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冬瑜、采菊也擔(dān)心的跟上來。
田園卻將人攔在院子外,“你們別進(jìn)來!”
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子。
屋子里黑漆漆的,一股子淡淡的驅(qū)蚊草草香。
顧歡喜愛弄這些,田園也愿意她弄這些玩意。
把顧歡喜放在炕上,就要去點(diǎn)燈。
顧歡喜伸手拉住田園的衣袖,“別點(diǎn)燈!”
她不想點(diǎn)燈,至少這一刻不想。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思為什么這般奇怪。
但是頭疼的很。
“好,我不點(diǎn)燈,你別急,放緩呼吸,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閉著眼睛,慢慢的吸氣,呼氣……”
田園坐在炕上,把顧歡喜的頭放在自己腿上,手輕輕的給她按摩著太陽穴。
屋子里靜悄悄的。
田園按摩的并不用力,剛好是顧歡喜可以承受的范圍。
顧歡喜漸漸的覺得頭不那么疼,整個人也好受許多,才幽幽問道,“阿木啊誰?我剛剛想起這么一個人,我叫他阿木哥!”
“因?yàn)橄肫疬@個人,才頭疼嗎?”田園問。
“嗯!”
就是記憶一下子涌到腦子里。
沖擊著她,她才頭疼的厲害。
“顧阿木本來是你堂兄,家里一個親人都沒了,便被安排到了你家,他很聰明,也很能干,讀書好,練武也好,對你更是好!”
“是我哥哥嗎?”
“是你哥哥!”
顧歡喜笑了。
眼眶有些發(fā)熱,“我是不是不能想起他們,一想起就頭疼的厲害?”
“沒事,等他們事情處理好了,就會來接你!”
顧歡喜微微一愣。
又問道,“那你為什么不送我回去?”
“回不去,也不能回去,很多人要害你,或者抓住你,因?yàn)樽プ×四悖湍芡{你大哥!”
“……”
顧歡喜驚訝萬分。
剛剛那瞬間,她覺得那個嬌嬌俏俏喊人的女孩兒就是她。
就像當(dāng)初她極快拋棄自己的名字,讓自己成為顧歡喜一樣。
但是……
“別胡思亂想,你當(dāng)初被人喂了藥,很多事情想不起來,一想就會頭痛欲裂!”田園輕聲安慰。
顧歡喜漸漸心安,頭也漸漸不疼。
但是,心中有一個想法,她想他抱抱她。
珍惜的、憐愛的。
“你抱抱我好嗎?”顧歡喜輕輕低語。
聲音小小的。
說完她就臉紅了。
“……”
田園聞言頓時僵直了身子。
有些錯愕,有些驚訝,但更多是驚喜。
他以為自己會義正言辭的拒絕。
但是他卻鬼使神差的應(yīng)了一聲,挨著顧歡喜躺下,把人抱在懷里。
聞著她身上若有似無的香氣,心漸漸安寧。
他會珍惜在一起的日子,不管將來,顧歡喜去了何處,若是她愿意,他會一輩子追隨,若是她不愿意,他會留在這里等她,哪怕她一輩子都不回來。
“田……”
顧歡喜輕輕的呢喃,想喊他一身。
他身上有股子汗味,但是不臭。
他可愛干凈了,每日都要沐浴,還要換衣,甚至還佩戴了一個荷包,里面有塊香樟木,據(jù)說那香樟木很多很多年。
淡淡的木香。
“田……”
是田大哥,還是喊田園?
顧歡喜在猶豫。
田園悶悶的應(yīng)了聲,“嗯!”
“我最近有想起一些事情,但是很模糊,我又不敢深想,一想就頭疼!”顧歡喜幽幽低語。
“沒關(guān)系,想不起就不想,你是顧歡喜,顧家最寶貝的女孩兒,他們不會拋棄你,也不會丟下你,如今不接你回去,是因?yàn)橛腥瞬荒茏屇慊厝ィ愀绺纭碧飯@深吸一口氣,“顧城……”
“顧城?是誠實(shí)的誠,還是城墻、萬里長城的城?”
“……”田園錯愕了一下,“你不頭疼嗎?”
