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劉尚同碧云聽了靈惠師父升天噩耗,慌忙趕往紅橋寨來,劉道成接了,一同到了這山洞,見了早已坐化的恩師靈惠,不覺大慟。其至看了書信,句句催人淚下,一時臉色大變,暈倒在地。孫碧云、劉道成大驚,忙按穴施救了好半天,劉尚蘇醒過來,仍大哭不止。孫碧云、劉道成只得耐心勸慰,道:“大師既已歸天,悲傷無益,還是商量怎么好好安葬師父才好。”劉尚好不容易才忍悲,道:“我從小到大及一生的功夫,均是恩師所養,恩師所傳,恩師之大恩深情,勝過父母,劉尚這些年顛沛流離,未報恩師寸恩,誰料今日卻陰陽兩隔,怎不令人痛心!”碧云道:“我也才看了大師的信,句句感天動地。大師有遺言,猶響在耳。知你展其所學之功,為除兇扶危而出,抗元興漢效力,救民眾于水火,扶社稷于倒懸,他很是欣慰,心愿已了,放心西駕,你也不必太過自責和悲傷。大師信中只是交代你將大師遺骸葬在一座叫牧云峰的山中,你只有盡心完成師傅所托,牢記大師之遺愿,才是對大師最好的報答。”
劉尚還在悲慟,道成道:“不如先把大師遺骸運回鐵頂寨,待與軍師商量后,再尋那牧云峰,請軍師定好出殯之期,厚葬大師。”劉尚只得點了點頭,道成忙令人找來一陶缸,將靈惠遺體收殮了,只見這遺體雖已風干如同枯木,卻是堅硬如鐵,未見一絲腐朽之處,碧云、劉尚同眾人心里不禁嘖嘖稱奇。裝殮好后,劉尚親自負了靈惠遺體,一同回到鐵頂寨來。
馮平得知,也是驚嘆,慌忙下山迎接。看了靈惠遺體,驚嘆道:“這靈恵大師坐化已久,遺體卻不腐,實屬罕見,乃真佛也!”碧云取了靈惠的書信給馮平看了,說明了安葬之事,馮平疑惑道:“現這附近有兩個牧云峰,不知大師所說的牧云峰是東南邊小石口的牧云峰還是西北面麻土嶺的牧云峰?”劉尚、孫碧云一聽,也拿不定主意,袁勤道:“百聞不如一見,不如請軍師和元帥一同去兩處看看,軍師善風水,這件事總應難不到軍師。”眾人一聽,也覺有理,馮平也不敢怠慢,忙同劉尚、袁勤等前往牧云峰來。
三人先去東南邊的牧云峰察看。到了山上,馮平左顧右看,似乎沒有找到滿意之處,道:“初看起來,這牧云峰也算是一座佛山寶剎之地,均有安葬高僧之處,只可惜不是靈惠大師的歸宿之地。”劉尚不解,道:“既然這是座佛山寶剎之地,又有安葬高僧之處,為何我師父就不能安葬于此?”馮平道:“這塊佛地,是留給初建佛寺的開山第一代方丈大師的,要算起來,至少還要十年以上,此地才能葬墳。時候一到,此地才香火興旺世代延續。”袁勤接著道:“師兄說得沒錯,要說這風水地氣,很有講究,時候不到,是葬不得的,不能強求。”劉尚仍是疑惑,道:“你們說這山中有一塊為開山祖師的墓地,不知道在哪里?我倒想去看看,開開眼界。”馮平點了點頭,三人又來到半山腰,找著了這塊地。劉尚沒看出什么特別之處,但又不好說什么。馮平道:“從風水學上看,這將、相、天子之地和佛、道教之地很有區別。佛道之地講究香火不斷、法力無邊。將、相、天子之地講究山雄水闊,來龍去脈,紫氣照日月。你看這塊僧地,中間是羅漢打坐,四周是弟子聽法。這才是真正僧人的葬身之所。”接著馮平把羅盤一擺,將一根樹枝插在其中。劉尚記住了,后來果然被劉尚師叔牧云寺笫一任方丈所葬,這是后話。
