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吞陰陣的漩渦出現時起,空曠的安道宮中,卷起了凌亂無比的狂風。濃郁的陰煞之力,瘋狂的涌進了吞陰陣的漩渦內。
河六四置身在這混亂的狂風之中,被吹得東倒西歪,以他全身的重量,竟是無法站穩腳跟!
驚慌之中,河六四匆匆拿出法器,在地面上布了一個陽陣,隔絕開了陰煞之力的瘋狂流動,這才讓河六四站住了腳。
吞陰陣的漩渦,猶如一張深不見底的大嘴,不斷的吞噬著陰煞之力。
而陰煞之力也如深淵江海一般,無窮無盡。
在這凌亂的狂風之中,在陰陽兩儀密室的墻壁上熊熊燃燒的幽綠火焰,卻是沒受到太多的干擾,只是被狂風,卷的微微跳動。
河六四看得出來,這些陰煞之力,全都是從哪些火焰中散發而出的。
可在飛快的吞噬當中,安道宮中的陰煞之力不減反增,愈發的變得濃郁了起來。
加上這狂風的攪動,空曠的地宮之中混亂無比,一絲絲黑氣憑空出現,讓地宮中的視線變得模糊不堪!
河六四蹲伏在陽陣當中,感覺到陽陣的力量越來越微弱,眼看就要分崩離析。
強大的陰煞之力,竟是將陽陣爆發出的陽氣,慢慢的消解,直至陽陣被破。
河六四站在陽陣之中,不斷的用法器補充著陽陣的力量,腦子里飛快的轉動,思索著應對之法。
可還沒等他想出辦法,地宮正中的墻壁上,從先前破開的那道口子當中,猛地噴出大團的幽綠火焰,墻壁更是被破開了一大片。
河六四仔細看去,只見破口之中,走出來了一個身高九尺的高大身影。
牛角,四手,骷髏面容,不是血煞又是何人?
只是此時的血煞,下身已經身處了雙腿,不再是如蛇一般的血水。渾身密密麻麻的眼睛滴溜溜的亂轉著,那一張張丑惡的大嘴,一開一合,像是在呼吸一般!
而且血煞的周身,不再是暗紅的沸騰血水,而是便出現了一道道的白骨,如人骨的構造一模一樣,只不過是長在身體外表上的!
看著這古怪詭異的身軀,河六四忍不住一陣惡心,他還從未見過如此丑陋的鬼煞。
即便當初谷天熾現身時,那干枯的軀體,以及身上那數不盡的蛆蟲,都沒讓他感到這么惡心!
走出密室的血煞,骷髏面龐上的雙眼中,閃起綠色的光芒,望向吞陰陣的漩渦,突然一聲怒吼。
隨著怒吼聲響徹地宮,一團漆黑的煙氣從血煞身后的密室中翻滾而出,源源不斷的涌進了吞陰陣的漩渦里。
河六四抬頭看去,只見黑煙灌入漩渦之后,漩渦開始變得越來越大,吞噬陰煞之力的速度也變得緩慢起來。
緊接著,吞陰陣強大的吸力慢慢減弱,片刻之后,吞陰陣的漩渦,竟然停止了!
望著這一幕,河六四驚得合不上嘴巴,呆呆的仰著頭,看著已經停止旋轉,并且在緩緩消失的漩渦。
吞陰陣的漩渦內部,是一個陽氣極為狂暴,極為不穩的陽躁環境。任何陰氣被吸入其中,瞬間就會被蒸發掉。
可如今吞陰陣被血煞破去,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血煞灌進漩渦中的黑煙,同樣在其中創造了一個陰躁的環境,由此將其中的陽躁環境,給直接抵消掉了。
陰陽五行相生相克,無論是陽極環境,還是陽躁環境,只要以陰極和陰躁去應對,就會相互抵消,直指消失。
只是陽躁環境的形成,是人為所不能做到的,天罡道人只能用陣法來創造出陽躁的環境。
然而這只血煞,居然能夠憑空創造出陰躁環境,且不說其中的難度,單單是這隨手便能創造出陰躁環境的強大陰氣,就是河六四難以企及的!
河六四修道幾年便有了如今的修為,和他天賦異稟分不開,可更因為他天賦異稟,他就更知曉自己與血煞的差距!
