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寧。
一抹流霞掠過天際,劃出燦爛的軌跡,往碼頭落下。
只聽一聲嘶鳴,載著車駕的飛禽落在碼頭的空地上,渾身羽毛如火,兩對碩大的羽翼揮開,展露出雄壯優(yōu)雅的身姿。
如此搶眼的座駕,看得弟子們極為眼熱,暗暗猜測來人的身份。
車駕上,一只屬于女子的白皙玉手探出來,掀起車簾。
在無數(shù)人的目視下,一張俏麗的臉龐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弟子們眼前一亮,心中暗道,這般車駕,就要配個如此佳人才對。
然而,這位佳人掃了一眼,便回身道:“師姐,到了!”
咦,居然還不是正主?
眾人就聽里頭傳來一個低柔的聲音:“這次沒弄錯吧?”
“沒錯!”女子?jì)舌粒安痪湾e了一次嗎?師姐你都笑話幾次了!”
車駕內(nèi)一聲輕笑:“好,以后不提了。”
話音落下,一個白衣女子緩緩探出身來。
一時間,不知道多少人看直了眼。
她的裝束,并不比先前那女子華貴,甚至可以說太過素凈了。然而,白衣烏發(fā),黛眉紅唇,海風(fēng)拂動之下,幾欲乘風(fēng)飛去。
這是誰?近日來的世家小姐見多了,卻無一個有此等風(fēng)范,把那些名門世家的姑娘們都比下去了!
天海閣負(fù)責(zé)招待的年輕長老差點(diǎn)看傻了眼,還好車駕里頭又出來一個須發(fā)半白的長者,讓他一驚回神,帶著弟子快步走上前,深揖一禮:“郭長老、凌姑娘大駕光臨,有失遠(yuǎn)迎……”
遠(yuǎn)處的弟子們竊竊私語:“哎呀,好鄭重啊,這位姑娘到底是誰?”
“沒聽長老說了嗎?凌姑娘呀!”
“凌……哪個?”
“真笨!認(rèn)出這座駕沒?赤火四翼禽!這么年輕就出神境,喜穿白衣,還姓凌,你說哪個呀?”
“原來是……”
凌無瑕!玉鼎峰那位首席弟子,與自家寇師兄、七真觀魏春秋齊名的凌姑娘!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先前只聽說她很厲害,是玉鼎峰百年來最具天分的弟子,而且貌美出塵,便是瑤宮仙子都不及。還以為是傳言夸張,一見之下,才知言語描述不出其氣質(zhì)之萬一。聽說這位凌姑娘和寇師兄在議親呢,這可真是郎才女貌,一雙璧人!
這邊寒暄完畢,負(fù)責(zé)接待的年輕長老也要被凌無瑕的風(fēng)采傾倒了。他是天海閣新一代長老,論起年紀(jì),與凌無瑕相差不多,可惜這位正與自家?guī)熜肿h親,就算心生好感,也只能徒嘆奈何。
這位長老咽下遺憾,堆出熱情的笑容:“郭長老、凌姑娘,客船已備好,請。”
“多謝,有勞。”
兩人剛剛被迎下車駕,還沒上船,碼頭上忽然又起騷動。
“快看!快看!”一眾弟子對著天上指指點(diǎn)點(diǎn),“那是誰?”
但見天際緩緩飛來一列車隊(duì),清一色的青麒獸整齊排布,神駿非常。雖然不如天海閣的赤火四翼禽耀眼,氣派上卻超過太多。
車隊(duì)越來越近,八只青麒獸齊齊往下降落。
只聽一聲悶響,八座飛車,同時落地,絲毫不差。
接待凌無瑕的那位年輕長老一愣,看到坐鎮(zhèn)于此的師叔快步而出,迎向車隊(duì)。
咦,來客是誰?居然能讓荊師叔親自相迎?
正想著,便見最前頭的車駕上,下來兩個年輕道士。
年輕長老在心里“哦”了一聲。原來是七真觀的,嘿,不愧是三大派之一,好大的氣派!
本來嘛,三大派之間,本來就是誰也不服誰,這半年,七真觀太出風(fēng)頭了,天海閣怎么看得順眼?再說,這里是誰的地盤?不過,師叔也太給七真觀面子了吧?凌無瑕來,是他這個新一代長老去接待的,怎么七真觀使者到來,他就親自出迎了?難道來的人身份比凌無瑕還高嗎?
這時,飛車?yán)锵聛硪幻贻p公子。相貌之俊美,乃生平僅見,氣度之雍容,萬里難挑其一。極端俊美風(fēng)流的長相,卻穿了一身端肅嚴(yán)謹(jǐn)?shù)纳钏{(lán)道袍,恰恰好壓住風(fēng)流之態(tài),更彰貴氣優(yōu)雅。
看到荊長老過來,他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這一刻,在場的女子,不管是十幾歲情竇初開的少女,還是幾十歲歷遍世情的婦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不過,有一個人顯然是例外。
凌無瑕臉色發(fā)青,銀牙暗咬。
她要猜不出是誰,那就是眼瞎了。
七真觀來的人居然是他?這算什么?故意來打她的臉嗎?
而且一來就搶她的風(fēng)頭,讓她忍不住想到另一個討厭的人身上……
“師姐,那是誰呀?”偏偏漪瀾這時候問了一句。
凌無瑕嘴角抽了抽,表面不動聲色:“七真觀有這等排場的,想來只有那位廉貞星君了。”
“呀!”漪瀾想說什么,還好還知道自己在哪,及時閉嘴了。可一雙眼睛,仍是忍不住往那邊看去,凌無瑕不用猜都知道她在想什么:沒想到廉貞公子這么好看,現(xiàn)下腿疾又好了,配師姐也馬馬虎虎了。
呵呵,這個傻丫頭,還好知道這話不能說。
她正想跟這位趙長老表示,上船再說,好避開他。不料那邊兩人已經(jīng)向他們看過來,那位公子還朝她笑了笑。
得,不用想了,現(xiàn)在還扭頭就走,那就是示弱了。
凌無瑕不能示弱,玉鼎峰更不能示弱,再尷尬也得硬著頭皮上。
在荊長老的引領(lǐng)下,兩人緩步走近。
“荊師叔,這位是……”接待凌無瑕的年輕長老名喚趙長川,出于同性的嫉妒心,他對這位剛到場的公子頗有敵視之心,明明猜出了對方的身份,還要故意問了一下。
荊長老笑道:“長川,這是七真觀的廉貞星君。”
“原來是傳聞中的廉貞公子,”趙長川表面的禮節(jié)無可挑剔,“天海閣趙長川,久仰大名。”
謝廉貞仿佛聽不出他語氣中淡淡的諷刺,真誠地回禮:“不敢,趙兄年輕有為,真是我輩之楷模,今日能夠一見,榮幸之至。”
趙長川一愣,不知道他到底是沒聽出來,還是風(fēng)度太好。他反應(yīng)還算快,馬上回道:“在下平平無奇,該說楷模的,當(dāng)是凌姑娘才是。”
謝廉貞順理成章將目光移到凌無瑕身上,含笑施禮:“這位就是凌無瑕凌姑娘?果真聞名不如見面,凌姑娘風(fēng)采卓然,言語哪能描述出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