三人又往西北面的牧云峰而來,此山當地人又稱木魚咀。三人先到燕子山遠看牧云峰,這回劉尚細細一瞧,也看出些名堂,指著對面的牧云峰道:“前面的牧云峰有一塊凹下之處,就像僧人念經敲木魚的形狀。莫非我師父指的就是這個牧云峰?”馮平、袁勤一看,也點了點頭,忙前往察看,卻是峰下正中處的一塊長圓形的平坦之地,馮平到了此地,一見正中插了一支竹簽,伸手一拔,半天沒有拔出來。劉尚上前抓住,使勁一提,拔了出來,見這竹簽插進地里足有三尺余深,竹簽上有一行小字,寫著:“吾棲身之處。靈惠字。”三個一看,驚嘆不已,原來此地早已被靈惠大師看中。
墓地定下后,馮平選擇下葬之日,劉尚、碧云、馮平等率山寨大小將領,隆重出殯,厚葬恩師,不題。
卻說這年開春之后,全國各地反元義軍已是風起云涌。北方白蓮教首領韓山童及其教友劉福通等于潁州潁上率兵抗元,殺黑牛白馬,誓告天地,發布文告,打出“虎賁三千,直抵幽燕之地;龍飛九五,重開大宋之天”的戰旗,起義因事前泄密,遭官府的圍剿,韓山童犧牲,劉福通突圍后,又率舊部,重舉義旗,一舉攻克潁州。因起義軍頭裹紅巾,故稱“紅巾軍”,紅巾軍占領潁州后,元廷遣樞密院同知赫廝、禿赤率阿速軍及各路漢軍前往鎮壓,被紅巾軍擊敗。接著,紅巾軍占領亳州、項城、朱皋。九月,克汝寧府,又克息州、光州,人數已達十余萬。南方各地義軍趁紅巾軍起義,元軍重兵圍剿北方紅巾軍,無暇南顧之機,紛紛響應,舉行起義,江淮流域元璋在應天府江蘇江西一帶起義,勢力逐步壯大;長江流域彭瑩玉、徐壽輝等在湖北也紛紛打著紅巾軍的旗號起事,并聯合在蕭縣起義的芝麻李部、在南陽起義的布王三部、在荊樊起義的孟海馬部、在濠州起義的郭子興部等,聯合呼應,攻城掠地,驅逐元蒙官軍,勢力漫延至江淮及長江數千里區域,人數十多萬人。起義軍還編有歌謠,到處流傳:
云從龍,風從虎, 功名利祿塵與土。
望神州,百姓苦, 千里沃土皆荒蕪。
看天下,盡胡虜, 天道殘缺匹夫補。
好男兒,別父母, 只為蒼生不為主。
手持鋼刀九十九, 殺盡胡兒方罷手。
我本堂堂男子漢, 何為韃虜作馬牛。
壯士飲盡碗中酒, 千里征途不回頭。
金鼓齊鳴萬眾吼, 不破黃龍誓不休。
徐壽輝取得湖北大部區域后,便伺機向長江以南發展,部得知湘西南孫部義軍勢力逐漸擴大,遂派人前來聯絡孫碧云,請其配合攻打衡州、郴州,永州等地,與紅巾軍密切配合,一同奪取天下糧倉的湖廣全境。
孫碧云得知此信,大喜,即召集易華、馮平、劉尚等議事。孫碧云先是介紹了徐壽輝部派人聯絡的來意,接著道:“全國義軍反元,已成燎原之勢,形勢令人欣喜,特別是徐壽輝部義軍在長江流域的壯大,已成壓倒湖廣元軍之勢。我同徐壽輝部若是取得湖廣,與北方義軍南北夾擊,這元朝的崩潰,只在早晚。徐壽輝部勢力的壯大,大大減少了元軍我義軍的壓力。現我衡州之地區,雖周邊的寶慶、武岡和湘鄉等地已經為我義軍管轄,然衡州仍是帖木兒數萬兵馬的治下。這衡州城就好比一根魚刺卡在本盟主的喉中,好不自在。現既然有徐部請我配合行動,我等也應有所作為,趁機撥掉這根魚刺,不知眾位有何主張?”
