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示威,百里長空倒是有些站不穩身子,畢竟不同於任旭,只是也依舊強撐著倚劍而立,山風吹拂,白衫作響,倒也唬住了那些過分激動的人。
“你幹嘛?”
任旭伸手抵住百里長空背部,運掌出力幫長空調理了一下體內稍顯混亂的氣息。
“剛纔你動殺機了。”
百里長空回頭說道,任旭一愣。
“我知道你想幹什麼,但剛纔如果你真的出手,一定死人,那麼你的計劃也就落空了,羽先生也會傷腦筋的吧。”
看到山腰處衆人都冷靜了下來,任旭突然覺得,剛纔似乎真的有些不對勁,只是現在被百里長空這麼一點醒,倒是找不回那種感覺了。
白巧巧這時候也跟著胖和尚、陸運、李揚來到了山巔,原本似乎想說點什麼,但見到七刀斷罪的模樣之後,倒是顧不上那麼多了,立刻扯開隨身的小袋,取出了傷藥。
“諸位,任幫主說得其實在理!死者已逝,生者卻不該只顧著悲傷,我們也要爲死者而奮發。”
這時候,雪飛虹也走了出來,羽凰門的弟子已經聚集,比之開戰前,死傷足足八成,這絕對數得上羽凰門這數十年來最嚴重的一次了,原先雪飛虹也有些心散,但任旭的幾句話喊出來,倒是驚醒了她自己。
不由心中自嘲一番,雪飛虹也不是那麼容易心灰意冷的人,要不然也做不到羽凰門長老一位,收拾心情之後,便又回到了那個雍容自信的雪長老姿態,直接朗聲說到。
“亂世在即,邪魔紛紛出世,前有天罡門虎視眈眈,後有那羅睺宗與天魔宗等魔門妖孽尋機奪勢,我們三山門派已經不能再鬆懈,已經沒有太多的世間緬懷悲傷,只能聯合!”
雪長老不同於任旭,本身便具有一定威望的人物,又是羽凰門的長老,可謂是名聲與權力並有,說的話自然也比任旭管用得多,其實兩人都不過是同一個意思,偏偏任旭在太上心典的影響下變得有些漠然,說話冰冷無情,而雪飛虹則是婉約得多。
那些人此時也冷靜了下來,思慮一番,紛紛朝向羽凰門雪長老。
“我們願意與羽凰門結盟,請羽凰門爲掌權門派。”
“諸位……”
“雪長老不必謙讓,如今三山門派幫會損失慘重,若是再按先前所議方式結盟定長老,只怕誤事。”
這時候,金錢會的段正合說話了,雪長老柳眉一揚,先前沒有去找他,想不到這個金錢會居然自己湊上來了。而且身爲天罡門之下六大會之一,擁有南神州最大錢莊的金錢會,居然會贊同羽凰門雪長老的話語,而且看起來似乎也想加入三山聯盟之中。
“諸位,這裡不方便多說,況且鐵掌幫乃是這裡地頭蛇,只怕有什麼陰謀手段在等著,我們先去當陽鎮,安定之後再各自尋人料理自家門派幫會傷亡者後事。”
當機立斷,雪飛虹也不願多說,直接揮手決定,衆人都無異議。
這時候段正合卻是走到了人羣中的角落中,雪飛虹視線順著他的方向看去,眉頭微蹙。
段正合居然恭恭敬敬的朝著一年輕公子哥行了一禮,在場不少人看到這一幕都大吃一驚,就是段無塵也想不出自家父親如此恭敬的理由,倒是四掌櫃唐惠德臉上帶笑,頗有深意。
那公子哥不是別人,正是一直與楊軒在一起的那個女子,在場稍有眼力的都看得出是女子,只不過人家既然作此裝扮,自然就不好去專門揭穿了。
看著山腰衆人逐漸離去,任旭也沒說什麼話,恰好白巧巧也幫七刀斷罪處理好了那些傷口,簡單的上了些止血的藥,便舉手一揮,衆人也跟著下山。
這當陽山之巔,多少年來的輝煌之地,就這麼被轟得面目全非,那塊“當陽一絕”的石刻碎片,更是不知道散落到了哪裡,留下的,只有當陽的恥辱,三山門派幫會的恥辱……
距離當陽山數百里外的一條官道之上的驛站。
這驛站簡簡單單,一個大堂,一個後院,幾間客房,是周朝中期修建的,有些刷了漆的已經脫落,到處透露著一股陳舊的味道,但即便一直沒有重新修葺過,也還是頗爲堅固。
一陣風吹過,將驛站前的旗幡吹得嘩啦作響,而後門口一暗一亮,負責看管驛站的老頭只覺得眼睛一花,大堂內已經坐了人,這條官道雖然並不繁華,來往車馬稀少,但老頭活了一把年紀,也知道這幾人都是身手了得的豪俠浪客之類的人物,自然怠慢不得,便趕緊去上茶水。
這三人正是剛剛在當陽山大殺一場的羅睺君與琴簫雙絕,三人雖然神色淡然,但身上衣服、頭髮還是有些凌亂,羅睺君更是沾滿沙塵,頗顯狼狽。
“三位,不知是否要點什麼?”
老頭端來茶水,放下後恭敬的問道。
朝廷雖然設立驛站來傳遞書信,供快馬驛騎休息,但驛站本身也是可以招待過往百姓的,這一部分也是驛站的一份收入來源,只不過,驛站可以提供的吃食比較單調罷了。
“不用了。”
羅睺君顯然是沒有心情開口的,陸頂侯揮揮手讓老人家下去,態度溫和,若是不認識的人看到,還真難以相信他之前還是個殺戮的惡人。
老頭也識相,自然不會多嘴,便轉身走進後院,料理那些馬匹去了。驛站都是有常備馬匹的,這些馬身上打有官府的烙印,驛站看管的人每月定時接收官府的錢糧來供養。
而一般人也不會去打這些馬匹的注意,畢竟除非你偷了吃掉,不然驛站的馬要是被發現在市面上買賣或者被非驛站或者驛騎乘坐,那是直接殺頭的罪,不論是買者抑或賣者。
羅睺君接起茶壺,倒了一大碗茶水,咕嚕咕嚕的喝了下去,現在的他披著一件外袍,倒是看不到肩膀處駭人的傷口,只是他卻是平靜之極,眉頭也沒皺一下,這份定力便遠超常人。
一碗茶水下去,門口又出現一人,頭戴斗笠,身披斗篷,牽著一匹棕色大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