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神圣的橡樹,來見證我們的約定,我白根/我塞南,愿意,在此簽定決斗契約,不死不休!”
這是一棵生長了三十年的橡樹,雖然移植在這里,才一個月,但是根已經(jīng)深深的扎入到土壤之中,靜靜的吸食著大地的養(yǎng)分,枝葉茂盛無比,大片的樹葉,相互重疊,少有縫隙。
此時,已經(jīng)是初夏季節(jié),這棵橡樹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美麗。
巴掌大的樹葉縫隙中,一些細微的光線偶爾會投灑進來,造成樹下的一片片美麗的斑斕。
此時此刻,一位中年德魯伊和一位少年德魯伊,正面對面站立著,他們兩個人就仿佛是兩座雕塑,承載的太多的思緒,站在橡樹之前,進行著古來的契約確定。
兩個德魯伊中,年紀稍大的一方,容貌平常,表情淡漠,眼睛微微瞇起。
站在他對面的少年,身穿著普通樣式的服飾。
此時,所有人已經(jīng)退了出去,德魯伊白根和塞南,兩個人靜靜的站在橡樹之下,等待著某種事情的發(fā)生。
陽光很明媚,燦爛的陽光透過橡樹葉子的縫隙,撒到兩人的身上,造成了美麗斑斕。
兩個人都靜靜的等候著,很快,一股力量,就從橡樹上傳了過來。
這股力量同時籠罩到了德魯伊白根和塞南的身上,一種古老的歌聲突然響起,響在兩個人的心中。
仿佛是精靈在歌唱,仿佛是少女們在低喃,聽在人的耳中,充滿了圣潔之感,更多,卻是一種悲傷,一種直達人靈魂深處的悲傷。
在悲傷死亡?
在悲傷歲月的流逝?
在悲傷萬物的消亡?
塞南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飄渺、如此悲涼的歌聲,竟一時癡住了。
他對面的德魯伊白根,也在這個時候,露出了難得的凝聽的神態(tài)。
隨后,悲涼歌聲漸漸消失了,換之在兩人耳邊響起的是一種秋霜,一種來自萬物,來自大自然的殺戮。
有似秋天來臨,萬物凋零,是歲月在摧殘著世間萬物,又像是風(fēng)吹葉落雪過鳥亡,透出的濃濃秋霜,瞬間就沖淡了兩個人剛才的悲哀。
“殺!”
“殺!”
幾乎同時吶喊,隨之,就是法術(shù)的波動。
在場外,華黎尼大師和一批德魯伊在等待著。
“這已經(jīng)是本月第五次決斗了,我想問您一句,在您的心中,德魯伊究竟代表著什么?”休昂一方的泰根,冷冷的問著。
作為一個大德魯伊,泰根可以理解這種作法,但是始終無法接受,為什么二個工會的德魯伊,非要鬧成一個不死不休的局面。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德魯伊,究竟什么是德魯伊,德魯伊代表著什么,每一個階段,每個人都不一樣?!比A黎尼望著遠處的平地,神情之間,竟露出了些許的感懷。
他并非無情。
“你知道嗎?橡數(shù)下的決斗,我曾經(jīng)觀看過一次,就是十年前……”
“咦?”頭一次聽到華黎尼講起從前的事,泰根頓時一呆,見對方一副懷念往事的樣子,他不好開口問,只能沉默著,傾聽著對方的講述。
“……那個時候,我也是一個年輕的德魯伊,同樣也是一個初秋的早晨,我觀看了我的老師和另一位德魯伊的決斗,決斗的原因我就不說了,我的老師在最后成為了決斗的勝利一方,親眼目睹著失敗者的死亡……德魯伊雖然一直被人們稱之為和平的使者,但如果真的失去了戰(zhàn)斗的勇氣,德魯伊也將不再是德魯伊了,任何一種職業(yè)者,在面對理念的不同時,都需要用鮮血的代價,來判斷對與錯,是與非。這是自然的規(guī)律……優(yōu)勝劣汰,這個自然法規(guī),也同樣適用于我們?nèi)祟悺?
這時,一陣風(fēng)吹過,遠處的枝葉輕輕搖曳起來。
“荒謬,德魯伊的戰(zhàn)斗,應(yīng)該是為了自然,而不是這樣無意義的消耗?!碧└蟮卖斠?,卻絕對不接受,冷笑的說著。
遠處,法術(shù)的波動又停止了,大家都沒有心情說話。
片刻,又有一個人出來了。
“是塞南,我們勝利了。”羅蒙工會的人歡呼著。
“四勝一敗啊!”