一吼破去吞陰陣之后,血煞將目光轉向了河六四。
見那幽綠的目光盯向自己,河六四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緊緊的握住了青炎劍。
突然,血煞嘶吼著奔了過來,每一步都將青磚地面踩出一個坑來。
塵土飛揚,血煞越來越近。
河六四急忙從布袋子中拿出一沓子黃符,隨手向前揚了出去,而后真陽涎瞬間噴出,同時河六四左手一掐指決,一記炎焱怒道轟出。
炎焱怒道的熾熱罡風,沉重無比的撞擊在了血煞的胸口上,頓時冒氣陣陣白煙,以及滋滋的灼燒聲。
血煞本在狂暴的沖鋒,被罡風擊中,身體只是微微一頓,隨后便將這強勁的罡風給撞散了,繼續嘶吼著奔襲而來。
但熾熱的罡風四散而去,被河六四噴出的真陽涎,隨著罡風的四散,全部沾染在了飄散的黃符上,將天女散花般的黃符,全數點燃。
空曠的地宮之中,頃刻間被沖天的火海填滿,血煞瞬間被火焰吞沒,在火海中慘叫著掙扎起來。
河六四化出了一面靈盾,擋住了火焰的席卷。
透過火焰,河六四看到了在火海中扭曲掙扎的身影。河六四當機立斷,消去靈盾,一記寒冰怒道分開火焰。而后倒持青炎劍,飛快的沖了上去。
火海被分出一條小路,周圍仍是沖天大火,血煞浴火焚身,不斷掙扎。
河六四沖到近前,祭出一道黃符,將真陽涎噴了上去,直接貼在了被大火焚身的血煞額頭上。
黃符被點燃了,河六四一腳將血煞踹開,雙手飛快掐訣。
一股比之前更加熾熱的火焰卷起,爆發出赤紅色的光芒,席卷了整個地宮。
昧火!又是昧火,河六四召喚出了昧火。昧火是火中至尊,沒有任何妖魔邪祟能夠擋得住它的灼燒。
果不其然,血煞置身在尊尊昧火之中,發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而且還不止一道慘叫聲,血煞身上所有丑陋的大嘴,都在發出滲人的叫聲。
看著瘋狂掙扎的血煞,河六四轉到血煞的身后,拿出了一枚銅錢,掐住指決,朝著血煞的椎骨射去。銅錢在飛出的同時,發出耀眼的紅光,如同箭矢一般暴射而去。
銅錢射入血煞背后的椎骨,直接將椎骨打斷,血煞頓慘叫著轉過身來,怨毒無比的盯著河六四,發出憤怒的狂吼。
河六四持劍而上,血煞抬手一掃,河六四輕盈的彎下身躲過這一抓,而后翻手一劍,將青炎劍徑直插進了血煞的胸膛里!
青炎劍插入胸痛,血煞眼窩骨中的幽綠光芒驟然收縮,好似雞蛋一般大小,空洞的大嘴恐怖的張開,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仰頭看著地宮的棚頂。
緊接著,地宮中以血煞為中心,猛然爆發出一片紅光,紅色的光芒極為刺眼,將原本幽綠陰森的安道宮,照成了地獄般的赤紅色!
早在紅光爆發之前,河六四就已經抽身而退,落在地宮的邊緣,遠遠的看著紅光中的血煞。
河六四那一劍,也不知道是刺到了什么要害,竟然將血煞傷成了這樣。
不過,雖然河六四十分不解,但只要能降服血煞,一切都無所謂。
看著紅光也昧火在地宮中央交織,河六四深吸了一口氣,再一次擰身而上。
手中一掐指決,右手猛然劈出一劍。
“鐵影飛河劍!”
一聲暴喝,如同飛針一般的紅色劍氣射向血煞。
可還沒等鐵影飛河劍的劍氣射中血煞,青石地面猛然被大力翻起,就好像是有什么東西破土而出!
河六四看的一愣,可就在這一愣的功夫,地下涌出成團的黑氣,直接將鐵影飛河劍的劍氣沖飛了!
若不是親眼所見,河六四難以相信,自己的鐵影飛河劍,竟然能被破掉。
但河六四并沒有太過震驚,畢竟和血煞交手的這幾次,河六四已經見過太多次難以置信的事情。
其實河六四選擇鐵影飛河劍,也是有原因的。
方才他以銅錢打斷了血煞后背上的椎骨,便斷定這只血煞和鬼王一樣,能被劍招拳腳克制!
所以河六四才想用鐵影飛河劍的凌厲劍網,將其長在外表上的骨骼砍斷,而后自己再施加道法,重創血煞。
可誰也沒想到,血煞竟然是以這種方式破掉了鐵影飛河劍。
血煞還站在原地,渾身爆發出刺眼的光芒,身上的昧火也未曾熄滅。
黑氣涌出地面之后,直接撲向了河六四。
河六四急忙閃躲,在地宮中輕盈的跳躍著。黑氣雖然濃重,可行動十分遲緩,想要追上河六四,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就在河六四感覺自己可以趁著躲避黑煙,再次對血煞發起攻擊的時候,河六四腳下的青石磚猛然被翻起。
一大團黑氣猝不及防的撲在了河六四的身上,河六四只覺得胸中猛地一痛,一口鮮血噴出,急忙暴退而去,從黑氣中跳了出來。
可是落地之后,河六四的身形還是一晃,險些栽倒在地。
青炎劍插在地上,河六四扶著劍柄支撐身體,抬眼望向了血煞。
此時血煞仍舊被昧火燃身,紅光也還在閃耀。可血煞卻緩緩的抬起了右手,一團黑氣迅速在兩只手掌中凝結,化成了一顆晶瑩剔透,卻又漆黑無比的黑珠!
河六四看著雞蛋大小的黑珠,心中驚恐萬狀。他知道這黑珠的威力,如果黑珠在地宮中爆發,那自己將是九死一生!
黑珠凝結成了,血煞隨手一拋,黑珠看似緩慢,實則飛快的射向了河六四。
而血煞身上的昧火和紅光,也在拋出黑珠的同時,漸漸熄滅了下去。
河六四已經沒有時間理會血煞的變化了,他急忙使出所有的靈力化出靈盾,將自己包裹。
藏在靈盾之中,河六四咬著牙忍受胸中的痛楚,也等待著黑珠的到來。
同時,河六四也困惑不已。
在方才的戰斗中,河六四接連使出法術,血煞根本就沒有招架之力,自己占盡了上風。可是為什么,局面扭轉的如此之快,快到河六四根本反應不過來。
難道,血煞之前一直都是在戲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