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以正常的速度往前走了六天，經過這六天的休養，我總算能夠下病牀。
當然，能夠下牀和能夠走路完全是兩回事。
我左腳雖然有了一些力氣，右腳卻仍然打著石膏。
我上廁所仍然要護士幫忙，有時候是別的護士，有時候是周小顏，每次想上之前，和上完的幾分鐘，我都好尷尬。
別的都還行吧，我可以坐著輪椅在病房裡轉來轉去。雖然病房不大，不到四十平，但和病牀相比起來，至少大了幾十倍不是？
最令我感到高興的是，能抽菸，毛軍陪完我，走的時候趁黃思敏不注意，悄悄給我留下來的煙。
而最令我揪心的是，葉童仍然處於失信的狀態。
每一天，除了在睡覺的時間，我基本上每半個小時都會打幾遍葉童的電話。
然而，我每次聽見的聲音，都是相同的聲音：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我真的好想知道葉童到底是怎麼了，哪怕是出了事，至少都有個信吧？現在這樣毫無音訊，我只會想更多，揪心更多。
毛軍和黃思敏走的時間是九點鐘，一個小時之內，我又打了四五次葉童的電話，然後帶著失望睡覺。
睡到迷迷糊糊，我感覺到有人走了進來，站著看了我一會，然後坐在椅子上繼續看我。我以爲那是周小顏，因爲她經常這樣，所以我就沒睜開眼睛看。等十二點半周小顏叫醒我換藥，我問她是不是早就來了？她竟然說沒有。
嚇我一跳，不是周小顏，那剛剛來的是誰？
龐麗穎肯定不可能，她八點鐘剛走。
黃思敏和毛軍更不可能，當時他們才走一個小時，回頭幹嘛？如果有事，看我睡了會立刻走，不會坐下來。
看我一臉思考神色，周小顏帶著擔憂問：“怎麼了？想什麼？”
我道：“毛軍和黃思敏九點鐘走的，我十點鐘睡覺。睡到迷迷糊糊，我感覺有人走了進來，坐在椅子上看著我。我當時以爲是你，所以就沒睜開眼睛看。”
“真的不是我
。”周小顏魔怔了幾秒才又道：“你是太累了在做夢吧？”
我猛猛的搖頭：“絕對不是夢。”
“那……”周小顏和我一起分析，“龐麗穎今天來了嗎？”
“傍晚的時候來過。”
“那就沒有別人了，你肯定是太累了在做夢。”周小顏邊和我說話，邊準備藥物和紗布，她就站在我腳邊，右腳，“你今天感覺怎樣？比昨天好多了麼？”
我嗯一聲：“現在只有右腳還疼，別的傷，不大程度的作動，不疼。”
“體質好，恢復得比想象中要快。”
“我治了多少錢你知道麼？”
“你問這幹嘛，又不花你的錢。”花的是凌詩詩的錢，周小顏完全都不會心疼，什麼東西都給我用最好的。有時候說起凌詩詩，從她的神色和語氣裡，我都能聽出來，她很討厭凌詩詩。
“能有辦法知道嗎？”
“比較麻煩，要讓護士長幫忙才行。”
“你估計呢？”
“要有四五十萬了吧！”
“天啊，這麼多？”肉疼啊，是不花自己的錢，但看病這麼貴，我總要有花自己錢看病的時候吧？“我傷的不算是很嚴重，怎麼花那麼多錢？你嚇我是吧？”
“絕對沒有嚇你。”周小顏很認真的口吻，甚至給我說出來具體用處，“主要是你在重癥的時候花錢，尤其剛送來搶救，和第二次搶救的時候，花的超過現在總額的百分之六十。你從重癥出來以後花的不是很多，現在就每天的住院費、護理費支出，再就是檢查費。”
“後期還要很花錢是不是？”
“看你什麼時候出院。其實如果花自己的錢，再兩天就差不多能出院。不花自己的錢，你必須多住一陣子，這樣出意外的概率小，保障大。”
坑，我聽了竟然感覺對不住凌詩詩。
等等，剛剛我迷迷糊糊之間，來的會不會是凌詩詩？我趕緊問周小顏：“外面有監控麼？”
“沒，你想幹嘛？”
“沒事，沒幹嘛，就
問問，你換藥吧！”
周小顏大概今天是特別忙，她沒追問，快速幫我換完藥，告訴我早點休息，就出去伺候別的病人了。
我沒休息，仍然在想剛剛來過的是誰？反正絕不可能是夢。
看時間一點鐘，我估計喬楠應該還沒睡，趕緊拿出手機打開微信，想問問是不是她提前回了來，到過醫院看我。剛按下錄音還沒來得及說話，突然看見牀邊的椅子腳下有個閃閃發亮的東西。我放了手，刪了發出去的空白語音，調整姿勢摸向椅子角。
撿起來的東西是一隻小耳環，單調卻很雅緻的圓圈，珀金質地。
這是周小顏的嗎？我按鈴讓周小顏進來給她看，她說不是她的，也不是黃思敏的。
難道是龐麗穎？周小顏說龐麗穎沒有打耳洞，我自己回憶了一下，似乎也是，她喜歡簡潔。凌詩詩倒是戴耳環，珀金質地，她是土豪，她會買。
我對周小顏道：“我真不是做夢，是真的有人來過。”
“來看你了又不叫醒你，誰啊？不無聊嗎？”
“有可能是凌詩詩。”
周小顏很堅決的否定道“不可能，她要來早就來了，她就沒有這份心。”
“不然就是喬楠。”
“也不是喬楠。”周小顏搖著腦袋，篤定的口吻道，“我上班路上還和喬楠聊過微信，她還在外地，後天才能回東雄。”
我仍然覺得會是凌詩詩，但我不想和周小顏吵：“那不知道了，不管了，我困了，睡覺。”
周小顏轉身出去繼續自己的工作，我趕緊拿出手機給凌詩詩發短信：凌詩詩你來過醫院是不是？
如我想的一樣，凌詩詩這夜貓子還沒睡，回的很快：那個醫院？
我：中心醫院，我的病房。
凌詩詩：別自作多情了吧？你真以爲我欠你？我們之間是交易，我有給你報酬，後果你自己承擔，打完了一切宣告結束，我不想再見到你這種麻煩人。
我就是犯賤，我問個屁？這下好，自找苦吃：那就這樣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