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真業努力在那女子留下來的記憶中竭力搜尋了下,最終腦海之中浮現出了陳傳的影像,以及與這位交手的經過。
但這些都是從那女子的角度看到的,很多地方不直觀,並且似是缺少了一些片段,可畢竟他對自己是足夠了解的,哪怕只是這些碎片化的東西,也大體能還原出當時的情況。
就是到後方似乎是受到了什麼干擾,有十分關鍵的一段記憶缺失了,而就在這個缺失之後,他陡然望到了一片璀璨的光芒將自身淹沒。
到了這裡,他的意識不禁停止運轉了一瞬間,過後纔是恢復了過來。
自己是因爲這樣才死的麼?
他眼神有些複雜。
從那些堪稱激烈狂暴的片段可以看得出來,這一場戰鬥對方是以強對強,從頭到尾都在壓著他在打,可以說是用最樸實無華,最無可爭議的方式將他擊敗的,當中沒有一點水分。
看得出來,自己在整個戰鬥過程中稱得上是竭力而爲了,可即便這樣,還是輸了。
陳傳麼……
他低頭沉思了下,記得這位成爲格鬥家並沒有多遠,在成就的那個時候他本人還在附近,這算下來滿打滿算最多也就兩年。
只是短短一年多時間,就擁有這麼強橫的力量,這是何等驚人的才能……
這時忽然想起,純淨派在他離開之後,似乎當初還特意挑選和著重培養了幾個人才,不過年齡有些對不上,那些人至少要比陳傳大上個十來歲。
他深吸了一口氣,其實按照他本來的打算,是在正式執行計劃之前,做出一些大事來,同時展露出自身的實力。
若是得知他進入了長生觀之境,無論是純淨派內部和大順上層,都不會再有所忽視,一定是會派強力格鬥家來圍剿他,那時候他一個“疏忽”送去性命就變得合情合理了。
而他背後這位爲了計劃,則一定會設法將他救活,雖然很冒險,但爲了完成那個目標,他必須要這麼做。
現在雖然整個過程有偏差,可結果卻是一樣的。
對方徹底從自己身體裡消失了,他已經獲得瞭解脫,從此之後,對面不可能與他直接建立起聯絡,只能照著原先定下的計劃行事,其中無法再影響和指使他了。
到那時候……
他擡頭看了眼交融地的上空,目光冷然,不過要達成那件事,現在還缺少一環。
他稍稍舒展了一下肢體,隨後內視下了那在眉心之內被肉芽層層包裹起來的晶體,這其實那女子在世身的完整精源,現在已經完整被他控制了,不枉費他從舊帝室那裡換取得來那個東西。
到此一步,他原來的設想已經不再鏡花水月,而是可以實現的了。
他第一次達成長生觀之境時其實並不完美,嚴格來說,是那寄附女子提供給他的力量,這也使得對方和他完全的勾連到了一起,再也難分彼此。
他對此其實並不滿意,因爲他自認憑藉自己也能修至這個境界,用不著橫插一手,所幸提前一步到此境地,客觀上卻也幫助他加深理解這裡面的力量。
而他這個人最擅長的就是舉一反三,推陳出新,很多招式秘傳到了他這裡,他都會有所改良,變成最爲適合自己的東西。
有一次他弄到了一門融合派得自禪教的秘傳“寄覺身”,於是生了某種想法。
這門秘傳其實是過往禪教大師用自身爲牢籠,封禁“天外魔物”,慢慢將之煉化降伏,並以此參法的秘傳。而到了融合派這裡,卻使得雙方可以達成某種默契合作,某些時候還能借用其力對敵,可謂擁有雙重力量。
他在經過長久思考和摸索後,有了一個全新的思路,他向那寄附體內的那位提出,自己要先捨棄先前達成的境界,而後重新修行,再度回到長生觀之境,這樣一旦修成,再加上對方的力量,自己也能擁有雙重之力了。
寄附女子對此也沒有反對,因爲她已經成功附在了趙真業的身上,目的已經達成後者再怎麼努力也擺脫不了她,而趙真業要是實力能更強,卻也更有利於祂們的計劃。
只是破棄原先的力量,也會使得他的實力大大降落,甚至衰竭一段時間,也就是在那段時間內,舊帝室那邊要求他兌現承諾,出面幫忙奪取遺落物。
在去的路上遭遇到了專先生和湯先生兩個人的伏擊,導致受了重傷,後來與姚知易和萬雲杉的時候,其實已經是強弩之末了,能拖住就不錯了,而後來看到陳傳加入了戰局,意識到如果再打下去,那非要動用寄附女子的力量不可,這樣他的努力就會前功盡棄,所以他那時很明智的選擇主動退走了。
直到不久之前,他纔將失去的力量堪堪練了回來。
不過他掌握的僅只是自身之力,而到現在,那寄附女子破滅,其“寄世之存”被他拿到,他就能通過這個捕捉更多的“天外魔物”不斷將之加強,使之回到原先的力量層次中,那麼到了那個時候……
他雙手齊握,自己就擁有了完全受自身駕馭的雙重力量了。
嗯?
