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
劍意自劍鋒之上流竄而出，如同一道道精密的小刀激射而出。竟是拂動了不遠(yuǎn)處的老供奉頭髮，就連那臉龐之上亦彷彿被刀切割一般，萬分的疼痛。凌空而起的楚河神色清冷。身軀彷彿與那劍身融爲(wèi)一體。渾身綻放出異樣的氣勢。令人心驚肉跳。更讓人熱血沸騰。尤其是老供奉！
彷彿在這一瞬間，他感受到了什麼。感受到那追求多年明明觸手可及卻總是無法觸摸的東西。
他很強(qiáng)大。
年輕一輩絕對無人能出其右。
他十分強(qiáng)大。
縱使放在老一輩，論及全球，能與之一較高下的也絕不多見。
可偏偏就在這個節(jié)骨眼，他覺得楚河同樣強(qiáng)大。強(qiáng)大到讓他興奮，乃至於振奮！
楚河給了他提示，又或者說，這一戰(zhàn)給了他提示。
規(guī)則？
何謂規(guī)則？
這個詞彙老供奉研究多年，卻始終不得要領(lǐng)。但今日，楚河密集到讓他震驚的攻勢給了他提醒。
他始終在隱藏自己的‘點’。可他偏偏不曾真正擁有自己的規(guī)則。而沒有屬於自己的規(guī)則。又如何真正隱藏自己的‘點’？所以他始終被楚河逼出‘點’。被楚河逼得險象環(huán)生。
陷入套路的格鬥是無法成爲(wèi)真正高手的。按部就班地去研究，也無法擁有屬於自己的規(guī)則。
但在這一刻，他似乎悟了。
隱約之中摸到了規(guī)則的邊。又或者說——他摸到了真正的規(guī)則的邊！
何謂規(guī)則？
他還是不懂。又好像懂了！
叮！
楚河一劍刺出，狠狠地刺向楚河找尋的點。老供奉卻是隨手一揮，格擋楚河攻勢的同時，竟是讓楚河愣住了。
噔噔。
楚河後退兩步，頗爲(wèi)莫名地凝視站在原地的老供奉。
他的點呢？
爲(wèi)何忽然不見了？
不對。
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咽喉、他的心臟——無處不是他的點。
因爲(wèi)他一動不動。
可方纔，在他動的時候，他的點又去哪裡了？
楚河緊握骨劍，亦是如老供奉一般
僵在遠(yuǎn)處，一動不動。似乎陷入了深度的沉思。
他不動。老供奉亦是不動。二人就這般沉思在原地，眼神散亂中帶著一絲清亮。渾身敏銳力提高到極致。但凡有人偷襲，勢必被他們一劍刺個窟窿。可偏偏，他們一動不動，陷入自己的沉思，摸索屬於自己的——規(guī)則！
“他們怎麼了？”葉茗竹微微蹙眉，不可思議地問道。
夏無雙搖搖頭：“不知道。”
“是否如你所說，這一刻對他們而言是至關(guān)重要的一刻？”葉茗竹出聲問道。
“也許是。”夏無雙淡淡道。
“若是我此刻忽然上前捅那個老傢伙一刀。他是否會走火入魔，然後死在我的手上？”葉茗竹按照武俠小說的橋段異想天開地問道。
“你會被他一劍刺死。”夏無雙平靜道。
“如果我開槍呢？”葉茗竹追問。“能殺了沉思中的他嗎？”
“你還是會被他一劍刺死。”夏無雙說道。
葉茗竹搖搖頭：“你能不要神話他嗎？”
“如果他能擁有屬於自己的規(guī)則。”夏無雙意味深長道。“那他的確算得上神話。”
“規(guī)則？”葉茗竹問道。“擁有自己規(guī)則的人很少嗎？”
“全球不超過五個。”夏無雙緩緩說道。“有許多人在摸索規(guī)則。有許多人已到了門檻邊緣。可真正能邁過這道坎的，至今只有五個。”
“哪五個？”葉茗竹好奇道。
“你很關(guān)心？”夏無雙反問。
“我很好奇。”葉茗竹說道。
“我不知道。”夏無雙搖頭。“知道的不全。”
葉茗竹沉默了一會忽然吐出兩個字：“裝比！”
鏗！
楚河雙眼忽地一亮，手中長江猛地脫手而出。悍然朝老供奉刺去。
反觀老供奉，卻是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竟是一動不動地凝視著激射而來的長劍。脣角泛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楚河見狀，心頭微微一蕩。身形猛地朝前一竄，那條右臂驟然暴漲。迅速而精準(zhǔn)地握住了劍柄。
嗡嗡！
劍鋒在老供奉咽喉處嗡嗡激盪。卻是再也不往前刺出半寸。
撲哧！
老供奉口腔猛地大開，一道鮮血激射而出。噴灑在了楚河的衣衫之上。觸目驚心。
隨即，他身形微微一晃，臉色登時蒼白如紙，鏗地一聲以劍鋒抵地，方纔勉強(qiáng)站穩(wěn)。
“你有隱疾？”楚河收回骨劍，挑眉問道。
“老傷了。”老供奉淡然一笑。舔了舔脣角的血跡，緩緩道。“當(dāng)年與智者夏正清一戰(zhàn)，他被我打成重傷。我也落下了致命暗疾。”
呼——
老供奉吐出一口濁氣，似不願糾結(jié)於此，眼神清亮道：“你悟了嗎？”
“你呢？”楚河反問。
“我好像明白了。”老供奉輕輕點頭。
“我也是。”楚河說道。
“那我們算是規(guī)則強(qiáng)者嗎？”老供奉試探性地問道。
“不清楚。”楚河搖頭道。“我父親曾說過。這世上沒有兩個人能同時找到對方的點。剛纔，我找到你的了。”
“我也是。”老供奉點頭。“我們同時找到了。”
聞言，楚河淡然一笑。
同時找到對方的點。按照楚林的原話，便是誰也沒找到對方的。再按照楚河的理解，他們?nèi)缃竦木辰缤耆粯印？善优c老供奉仍然不曾真正擁有自己的規(guī)則。那麼，是否可以解釋爲(wèi)，他們?nèi)腴T了？
入了規(guī)則之門！
“華夏果然人才輩出，高手如雲(yún)。”老供奉緩緩說道。“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便能達(dá)到我花了大半生才走完的路。智者沒有騙我。他們只是不願與我打。不是不敢跟我打。”
“也許真有一些沽名釣譽(yù)之輩不敢與你打呢？”楚河淡然一笑。“畢竟。你的確是一個強(qiáng)大的對手。”
“是麼？”老供奉那雙清涼的眸子裡再無殺意渾濁，抿脣一笑：“能在人生盡頭與你這樣優(yōu)秀的年輕高手一戰(zhàn)，是我的榮幸。”
“我也是。”
此刻，二人似乎拋棄門戶之見，亦沒了所謂的民族之爭。以武道爲(wèi)題，暢談悟道。
“我想，年輕一輩你會是最出衆(zhòng)的一位。不愧爲(wèi)青龍之後。”老供奉抹掉脣角的血漬，轉(zhuǎn)身道。“別了。我的華夏朋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