劉尚道:“盟主說的極是。我等也是半年不打仗了,這樣長期無戰事,我也憋得慌。我看不如趁機攻打衡州城,拔掉這個重鎮,把我們義軍的疆域連成一片。”馮平道:“衡州城是遲早要打的,貧道在年前就有此預謀。只是衡州不比寶慶、武岡,一則這是湖廣重鎮,城墻堅固,易守難攻,二則有帖木兒三萬多元軍占據,他們不但有精銳的鐵騎,近些日子還添置了不少的火炮、火銃一類兇猛火器。若是硬攻死打,只會損兵折將,難以得逞,非上策也。貧道以為,不若先奪取衡州城周圍之州府都社,孤立衡州城,斷絕其糧道,日子久了,城里糧食供應短缺,帖木兒必將出城尋我決戰,我等以逸待勞,趁勢圖之。”
孫碧云道:“軍師深謀遠慮,必有策略,請細細道來。”馮平道:“此次出兵,可兵分多路,同時出擊:一路圍攻衡州,圍而不打,或誘敵出城擊之,逐步消耗其主力,再趁機一路攻取安仁,一路攻取衡山,一路攻打湘潭,使帖木兒左右前后不得兼顧。待攻取三城后,便從衡州撤回山寨。”
孫碧云聽后,點頭贊成,即下令:命劉尚率易興陽、方云、陳虎、劉成謙領兵馬兩萬,圍攻衡州城;命副盟主易華率領易峰、馬龍、彭樹德、雷正領三千兵馬,會同湘鄉之軍攻打湘潭;命涂貌、陳林、黃勝寧領兩千兵馬,攻打安仁縣城;命曾詢、唐林、聶東明領兩千兵馬攻打衡山縣城。易華道:“攻打小小湘潭州,無需這么多兵將,一千人馬加湘鄉之軍足也。”馮平笑道:“付盟主倒嫌兵多了!盟主多派些兵,非為應戰,只為我義軍久不征戰,恐養成惰性,無事生非,不如放他們出去,跟著副盟主,一者增加勝算機會,二者也讓他們多多歷練歷練,豈不兩便?”易華聽了,也不禁點頭贊賞。眾將領令,忙厲兵秣馬,點兵下山,不題。
且說帖木兒自攻打鐵頂寨丟盔棄甲,敗退衡州城后,兩年來一直固守衡州,閉門不出。后朝廷見孫部叛匪日漸猖獗,成燎原之勢,下旨命他掌管衡州、郴州、永州、寶慶、等路州縣的防守,兼討伐衡州、寶慶、湘鄉之地的孫部叛軍。帖木兒雖是領命,對付鐵頂寨的孫部叛軍,卻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不敢貿然出兵討伐,眼見叛軍竟開始膽敢攻打寶慶,本想派大軍相救,又擔心賊匪軍師馮平詭計多端,趁勢來攻湖廣咽喉之地衡州,要是衡有失,湖廣難保,不敢貿然傾城出兵,只得一面命周圍各府出兵相救,一面只派出韓褚三千援軍前去救援,沒有料寶城不但沒能保往,韓褚的三千援軍也被孫碧云手下部將方云和叛賊劉月芳殺得狼狽逃回,又連累武岡、湘鄉二城相繼丟失。朝廷得報后非常惱火,幾次想撤職查辦帖木兒之職,幸得湖廣行省極力為他開脫才作罷。為報丟城失地之恨,帖木兒幾次向朝廷申請增兵,討伐孫部叛軍,無奈朝廷已被各地風起云涌的義軍逼得焦頭爛額,應接不暇,哪里還能向帖木兒增兵。想要招兵擴充人馬,然衡州雖然幅員廣闊,然已是人煙稀少,戶不過十幾萬戶,人不到三十萬人,而且大部分逃離鄉土躲進了深山老林,不是做了叛匪就是做了山民和綠林好漢,鞭長莫及。帖木兒只得從湖廣行省調來了一批火炮和火銃及拋石機,加強衡州城的防守,只待叛匪來攻,以逸待勞,以重火器大量殺傷叛匪,擊退攻城叛匪,再乘勢反攻,一舉剿滅叛匪。