正他在轉念的時候,忽然見到了遠處有煙塵四起,見是一支持戈帶甲的馬隊朝這裡過來,遠處的山地上還隱隱約約看到一幢寺廟形制的建築。
這是……到了舊帝室的地界上了麼?
他瞇了下眼就朝對面迎了過去。
外洋之上,陳傳用幾天時間,將天際線各個中轉站前後巡視了一遍。
現在整個場域信息通道沒有問題了,但難說連通那天是否會有變故,所以他依舊留在海上。
而趁著這幾天,他也順帶消化了一下與趙真業戰鬥之所得。
正面擊敗趙真業,他所得甚多。要知道這種與強大對手的交手,或者說生死拼殺的機會並不多,因爲這是要豁出性命去拼的。
這一次他是真的沒給自己留絲毫退路,稱得上背水一戰,可以說是全面激發了自身的潛力。當然,他是有底氣有把握纔去做的,如果沒有一點贏的機會,那寧願先退後一步。
現在他本身就在往長生觀之境邁進,與這個境界的格鬥家交手,讓他對這個境界有了更多理解。
而經此一戰,第二我則是共鳴加深,得到了長足的進步,已然差不多與現在的實力重合了,更不用提還多掌握一種可以當做底牌的力量,可謂收穫滿滿。
等這次事情結束之後,如果沒有其他什麼事情,他就會全力衝擊長生觀之境了。
二十一日這天傍晚,他結束了幾天來的巡視,來到了二文島上。
海東道中心城那裡他不方便進去,因爲格鬥家進任何一箇中心城都要事先報備,由於他的職務,那裡的政務廳官員肯定還安排迎接他的工作,本來這些段日子以來兩個中心城之間的事情就很多了,他就不去添亂了。
風鶴守此前就得知他會過來作客,所以早早在海灘前的港口上等候。
等他一到,就將他迎至早已整葺一新的浪濤館中。
陳傳一路過來,沿途的島嶼氣候都很溫暖,可此刻來到了二文島上,卻發現這裡銀裝素裹,屋頂和樹枝上都壓滿了厚厚的積雪。
風鶴守說:“進入十二下旬,島上都會下大雪,到了年末就又迅速轉暖,歷來如此。”
陳傳一轉念,這是因爲裂隙的緣故麼?不過此刻外面風雪飄飛,而裡面生著通紅的火爐,好像更有快至年節的氣氛了。
兩人坐在了桌案之前,旁邊的侍者小步上來,給兩人斟上了一杯甜露。
因爲這個時候差不多是到飯點了,所以聊了一會兒,上次那位瘸腿的膳職出來,給他們端上了一盤盤的精緻美味的菜餚。
這次所有的食材全都是海東道中心城提供的,不但新鮮程度很高,而且種類非常豐富。
風鶴守現在也算是享受到了加入中心城的好處了,至少食材除了自己裂隙之內所出的,中心城那邊也會提供給他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樣節省了。
海東道中心城建立之後,大場域生物便會將周圍大部分無主裂隙逐漸收攏歸併,這其中就包括了安曜館的裂隙,海東道派遣了一支駐軍進入了裂隙對面交融地中,開拓地界,建立防線,並從中源源不斷獲取資源。
陳傳品嚐了幾口鮮嫩的魚片後,放下筷子,通過敞開廊門看向外面。
這時天已經逐漸黑了,但是二文島四處亮著燈光,照得附近海面十分明亮,這裡儘管看不到中心城,但卻能感受到那個方向上傳遞過來龐大場域。
這時館內一邊場域屏幕閃爍了幾下,亮了起來顯現出了此刻安英羣島上的情況。
畢竟二文島也早早被納入了海東道中心城的統一場域中的,並且是主要的集羣場域體之一,所以那裡的信息,這裡能很清晰的收取到。
可以看到那裡正有大量的土著年輕人正圍繞著火堆載歌載舞,是爲慶祝兩道中心城的場域連接而舉辦的篝火晚會,活動從今夜開始,會一直持續到明天上午。
今晚零點,兩個中心城正式連通場域,那時候島上還會有更爲盛大的歡慶活動。
風鶴守這時兩手端起杯中的甜露,“陳處長,我敬你一杯。”
陳傳拿起和他遙敬了一下,品了一口。
風鶴守看了眼那些舞蹈,他評價說:“陳處長,這些舞蹈粗獷有餘,但精緻不足,我這裡特意爲您準備了一些節目。”說著,他拍了拍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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