“不疼啊!”
顧歡喜說著,驚訝不已。
“難道阿木哥很重要?”顧歡喜問。
“那顧安呢?”
“顧安?”
“你親哥哥!”
顧歡喜還是搖頭。
她也不覺得有問題。
田園輕輕的抬手撫、摸著顧歡喜的頭發(fā),“不疼就不想,咱們隨緣吧!”
“嗯!”顧歡喜點(diǎn)頭。
感覺到田園的動作,心悸動了一下。
“田,田大哥!”顧歡喜低喚。
喊了一聲,似乎并不那么排斥,甚至還有絲絲的開心。
“嗯?”
“我想做買賣,可以嗎?”
“……”田園震愣,“是擔(dān)心銀子不夠用嗎?”
“不是銀子的事情,我知道你不會虧待我,可是我想做點(diǎn)什么,不想這般碌碌無為的下去!”
田園沉默。
他知道顧歡喜是不一樣的。
那么好那么好,獨(dú)一無二。
在顧歡喜以為他要拒絕的時候,輕輕開口,“好,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嗯?”
“我給你打下手,有什么重活、累活喊我來做!”
你決策千里,我誓死相隨。
這是田園心中的決定。
“好!”
兩個人都沉默下來。
感受著這一刻的寧靜。
田園理智還在,輕聲問道,“好點(diǎn)了嗎?”
“好多了!”
“那我起來了!”
“嗯!”
顧歡喜輕輕的抬頭,田園抽回手,起身點(diǎn)了油燈。
“你休息片刻,我先出去,免得兩個孩子擔(dān)心!”
顧歡喜點(diǎn)了點(diǎn)頭。
看著昏暗油燈下,田園高大的身影,有些朦朦朧朧的感覺,那么的不真實(shí),又那么的真實(shí)。
感覺到田園走出去,顧歡喜才慢慢坐起身,看著田園躺過的地方。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
可以什么,顧歡喜不敢去深想,有些時候,顧歡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對于感情,她從不敢輕易嘗試和付出。
嘆息一聲,拉了枕頭,歪在枕頭上,閉著眼睛。
田園出了院子,不不抱著冬瑜上來,“我娘怎么樣了?”
“沒事,你們別吵著她,讓她好好休息會!”
“我不會!”不不煩躁的應(yīng)了一聲,抱著冬瑜便進(jìn)了院子,朝屋子走去。
田園瞧著,到了嘴邊的呵斥,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是他對不住這個孩子。
采菊福了福身,“老爺,我進(jìn)去看看!”
“去吧,別讓她們吵著夫人休息!”
“是!”
采菊連忙追了進(jìn)去。
村長一家子也擔(dān)憂的看著田園。
“沒事,老毛病了,休息休息就好,多謝你們關(guān)心!”
田羅氏點(diǎn)點(diǎn)頭,“那需要熱水嗎?或者要吃點(diǎn)什么?”
“廚房有熱水嗎?”
“有的有的!”
“那我去端點(diǎn)熱水過來……”
田羅氏笑道,“哪里需要你,讓大郎媳婦去端就好,你去照顧你媳婦吧!”
田羅氏讓家里人都散了,各自忙各自的去,又讓田區(qū)氏去端熱水。
屋子里。
不不把冬瑜放在炕上,伸手輕輕的探了探顧歡喜的額頭。
溫度正常。
顧歡喜睜開眼眸,“嚇到你們了?”
不不搖搖頭,又點(diǎn)點(diǎn)頭,“娘,你是不是經(jīng)常頭疼?”
“偶爾,不是經(jīng)常!”
“……”不不沉默,心里有些難受,“那你為什么都不告訴我一聲!”
“從來沒有像今日這樣子疼過,我也沒覺得什么異樣!”伸手摸摸不不的小臉,“別怕,我不會有事的!”
“嗯,我不怕,娘你別說話,閉上眼睛休息吧,我會照顧好冬瑜的!”