然人算不如天算,這帖木兒正在打著如意算盤,突然接探子報,孫部叛匪已派四路大軍下山,直攻我衡州、安仁、衡山和湘潭。帖木兒聽了,愣了半天,難以置信,道:“我不信這叛匪有如此大勢力,能一口吞我數州?莫非是虛張聲勢?”次日,安仁,衡山和湘潭飛馬前來告急,報三城已被叛匪所圍,危在旦夕,請求火速派軍增援。不多久,又得知劉尚率數萬兵馬已到衡州城外扎寨,切斷了城里向外的四面通道。帖木兒驚駭萬分,慌忙傳令文武官員商議對策。
不一時,各副將、正副千戶和衡州路總管府的同知、通判、推官以及衡陽縣縣令、縣丞聚齊。帖木兒通報了叛匪圍城及各路攻勢之情形,眾將官聽了,一時大驚失色,面面相覷。
衡州路府總管薛超吾道:“叛匪雖圍我衡州,我衡州兵強城緊,加之有火器殺傷,諒這叛匪也不敢冒然來攻我衡州,想是為阻我出兵增援而故設此陣。然如果衡山、安仁、湘潭三城不保,我衡州城就成了孤城了,遲早被困死。請求元帥迅速派兵,突破叛匪圍堵,增援三城,殺退叛匪。” 馬若成一聽,忙請纓道:“不如讓我先領一支人馬去解安仁之圍。那里離叛匪老巢較遠,即使叛匪有詐,也可先保住安仁。”韓褚是吃過叛軍的虧的,一聽二人之言,卻哼了哼道:“薛總管說得輕巧!馬將軍也不知深淺!且不說我出城的援軍能否突破叛匪之圍,即便援軍到了這三城,恐怕這小小的三城早已被叛匪占領了。我等去了,只有送死。不如好好守了這衡州,擊退這股攻城叛匪,才是上策。”薛超吾一聽,冷笑道:“韓將軍只曉得行軍打仗,你可知這叛匪一旦圍死這城,斷我糧草,我城里數萬守軍,一天的糧食消耗就是數萬斤,這城里能有多少糧食供你吃喝?要不了多久,你我就是不戰死,也都得餓死。”
參軍姚成懷道:“薛大人和韓將軍都不要著急。依我看,那叛匪區區數萬人,一群烏合之眾,同時出兵多路,攻打我數城,實令人匪夷所思。只恐軍師馮平一向詭計多端,一時如此異動,必有玄機。因此我等還是先要穩定軍心,切莫心慌浮燥,自亂了陣腳,不如以靜制動,細心觀察叛匪動靜,再做對策不遲。”帖木兒聽了,只得點了點頭,道:“姚參軍說得有理,先不必驚慌,待觀察觀察,掌握實情后,再作定奪。”
這帖木兒總算一時安了神,哪料城外已是人沸馬驚,鼓角齊鳴,一時就有探子來報:“大事不好了,城外的叛匪攻城來了!”帖木兒大驚,急忙率眾登上城樓一看,只見得:
城下原野,戰旗迎風敝天日;浮塵壟上,刀戈槍劍耀銀光;將似虎狼,怒面兇目殺人貌;兵如潮涌,**如林吼如雷。只見得,打虎將雄勇無敵,小霸王耀武揚威,小鏢頭雙目圓睜,劉成謙虎須倒豎,陳虎殺氣騰騰。一時間,刀槍舞得日月暗,號角聲聲震天庭。
只見先鋒易興陽正在城下耀武揚威,手持長矛,左沖右突,見帖木兒等出現在城樓上,高聲喝道:“帖木兒!你可認得孫盟主手下先鋒馬軍上將小霸王否?”帖木兒一聽,呵呵冷笑道:“乳臭小兒,敢來我衡州城下猖狂,看你得意到幾時,到時候定叫你碎尸萬段!”