“……白根……不必為德魯伊的死去而悲傷,大地是我們的歸宿,明年原上草青青,這是屬于自然的輪回……”
華黎尼在心里默默的說著,心中卻涌起了悲傷。
“華黎尼大師,您還要見證第六場,第七場嗎?”泰根大德魯伊冷冷的問著,雖然塞南勝利,雖然四勝一敗,對己方大是有利,但是還是無法掩蓋他的怒意。
在他看來,德魯伊在這里,以這種方式死亡,簡直是恥辱。
“不了,我要回去述職了,以后也不會來了……不過,會有新的大師見證吧,直到上面下令停止。”華黎尼苦苦一笑,說著。
華黎尼輕輕嘆口氣,收起了感傷:“我該離開了……”
他回過頭看了一眼獲勝的少年,在陽光的斑斕中,這個獲勝的少年,也正用著復(fù)雜而仇恨的眼神盯著自己。
似乎自己是屠夫。
華黎尼再次嘆口氣,不去看這個少年,再不猶豫,邁步離開了這個被茂盛橡樹所遮蓋的地方。
還沒有走出幾步,身后便傳來了少年的聲音。
“華黎尼大師,如果還有類似決斗,我一定會接下,并且全力以赴!”
雖然只是一句話,沒有看到對方的臉上是否帶著堅定的表情,但從話里,卻已經(jīng)感受到了對方迎戰(zhàn)的決心。
“今年的橡樹很美啊,好好欣賞一下這戰(zhàn)后的橡樹吧……”華黎尼說著。
也不去管對方是否聽到了這句話,華黎尼繼續(xù)緩步走在小路上,一路遠去。
遠方的草地,在路兩邊緩緩蔓延開來,走在其間的華黎尼,其背影顯得是那樣的孤寂。
塞南卻沒有絲毫的感動,對著遠去的方向,呸的一口。
學(xué)院的森林,地處偏僻,一年四季的景色都是極美麗。
“一、二、三,拉!”
隨著一聲巨響,一棵大樹被放倒了。
當(dāng)黎明的第一絲曙光灑落到小鎮(zhèn)上時,鎮(zhèn)民早就開始忙碌起來。
對于普通人來說,不砍伐木材,是不可能的事。
每年春夏季節(jié),總會砍伐著樹木,鎮(zhèn)上也有不少是伐木工人。
木材源源不斷地運往領(lǐng)地各地,以提供著領(lǐng)地需要,唯一和別的領(lǐng)地,有區(qū)別的,就是隨種隨補。
砍伐后的荒地,不會變成農(nóng)田。
這種情況,很值得欣賞。
但是對一個坐在鎮(zhèn)外等候的少女來說,她沒有絲毫欣賞的意思。
溫暖的風(fēng)輕輕的從她的臉頰吹過,吹起她的長發(fā),而她的周圍,陪著一個年輕人。
在這種時候,這兩個人仿佛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沉默了許久,最先開口的卻是這個少女。
“休昂,德魯伊的決斗真的這么重要嗎?為什么爸爸會去決斗?”此時,少女低垂著頭,仿佛是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此時神情,不過,她微微有些發(fā)顫的聲音,已經(jīng)出賣了她。
聽了艾莉妮的問題,休昂嘆口氣,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是否重要,我也不知道,不過,既然已經(jīng)選擇了去戰(zhàn)斗,那就只能迎接著戰(zhàn)斗的結(jié)果,至于戰(zhàn)斗本身的意義,有些時候,其實并不重要。”
對于二大工會的矛盾,休昂是一點都不感興趣,但既然已經(jīng)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那這場決斗,是絕對不可避免。
“真的,無法改變嗎?”
“是的,至少我和你,無法改變……”休昂低聲說著,似是說給少女聽,又似是說給自己聽:“不過,老師一定會獲得勝利!”
這次工會派人過來談了這事,經(jīng)過幾次考慮,白根還是答應(yīng)了出手,找個理由和那個羅蒙工會的新進德魯伊決斗。
這事,受到反對,但是白根還是選擇了這路。
一旦答應(yīng)了工會,就再也沒有辦法回頭,只能繼續(xù)走下去,直到勝利和死亡。
“恩!休昂,我相信,爸爸一定能活著回來!”少女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努力的露出一抹微笑。
時光漸漸到了中午,但是炎熱的陽光,卻無法給少女溫暖的感覺。
遠處,已經(jīng)有人聲過來了。
少女一下子閉住了呼吸,害怕又期待的看著遠方。
“你別動,我去看看!”休昂咬著牙,說著,他匆忙上去。
片刻,他回來了。
只是看了表情,就知道結(jié)果了。
“騙子……爸爸,你是個大騙子……”少女的眼淚頓時涌了出來。
“你說過你會獲勝,然后帶著我們一起過快樂的曰子,以后再也不管這些事了?!?
“你說過,你經(jīng)驗豐富,一定可以獲勝的?!?
“你說過……”
德魯伊的決斗,注定了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戰(zhàn)斗……少女緩慢的回到座位上,拾起了掉落在地的袍子。
這是父親的袍子……還帶著父親的氣息。
她抱著父親的袍子,突然之間,痛哭了起來,她的哭聲,頓時充滿著附近的空間。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