“好!”顧歡喜應(yīng)了一聲,閉上眼睛休息。
冬瑜坐在一邊,沉默不語。
她還是第一次見顧歡喜疼的這么厲害,以前她也會疼,但是斷斷續(xù)續(xù),不嚴(yán)重,最多嗯哼兩聲就過去了,今日她疼的叫出聲,讓她心痛萬分。
她才明白,不知道什么時候,她已經(jīng)把這個傻女人但成了親人,心甘情愿喊她一聲娘。
她給了她一個家,給了她母愛。
爬到顧歡喜身邊,冬瑜挨著她躺下,緊緊的抓住她的衣裳。
顧歡喜感覺到,伸手把冬瑜抱在懷里,摸摸她的頭發(fā),“娘沒事,冬瑜不怕!”
不不瞧著,心里羨慕的緊。
還微微的吃味。
或許,親生的和不是親生的,到底還是不一樣。
顧歡喜抱在冬瑜,很快便睡了過去。
等田區(qū)氏端著熱水過來,采菊伸手接了,和不不輕輕的給顧歡喜擦臉、洗手、洗腳。
顧歡喜昏昏沉沉,有感覺,卻怎么也醒不過來。
田園坐在一邊,都沒察覺到異樣。
等給顧歡喜收拾好,倒是早早的便睡了。
顧歡喜有起夜的習(xí)慣,還認(rèn)床,但是半夜過去,顧歡喜也沒任何動靜。
田園覺得不妥,才起身過來看看。
要是平時,顧歡喜定會動一下,或者哼哼兩聲。
但是今夜,顧歡喜一點(diǎn)動靜都沒有。
田園心驚,忙點(diǎn)了油燈到炕邊,抬手去摸顧歡喜的額頭。
滾燙一片。
“歡喜,歡喜……”
伸手去推她。
顧歡喜卻一點(diǎn)回應(yīng)都沒有。
嚇得田園忙把顧歡喜抱了起來,輕輕拍著她的臉,急切呼喚,“歡喜,歡喜!”
顧歡喜卻一點(diǎn)回應(yīng)了都沒有,完全陷入了昏迷。
田園不敢猶豫,忙把顧歡喜放下,不不、采菊、冬瑜都醒了過來。
“采菊、不不,快收拾東西,我要立即送人去縣城!”
“啊,哦!”
不不、采菊立即去準(zhǔn)備。
田園去套馬車。
小院動靜這么大,很快便把村長、田羅氏她們吵醒。
得知顧歡喜病了,田羅氏不免責(zé)怪起兒媳婦。
“一會我?guī)еタh城,不不、采菊要去照顧,冬瑜留在家中,麻煩嬸子了!”
“沒事沒事,你放心去吧,我給你把孩子照顧好!”
等馬車準(zhǔn)備好,田園給顧歡喜套了衣裳,抱著她出了屋子,放在馬車上,駕駛馬車直奔開遠(yuǎn)縣。
因?yàn)槿ラ_遠(yuǎn)縣要近一些,去銅陵縣更遠(yuǎn)。
田園心亂如麻。
只是走到岔路口的時候,還是駕駛馬車去了銅陵縣。
去開遠(yuǎn)縣雖近,但是萬一那邊有人埋伏,容易出事。
權(quán)衡一番,最總還是選擇了銅陵縣。
到銅陵縣的時候,天剛亮,城門都沒打開,田園連忙去敲城門。
“做什么做什么?”守城門的在城樓上呵斥。
“官爺,我媳婦生病了,能不能麻煩開一下城門,讓我們進(jìn)去!”
守城門的一看田園駕駛著馬車,還是兩匹馬,便知道是有錢人家,立即喊同伴下了城樓,把城門開了一點(diǎn)點(diǎn),恰好夠他出來。
田園一見守城侍衛(wèi),便把準(zhǔn)備好的銀票拿著上前,“官爺,多謝您了!”
侍衛(wèi)看了田園一眼,接過了銀票,打開一看,見上面寫著五十兩,驚喜不已。
他以為最多三五兩,十兩八兩便頂天了,卻不想是五十兩。
吞了吞口水,“你媳婦病了啊!”
“嗯,如今人昏迷不醒,還望官爺行個方便!”田園抱拳行禮。
侍衛(wèi)點(diǎn)頭,“你那個村子的,戶籍可帶著?”
