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武司令提供的信息。
李月明終于也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大寂滅時代’是諸多迭代的宇宙最忌諱提起的信息，沒有之一。
因為它的出現往往伴隨著紀元的終章以及文明的毀滅。
根據現今宇宙已知的信息，上幾個迭代的文明很可能都是毀在‘大寂滅時代’當中。
所謂的‘大寂滅時代’在諸多文明的歷史中都能找到出現的痕跡，但各個文明對其的描述卻又全都語焉不詳。
因而直到現在，秩序聯盟也沒辦法準確的定義究竟什么才是讓一代又一代文明隕落的‘大寂滅時代’。
天災？人禍？還是某種奇異規則表露出來的力量？亦或者宇宙中還存在著更高緯度的文明？
類似的大膽猜測有一千種、一萬種，但卻始終缺乏有力證據的支撐。
甚至有學者將蟲族視為‘大寂滅時代’的表現形式……
其之所以這么認為，理由則是覺得蟲族這種詭異的破壞方式并非自然進化能夠解釋的。
它的誕生以及血腥擴張很可能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深層次原因。
當然，無論是哪種論調，在沒有足夠的證據支撐之前，都只能說是天馬行空的想象。
也正因如此，武司令現如今說尼爾拉星墟當中有可能埋葬了‘大寂滅時代’的信息時，才會如此鄭重而嚴肅。
因為這其中涉及的東西實在是非同小可，一個不小心甚至有可能會波及整個宇宙。
想清楚這些之后，李月明再次開口道：“司令跟我說這些是不是還太早了？大寂滅時代什么的……以我的層級似乎還無法接觸吧？”
武司令笑了笑，道：“你現在都已經是上將了，也別太謙虛，自然是有資格接觸的……當然，之所以特意將你找回來，其實也并非我的本意，而是你師傅給你留下了某些東西，我這個做晚輩的過去承蒙前輩多加照顧，自然不可能扣下。”
說著，他轉過頭，目光看向了身后會議室的那塊巨型光學玻璃。
感應到他的目光，不遠處那塊原本密不透風宛如一塊墻壁的玻璃突然變得透明起來，燈光將會議室映襯的好像白天一般光亮。
——而在玻璃墻壁之外，一個巨大而又略顯猙獰的機械頭顱擺放著。
頭顱呈淡紫色，各處的機械外立面栩栩如生，就好像是一個真正的機械生命體的一部分。
當然，這顆頭顱的外表還不是兩人關注的重點，兩人關注的重點是頭顱上方那一道貫穿了整個頭蓋骨的巨大傷痕。
傷痕就好像星球地表上深邃的溝壑，布滿了丑陋的荊棘。
透過不知名金屬制作而成的頭蓋骨，還能看到里面類似于生物血肉般的皮膚和筋膜，以及更深層次的，那白花花的、血腥無比的大腦。
看著眼前這無比驚人的巨大機械頭顱，李月明一瞬間想到了很多。
他想起了當初第一次和‘初始之零’連接時，恍惚間看到的那尊渾身上下長滿了詭異怪物的尸體。
眼前這顆頭顱的體型、大小，以及外貌，都和他當初看到的那尊尸體相吻合。
他還想起了當初第一次執行任務時，在冰層深處看到的那尊機械怪物。
怪物由‘古萊克’文明研制而出，同樣也是通過生物血肉和機械相結合，跟眼前這顆頭顱使用的技術差不多。
只不過眼前這顆頭顱運用的技術顯然要比那頭怪物精細和完整。
那頭發狂的機械怪物分解以后還能看到很明顯的生物特征。
而眼前這顆頭顱，雖然還有一些生物特征，可包括大腦在內，都已經徹底的機械化。
如果不是外骨骼和表皮被損壞，已經看不出其生物層面的特征。
所以當初蘇拉曼跟他說的那個傳說是真的？
始祖戰甲并非是一尊純粹的機械戰甲，而是由機械國王‘永恒的貝利姆’臨死前用自己的身體制作而成。
貝利姆為了追求永恒的生命，將自己的身體制作成始祖戰甲后，始祖戰甲變成了類似于‘宇宙至寶’一般的超級戰爭機器，在宇宙中流傳了也不知多久。
最終，數個迭代前的古萊克文明獲得了它。
古萊克文明和前幾個迭代的文明不同，它的科技和文明極度發達。
甚至很可能有足夠的能力將始祖戰甲當中的諸多科技轉化為他們自己的技術。