此時劉尚、方云、陳虎、劉成謙一字排開,作出攻城之勢。帖木兒見了劉成謙,不覺氣恨不已,大罵道:“劉成謙!好個無恥之徒!朝廷厚恩于你,你不思報效,反屈身叛匪,背叛朝廷,真是天性不改,本性難移!今日還有何臉面來見我!”劉成謙聽了,卻呵呵笑道:“天子無道,官吏貪腐,朝廷已成朽木,吾乃選擇明主,還我正身,有何不可?”帖木兒一聽,大怒,便張弓搭箭,一箭射來,正中劉成謙頭盔紅纓,嚇了劉成謙一大跳。劉尚一見,喝道:“帖木將軍,認得劉尚否?你若不服,不必下此手段,有本事敢與我大戰三百回合,如何?”帖木兒原也曉得劉尚功夫,不是等閑之輩,現見他如此放肆,哪里忍耐得住,恨恨道:“你休得狂妄!吾還怕你不成?”提槍就要下城與劉尚交戰,卻被姚成懷拉住,道:“叛匪狡詐,大將軍切不可上當,輕易出戰,只憑我城墻堅固,又有火炮相助,以守為攻方為上策。”帖木兒哪里聽得勸,氣岔道:“我堂堂當朝大將軍,豈能在一群叛匪面前,做一個縮頭烏龜!”命守將唐先平守城,自率一萬人馬和韓褚、馬若成、范元祺、牛勇等四員勇將,打開城門迎敵。
劉尚等見帖木兒出陣,忙列隊迎敵。帖木兒到了陣前,怒指劉尚,對手下道:“誰與本帥拿下此賊?”馬若成出陣道:“末將愿往。”便拍馬沖來。這邊惱了先鋒將小霸王,兩個都是陣上急先鋒,也不搭話,一個手持鐵跋,一個手執長矛,兩馬靠近,好一場廝殺。但見得:
湘江起風浪滔天,雁峰嶺下烏云飛。城上門樓炮聲隆,將帥陣前鼓角鳴。一個河北飛豹,鐵跋飛舞聲如雷;一個湘中雄鷹,長矛殺敵悄似風;一個城中無敵將,矛跋相拼無旁人,一個義軍急先鋒,沖勇沖殺驚天神。
兩個一氣之下拼了三十余招,不分勝敗。小霸王見對方武功不弱,久戰不退,早已不耐煩了,便呆勁上來,一桿長矛使出如浪激風,又似雷鳴閃電,疾風驟雨,向馬若成殺來。馬若成突然感到對方功力大增,長矛刺劈猶如暴風驟雨,一時手忙腳亂,只有招架之力,沒有還手之功。帖木兒心知馬若成再戰下去,不死必傷,便命韓褚上陣,換下馬若成。
韓褚是慣匪出身,老奸巨猾,陣上拼殺十分狡詐,與強手相斗,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與對手硬拼死斗,而且擅長與對手游斗偷襲。剛才觀戰,見易興陽就是一頭發瘋的獅子,即便與他游斗取勝,也占不了便宜。然帖木兒有令,他只好打馬上陣,此時易興陽正與馬若成殺得難解難分。韓褚見狀,悄悄從側面而進,走進一丈許時,突然飛馬一槍刺來,快如閃電。說時遲那時快,易興陽雖拼殺起來不顧命,但在陣上卻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曉得韓褚偷襲,裝作不知,待韓褚槍到時,突然一個翻轉,手中長矛旋風般向韓褚刺來。此時韓褚滿以為偷襲十拿九穩,沒想到正是這全力一擊,用招過老,反被對方取巧,趁他毫無防備時,一槍致命,倒下馬來。可嘆韓褚年過五十,從遼陽轉戰南北,偷襲不成,反丟了性命。劉尚一看易興陽殺了元軍一員上將,把三尖槍一揮,大喝一聲,率兩萬將士掩殺過來。帖木兒見難以抵抗,慌忙退回城中,收起吊橋。劉尚見元軍退回城中,吊橋已升,,突入城門不成,只得鳴金收兵。
