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景深輕笑了一聲, 把越辰給擁回懷里，一只手攬在他腰際蹭了兩下。
越辰被他弄得有點癢，嗓子里哼唧了兩聲, 左手伸出來推了他一把, 但他現在渾身懶洋洋的, 這點推力跟撓癢癢也沒什么區別, 反而弄得韓景深心里癢癢的。
而且那只放在腰際的手越來越有往下的跡象。
越辰抬起頭看著韓景深不說話。
韓景深做茫然狀, 手上的動作卻是半點都沒耽擱。
眼看就要到達關鍵位置，越辰終于受不了了，他把手伸到背后, 一把拍掉了韓景深那只不老實的大手。
韓景深訕訕地笑笑，用額頭碰了碰越辰的發頂, 然后小聲問他：“餓么？”
越辰沒回答, 他努力掙開韓景深的懷抱, 費勁吧啦地去夠放在床頭的手機，想看看現在幾點, 但韓景深偏偏不肯放開他，還跟他反方向使力，一心想把他給留在自己懷里。
“……你快放手！”
“不放，你先說你要干什么？”
“我看下時間。”
“你別動，我來看。”
韓景深胳膊長, 輕而易舉地就摸到了自己的手機, 一看, 愣了一下, 居然十二點多了。
作為一個兢兢業業的年輕總裁, 他長這么大，好像還沒睡得這么沉過, 跟鬧鐘無關，他以前也很少用鬧鈴，常年的規律生活已經讓他形成了固定的生物鐘。
這還是第一次一覺睡到中午十二點。
難怪，剛才他就覺得這一覺似乎睡得格外舒服，而且一點都不想起來，恨不得這一整天都這么睡在床上，當然，必須得抱著懷里的人才行。
越辰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只看到韓景深看了一眼時間就不說話了，便催促道：“到底幾點了？”
韓景深猶豫了一下，在撒謊說十點和實話實說之間，還是老老實實地選擇了后者，怕一會兒越辰知道了不理他。
“……十二點多了。”
“什么？！”
越辰一個鯉魚打挺……沒起得來，他現在渾身酸痛，只做了一個起床的動作就被疼得倒了回去，正好倒在了下面等著的韓景深的懷抱里。
越辰看了看始作俑者那張此刻格外清新的帥臉，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就在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發出清脆的一聲“啪”。
這聲一出，兩個人都是一愣。
曾經的兩年里，他們一直很疏離，即便在床上很和諧也從來沒有太過親密的接觸，這種拍拍打打更是從來也沒有過。
越辰剛才是急得腦子亂了，打完才覺出尷尬來，韓景深倒還好，他剛才愣住只是因為太驚訝了，畢竟從來沒被人這么親密地打過，就連他爸媽都沒有過，而且越辰對他做出這么情侶式的小動作也讓他驚訝。
驚訝過后就是瘋狂的驚喜，剛才那一下對他來說，根本一點痛感都沒有，越辰壓根沒使力，這種動作更多的是情侶之間表達親密的一種方式，互相碰一下，蹭一下，埋怨一下。
只有情侶之間，做起來才會自然而然。
當然，輕輕地拍一下不等于暴力，情侶之間是絕對不可以使用暴力的。
驚喜過后，就是無盡的感慨，韓景深情動一般，突然緊緊地摟住越辰，也不說話，越辰把頭埋在他胸口，能清楚地感覺到韓景深激烈的心跳，心里也挺不好受的。
他想到昨天晚上黑夜中獨自摘果子的韓景深，頓了頓，主動開口問道：“你有沒有什么話想對我說的？”
過去他總是刻意地回避掉“替代品”這個話題，即使有一次用自嘲的方式說出來，下一秒也趕緊把韓景深給趕走了。
就是因為他害怕，害怕再受一次傷。
可是轉念想一想，這不也正說明他在乎么，他喜歡韓景深，在乎韓景深，從兩年前年會上的初見開始，一直就沒停下來過。
或許是昨天晚上的韓景深，終于給了他一點追究的力量和勇氣，在這樣一個陽光明媚、溫暖舒適的時刻，他忽然就想聽一聽。
聽一聽眼前這個人的解釋。
既然逃不開，那起碼也不能一直稀里糊涂的，與其自己一個人無端猜測，不如把真相弄個明明白白。
而且他也不喜歡他和韓景深現在這樣，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他想聽一聽，然后再考慮清楚，接下來該怎么辦。
***
韓景深松開了一點，讓越辰可以順暢地呼吸，然后他坐起身，靠在床頭，等越辰也坐起來后就讓他靠在自己胸口上。
其實這些事要說出來對他本身也是一種挑戰，畢竟這里面涉及到很多事，還要從他童年的傷疤開始揭起，這也是他為什么這么久都沒有主動向越辰解釋的原因。