于是，在研究了永恒貝利姆的科技后，古萊克文明在‘血肉飛升’的基礎上提出了更進一步的‘完美生命體’培養方案。
從現如今的種種跡象來看，永恒貝利姆的血肉飛升肯定是失敗了，四分五裂的始祖戰甲就是最好的證明。
而古萊克文明的完美生命體計劃，李月明就不太清楚究竟有沒有成功了。
當然，李月明更加傾向于失敗，不然也不至于到現在了無蹤跡。
……
…0…
會議室里，武司令和李月明兩人看著巨型光學玻璃后面的猙獰頭顱，半晌都沒人開口說話。
最終還是武司令率先回過神來，開口道：“這是始祖戰甲的頭顱部分，你應該比我更加清楚吧？！”
李月明點了點頭，作為始祖戰甲現如今的操作者，他看見這顆頭顱的一瞬間就已經將其認了出來。
武司令也沒說什么，繼續道：“你師傅在尼爾拉星墟的一處廢棄星球當中找到的它，不過因為損傷過重，體型過大等原因，你師父在找到它之后并沒有選擇第一時間運送回來。”
“他給我們留下了坐標以及印記，并且表示自己好像查到了某些不得了的信息需要去驗證，然后便獨自前往了尼爾拉星墟更深處，結果……這之后就莫名失蹤了！”
李月明神色有些復雜，半晌后才疑惑道：“我師傅他……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武司令搖了搖頭，不過語氣卻沒有想象中的那么肯定：“蘇拉曼前輩是至尊級戰斗機械師，雖然因為某些原因早已跌落了巔峰狀態，可剩余的實力應該還是很強的！現今宇宙能威脅到他的人應該不算很多……
不過尼爾拉星墟涉及的東西實在太深層次，所以我也不能保證他不會有生命危險。”
李月明點了點頭，回答這種問題倒也難為了武司令，畢竟未知數實在太大，沒人能保證自己的判斷絕對正確。
“我和師傅雖然僅有幾年的情誼，不過他對我恩重如山，如果他一直不回來的話，等我成長起來，遲早有一天會追尋他的腳步，生要見人死要見尸！”李月明終于主動表態了。
不過武司令卻搖頭道：“大可不必如此，你老師冒著生命危險追尋古代遺跡也并不完全為你，只是想在自己臨死前多做點事情而已！
這顆頭顱雖然損毀十分嚴重，但你老師還是非常明確的表明了要我送給你處置，所以我并沒有對外宣傳，而是直接帶到了終極武校的地下深處叫你來接手。”
李月明聞言有些動容。
雖然武司令說蘇拉曼做這些并不完全是為他，可最終給他的好處卻是實實在在的。
就算他再怎么冷漠，面對這樣一個導師也冷漠不起來。
此刻李月明雖然沒說什么，可心里早就卻已經決定到時候有能力了必然得去尋找對方的下落。
他并沒有直接去接受這顆頭顱，而是看向武司令，繼續詢問道：“所以武司令您對古萊克文明和當初的機械王國了解多少呢？能簡單和我說一下么？”
李月明雖然成長迅速，可終究還是缺少了底蘊。
再說了，以他現在的實力還根本沒有追尋這些宇宙謎團的資格。
也正因如此，現在好不容易逮到武司令，自然得好好薅一把羊毛。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武司令竟然直接搖了搖頭，略微有些不好意思道：“這些事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如果不是蘇拉曼前輩的話，我對這種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壓根沒有絲毫興趣……”
說這些話的時候，武司令顯然覺得丟了面子，不由補充道：“不過尼爾拉星墟的探索還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中，后續如果有什么關鍵信息……我會想辦法通知你！”
武司令以前就是純粹的武癡，哪怕成為了至尊也仍舊一心沉迷武道，很長一段時間甚至被稱之為“武瘋子”。
眼下突然接觸到這些宇宙謎團，武司令心里的震撼其實也一點不比李月明的小。
“好了，你去看看這臺機甲吧……該怎么把它收起來你應該比我更清楚！”說著，他打開了會議室的大門，示意李月明進入保存始祖戰甲頭顱的地下空間。