帖木兒回到城中,因失了大將韓褚,心中悲恨不已,只得令各城門緊閉堅守,并請薛大人準備一口上等棺材,厚葬韓將軍。
一時義軍攻城之事,已傳遍衡州全城。城內百姓,驚慌不已。消息傳到歐家大院,歐明得知,且喜且憂,喜的是義軍若是順利攻城,便可同昔日兄弟們團聚,憂的是帖木兒也是虎狼之軍,若是義軍戰敗,必有性命之憂。一面忙叫李管家出門細細打聽虛實,一面忙來報知梅秀。
梅秀聽了,不覺大驚,愣了半天,道:“不想孫碧云、劉尚狗膽包天,竟能前來攻打衡州,這卻是為何?”歐成道:“妹子有所不知,如今這孫妹和那劉尚,已今非昔比,孫部已是聯絡衡州方圓數百里四十八寨的綠林好漢,組成盟軍,號稱是抗元義軍,數次擊潰前來討伐的元軍,已發展到數萬人馬。現劉尚已為兵馬大元帥,易華為副盟主,馮平為軍師,已先后攻取寶慶、武岡、湘鄉等路州和好幾個縣,現正要攻打這衡州城。”梅秀一聽,驚疑不已。道:“如此說來,也算不負他的功夫和抱負,然這帖木兒也不是等閑之輩,擁有數萬虎狼之兵,城池堅固,他們能破了這衡州城么?我等將作何處置?”歐明一聽,笑了笑道:“妹子不必擔心,也無需做什么,且裝聾作啞,同往日一樣,不露聲色,吩咐下去,令全家人千萬不要隨意外出,在家候著就是。外面一切事項,由老夫打理就是。” 梅秀點頭應諾。歐明又對小賢、小瑩、歐平、云兒、婉兒道:“現雖然局勢動蕩,然馬上就要鄉試了。你等切不可懈怠,抓緊溫習功課,如是如期舉行鄉試,還是要參加的,不可因兵荒馬亂而誤了功課。”眾孩子也一一點頭答應下來。這梅秀因聽了這劉尚前來攻城,只怕這城里元軍兇悍,劉尚兇多吉少,心里慌亂不已,一夜未眠。
次日,歐成便召集梅秀米行等眾伙計,對眾人道:“現在兵荒馬亂,米行生意難做。我擔心義軍圍城圍得久了,官府彈盡糧絕,恐怕就會打我們米行的主意。因此,我們不得不防。”于是吩咐下去,從今日始,只管售糧,不再進糧,除留家人口糧外,余糧售完為止。眾伙計聽了,疑惑不解,一伙計道:“我等聞近日因城外被匪圍困,斷了糧道,數日之間,各糧行老板瘋狂進糧囤積,以故糧價一日三漲,為何歐老板反售空所積之糧?”歐成一聽,笑了笑,道:“你等哪里曉得這道行的深淺!正因為如此,這糧食就不是糧食,乃是招兇的祖宗,惹禍的太歲,到時候,只怕是這糧食不但發不了財,還會招來殺身之禍!你等只依老夫的吩咐去做就是。”眾伙計聽了,雖是不解,也只得依了,不出幾日,將米行所積的糧食售個精光。
這正是:
元軍鐵騎日漸衰,義軍勢力滾滾來。
星移斗轉日月在,世上卻要天地開。
要知義軍攻城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