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去說，他擔心話說得重了，洗不脫“替代品”的嫌疑，他知道越辰有多介意這三個字，他自己也很討厭。
這是韓卓自己的理解，當然根源的確是因為他當年一時不忿犯下的錯。
接下來這番話已經被他反復斟酌過許久，說出來其實并不用怎么深思熟慮，但他依然說得很慢很鄭重。
從走丟到年會，再從觀察韓卓到得知童年真相，他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訴了越辰。
“我剛回國的時候，錯把小時候對韓卓的依賴當成了喜歡，所以他拒絕我以后，我就覺得他變了，再也不是以前那個照顧我安慰我的韓卓了，我跟他賭氣，他說我應該和你談戀愛，我就答應和你在一起。”
雖然這樣去解釋他對韓卓曾經的喜歡，未免有點推脫的嫌疑，但這就是現實，韓景深已經盡量地去還原現實了。
后面和越辰在一起的原因也是事實，也的確，很刺耳，但韓景深不想騙越辰。
這種時候如果還要粉飾太平，那解釋又有什么意義呢？
“后來，我慢慢看清了韓卓的真面目，也一點點糾正了對他的感情，一直到后來，從我父母那里得知了當年的真相……”
韓景深有點說不下去了，當年的真相，對他自己來說，也是一種莫大的傷害。
不過他也正是因為得知了真相，急于尋找心理安慰，才看清了自己對越辰的感情，因為他只有在靠近越辰的地方才能真正平靜下來。
也算是一種因禍得福吧。
這些他都告訴了越辰。
說完以后，兩個人都沒說話。
越辰也很震驚，他壓根就沒想到，強勢如韓景深，原來竟有過這樣一段不堪的童年經歷，一陣強烈的酸楚占據了他的內心，他知道這是一種名叫心疼的東西，他喜歡韓景深，所以聽到他經歷的傷害，本能地感到心痛。
至于“替代品”，韓景深解釋過以后，他雖然沒有馬上釋懷，畢竟開頭終歸不太美好，但起碼他知道了，韓景深心里并沒有藏著什么人，他也，算不上誰的“替代品”。
韓景深其實，心里只有他一個人。
這就夠了，曾經的傷害，就像韓景深說的那樣，慢慢去彌補吧。
他也愿意給他時間。
他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很容易就原諒了對方，可既然兩個人相愛，中間也沒隔著什么人，為什么不能重新在一起呢？
他的心里或許還有戒備和傷痕，可這也不是故意拉扯就能彌補得了的，若未來經過漫長時光的彌補，他依然沒能打消這些疑慮，他和韓景深之間依然沒能建立起堅不可摧的信任，那再分開也來得及。
即便這中間又一次受到傷害，起碼此刻是心安的，未來也不用為此刻的猶豫不決而感到后悔。
更何況，未來的事情，誰能說得準呢。
說不定，他們一不小心，就在一起一輩子了呢？
那現在為什么還要浪費時間呢？
越辰想明白了以后，也不扭捏，直接抬起頭在韓景深的唇角輕輕地吻了一下。
韓景深愣了好久，他呆呆地看著越辰，聲音顫抖地問道：“越辰，你……”
這還是分手以后，越辰第一次主動親他，是不是說明，越辰已經準備要原諒他了？
他的驚喜是那么明顯，絲毫沒有掩飾，越辰反而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臉都紅了，但依然迎著他的目光，鄭重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你好好表現。”
至于怎么表現，他自己也沒想明白。
韓景深卻懂了。
越辰自始至終，想要的不過就是他的一顆真心，只要往后的日子里再沒有欺騙，再沒有冷漠，他就很開心。
但韓景深卻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他。
一切，從此刻就開始。
很快，房間里就傳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偶爾還有幾句對話聲。
“我渴了，想去喝水。”
一分鐘以后——
“水來了，喝吧，喝完我們繼續。”
“……不要了，都一點了，我想吃飯。”
五分鐘以后——
“好了，你剛說的吃的都點了，人家一會兒就送來，我們再來一次吧。”
“不行，不要了，太累了。”
“……最后一次。”
“這話你已經說了三次了！”
“真的么，你記性真好！”
“……你少來，我真的累了，明天還要拍戲。”
“那……再休息一天怎么樣？”
“不要，導演會罵人。”
“什么？他罵你了，什么時候，為什么不告訴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