍立冢。”
“劍也是有靈魂的,它陪了我十三年有了靈氣,與我出生入死,最終為護我斷裂而亡,我能做的只能替它立一座孤冢而己。”
她想抹去他眼中的憂郁,卻不知所措無可奈何。然而,她到最后才明白,能為他抹去眼中憂郁的人,從來都不是她。
回去之時,伊人抿唇鼓起勇氣叫住了他:“檀逍,我想看你笑,你笑起來的時候會讓我覺得這世間沒有憂愁。”
檀逍牽著雪刃頓住了步子,想了想說:“現在的我,為別人的刀俎魚肉,如何笑得出來?”
沉默良久,她問:“你究竟想要什么?我又能為你做什么?”
“我要,至高的權利,不敗的實力。”只有他無敵了,才能讓自己與心愛的人無憂。
她想了想,笑顏天真無邪:“至高的權利我給不了你,但是我可以教你武功!我把師父所教我的都教給你。”
“告訴我,代價是什么?”
“代價便是……以后都不準再愁眉不展,我想看你開開心心的。”
“你……”檀逍心口狠狠一窒,深吸了口氣終是笑了出來。
看他躍上白馬飛奔而去,直到徹底的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伊人從懷中掏出玉笛輕輕的壓在心口。
第一眼見到他,便已萬劫不復,只要他要的,她都會給。
屹立在荒蕪沙漠中的那座古城,在星輝璀璨下顯得格外孤獨而寂寞,城已靜下來了,只有城門外的戰狼對月嚎叫。
那時,他幾乎是落荒而逃,最后映入眼眸中她驚恐的臉,讓他心口絞痛自責萬分。
他站在房門外久久,暗自深吸了口氣,試著扯著嘴角笑了笑,才抬手推門而入。
冰兒果然在房內,瘦小的身子卷縮成一團,扒在了床沿邊,周身散落著幾張黃色粗糙的宣紙。
檀逍失笑,眼中滿是憐惜。他悄悄走了過去,將她抱上床榻好生蓋上了被子。
意外的,她寫的字格外的清秀漂亮。他撿起地上散落的宣紙,原本只是隨意看看,卻整個人震驚在當場。
盡管寥寥幾行,卻看出了兵法如神,這超前的謀略與戰策讓檀逍血液沸騰,激動萬分。
“冰兒,南宮冰兒,你究竟是何方神圣?還是……你是老天爺派到我身邊的福星?”
回神間,南宮冰兒正張著杏眸一瞬不瞬的盯著他:“逍兒,你回來了。”
她坐起身,伸手去拉他的衣袖,檀逍放下手中的宣紙,坐到了她的身邊,輕撫著她開始長肉的小臉蛋兒。
“我把你吵醒了。”
南宮冰兒搖了搖頭,一陣沉默之后,她突然問他:“你的劍……”
檀逍抿唇淺笑,盡量讓自己看上去若無其事,他一邊撫著她柔軟的長發一邊說:“它老了,所以我把它埋在了一個很漂亮的地方,讓它從此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