“是小田村的,戶籍帶著呢!”田園忙把戶籍遞上去。
守衛(wèi)看了一下戶籍,才說道,“那你進(jìn)城去吧,記得不要惹是生非,知道嗎?”
“是!”
守城侍衛(wèi)開了一扇大門,田園連連抱拳,然后駕駛馬車進(jìn)了城,直奔醫(yī)館。
到了醫(yī)館,醫(yī)館伙計(jì)小張打著哈欠開門,“咦?”等看清楚人的時候,錯愕了一下,“田老爺,您怎么來了?”
“我夫人病了!”
小張啊一聲,“那快進(jìn)來,我去喊師父起來,您先進(jìn)來啊!”
小張慌慌張張便去喊人。
田園抱著顧歡喜進(jìn)了醫(yī)館,找了躺椅讓她躺下,不不、采菊在一邊急的不知道要做什么?
很快大夫便走來,一邊走一邊穿衣服,見到幾人,也沒說話,先給顧歡喜把脈。
“銀針拿來!”
小張連忙去拿銀針。
銀針拿過來后,大夫忙給顧歡喜扎針。
都是扎在頭上,田園看著都心疼。
不過才幾針下去,顧歡喜便幽幽轉(zhuǎn)醒,但是覺得眼睛模糊的很,這種黑和夜晚那種黑不一樣。
“是天黑了嗎?”
“……”
田園看了一眼窗戶,光亮照進(jìn)來,屋子里是亮的。
“歡喜?”
“田大哥,是天黑了嗎?”顧歡喜又問。
“歡喜……”田園喚了一聲。
不知道要如何說。
不不、采菊壓抑的哭了出聲。
顧歡喜恍然大悟,她頭疼,晚上睡著了。
“是天亮了吧!”
而她看不見了是嗎?
“天亮了!”田園說著,握緊了顧歡喜的手,“歡喜,你別怕,會好的!”
大夫瞧著這對夫妻。
說真的,他做大夫幾十年,把媳婦看的這么重,這么疼著的,還真是一個都沒有。
多少丈夫把妻子送來,得知是大病,要花很多銀子,把人丟下走的,嚷嚷著不治的,把妻子打到遍體鱗傷之人不計(jì)其數(shù)。
但這么在意卻絕無僅有。
“看把你們急的,田夫人因?yàn)轭^疼昏迷,我給施針之后導(dǎo)致短暫的失明,閉上眼睛休息片刻便能好轉(zhuǎn)!”
“……”
“……”
錯愕、震驚,但最多還是欣喜。
田園傻愣愣的,好一會才對歡喜說道,“歡喜,沒事,大夫說了沒事,你快閉上眼睛,一會就能好!”
“嗯!”
顧歡喜嗯了一聲,趕緊閉上眼睛。
她先前還覺得自己會瞎,瞎了一跳。
好在是有驚無險。
只是虛驚一場!
只是想到田園急急忙忙送她進(jìn)城看大夫,心里還是暖融融的。
大夫收了針,顧歡喜才覺得頭疼欲裂。
完全忍不住。
“嘶!”叫了出聲。
“大夫,她疼!”田園忙道。
大夫看了田園一眼,“疼一會就好了!”
“可是,可是……”田園糾結(jié)。
這疼的這么厲害,萬一疼壞了怎么辦?
大夫嘆息一聲,“你媳婦以前應(yīng)該吃了什么藥,后來有摔到了頭,只是沒有注意,導(dǎo)致頭顱里有淤血,在她昏迷前,應(yīng)該也頭疼過吧!”
田園點(diǎn)頭。
“這就對了,我剛剛給她施針,如今會頭疼的正常的,放心,疼上半柱香就好了!”
田園吞了吞口水,若是讓他來替她,別說一炷香,就是一輩子也愿意的。
“那我能給她揉一下太陽穴嗎?以前她疼,我這么給她揉著,都能好起來!”
“可以!”
田園得了允許,上前把顧歡喜的頭抬起放在自己腿上,給顧歡喜摁著太陽穴,見她眉頭緊蹙,輕聲安撫道,“不要多想,很快就會好的!”
心中卻恨毒了田家人!
他不會放過他們的,絕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