李月明心中雖然還有很多疑問，可看武司令現在這個態度，別說他不知道了，就算知道，也不一定會告訴他。
因而也就勉強克制住了沒有繼續詢問。
沿著指引的道路，李月明穿過了一條昏暗的通道。
良久，終于來到了存放著巨型頭顱的地方。
之前隔著玻璃屏幕觀看的時候，李月明還沒有感覺到有什么異常，可真的走到頭顱跟前之后，這才發現這顆頭顱帶給他的壓迫感竟然比之前的右臂還要更加恐怖。
李月明現在已經是一個正式的戰斗機械師了。
雖然等階還不是非常高。
可對于機械以及氣機的敏感度卻要比之前強得多。
也正因如此，感官越是強大，就越能在始祖戰甲身上感覺到如淵如岳的氣息。
特別是頭顱頂上那道山崩般巨大猙獰傷口。
更是帶著一股凜然無匹的殺意。
李月明默然，要知道始祖戰甲可是宇宙至尊級寶物，哪怕紀元毀滅、時代更迭，它也始終還在這片宇宙當中流傳。
這樣一件窮盡蠻長時間都無法磨滅的究極物品，卻被人一刀劈開了頭蓋骨。
這是怎樣一種力量？
當今宇宙引以為傲的十二級至尊強者在其面前也算不了什么吧？
看來這片宇宙要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可怕的多。
所謂蟲族，放在當今宇宙或許算是毀滅世界的危機，可放在長久的宇宙歷史上，或許根本就不算什么。
當然，這并不意味著蟲族就好對付了。
在前線和蟲族交手這么多年，李月明對蟲族的行為邏輯也有了相當充足的了解。
也正因如此，至少李月明個人認為蟲族本身的出現就不是什么偶然。
無限進化、瘋狂繁衍、哪怕毀滅一切也要強壯族群……這種行為本身就不太像自然進化和選擇的結果，反倒像是刻意篩選和培養出來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
那么他單純去針對蟲族肯定是不夠的。
必須得有能力深挖出蟲族背后的東西，并且隨時準備面對。
不然的話，毀滅了一個蟲族，還會有一個蟲族，治標不治本。
當然，這還只是李月明當下的判斷。
至于事實是否真的如他所猜測和理解的那般，李月明暫時還不知道，其實他倒是希望自己的判斷是錯誤的。
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早點做好心理準備總歸沒有壞處。
看著面前悄無聲息卻充斥著壓迫感的巨大頭顱，猶豫片刻，李月明召喚出了‘初始之零’。
當‘初始之零’出現的一瞬間。
原本還沒有什么動靜的頭顱突然光芒大盛，一股浩瀚如海般的精神波動綻放，整個終極武校的地底實驗室各種機械元器件都收到了強烈的干擾。
幾乎全都停止了擺動。
李月明自己本人就是一個戰斗機械師。
因而，他能夠無比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身邊那些機械元器件的躁動。
那種感覺……就好像臣民在朝拜自己的皇帝！
還沒等李月明回過神，更加讓他猝不及防的事情出現了——卻見原本和他已然深度綁定的‘初始之零’突然失去了控制。
整具鋼鐵軀體就好像陡然間活過來了一半，自行上前將不遠處的頭顱捧了起來，以一種緩慢但卻清晰的速度將頭顱裝在了自己的手臂之上。
兩個截然不同的部位拼合到一起，讓原本就已經有些古怪的‘初始之零’變得更加古怪，遠遠看去已經和帥氣沾不上邊，甚至略微有些顯得不可名狀。
可它身上爆發出的壓迫感卻增強了十倍百倍，就連李月明都產生了一種窒息的錯覺！
‘初始之零’將頭顱拼合到自己身體上后，機甲那顆巨大而又猙獰的頭顱好像又活了過來，睜開一雙眼睛骨碌碌看向臉色蒼白的李月明，那感覺，好像在無聲地嘲諷，有好像在觀察。
良久后，李月明感覺頭顱一陣刺痛，腦袋中好像多出了什么東西。
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還好沒有變成怪物，可究竟是多了什么東西呢？
李月明一時間有些茫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