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藥師回頭,忙不迭的恭謹行禮:“辛苦四太子了,冒雨而前還是身先士卒,跟著俺們一起吃這辛苦,俺們已經進入了幽燕之地,其實不必這么趕緊的!”
完顏宗弼滿不在乎的揮揮手:“俺們女真好漢子,這點辛苦算什么?沒吃的也能追敵幾百里,更別說現在什么都不缺!”
完顏宗弼頓了一聲,“俺們還有多久才能抵達燕京左近?”
郭藥師心中默算,“俺們走的是小徑,本來路途有些繞遠,可是宗弼麾下將士實在是打得熬得,幾天行軍下來,卻是沒有耽擱半分。”
完顏宗弼有些不耐煩的道,“休要說那些沒用的,某只問你還要幾日,你只管據實回答便是。”
郭藥師碰了一鼻子灰,只得是唯唯諾諾的道,“最多四日!”
“四日么,只盼遼人不要那么沒用,某大兵壓境,需要燕京這場大功,宗望也同樣需要這場大功,就是要以此將俺們女真貴族之中對南下一事觀望之人,反對之人的嘴巴徹底堵上。”
……
楊凌所在便是以前環慶軍的大營所在,無數逃散潰敗士卒,這個時候有慢慢的聚攏了過來,神策軍將士已經是全部出動,將環慶軍將士還剩下一口氣的兒郎照料下來,是死是活就看天意,而那些重傷輕傷者,神策軍也是匆忙為其包扎傷口,安下營寨,照應得極好。
幾乎都是要將米粥喂到他們嘴里面才肯安心,而在營中之外,便是漫山遍野的神策軍人馬在翻撿尸首,大戰才過去一天而已,偶然也能發現一兩個命大之人,這些人都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日后定然能有一番作為。
到了這個份上,楊凌之心,無非就是動了將環慶軍收于己用的心思,前番并非環慶軍不能打,只是劉延慶荒唐矣,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便是這個道理,劉延慶連累了整個大軍。
收攏了環慶軍,神策軍所在已經是是向著燕京各大塢堡本土勢力許出了好處,只待這燕京克復,就是要立刻恢復他們勞作耕種的勾當,甚至允許他們南下到宋境內參與貿易,各大塢堡堡主還有升遷的機會。
當然空口許好處,那是自然不成,還要有足夠的武力威懾。讓人相信大宋有足夠實力鎮撫此處,而且這里將來必然是大宋疆土,這些豪強們才會認命的交相報效,希望能在將來燕地的大宋統治體系當中,謀求一個較好的地位。
白梃兵一部,已經拿了出來,每日三次,人馬全部披貫重甲。緩緩在燕京左近巡視,每次一出動。就是數百騎上下,這些人馬都是具裝的重甲騎士,向來是軍國重物,輕易置備不起。
每名重騎身上的花銷,極其驚人,窮大宋一國之力。不過有這么一支白梃兵而已!這種巡視之用,本來用輕騎更為合適,但是這些白梃兵緩緩而進,在燕京左右巡梭。
軍官人馬重甲都經過了拋光處理,加了細致的打油。在秋日太陽照耀下,耀眼生光,而軍官身后的士卒,人馬重甲表面處理就沒這么細致,都是黑化了事。
但是這些黑甲騎士行動起來,就如同一道鐵墻在緩緩移動一般,馬蹄敲擊著大地,如擂鼓一般沉悶的直敲進人心底。
頂著燕地太陽巡視一圈下來,對于這些渾身披掛,落下了面甲的白白梃兵將士來說都是苦差事,戰馬也辛苦,但是好在燕京馬多,不用沖陣,戰馬披甲就走了,其他戰馬掛著甲葉列隊而行還是勉強差不多的。
反正不臨陣別人也分不出來,而且這樣每天三次轉下來,但凡遇到各處豪強前來報效的隊伍,人人畏懼避道,在這個白梃兵甲士經過的時候甚至不敢抬頭,看到這支重騎如此威風——就連當日大遼鼎盛時期,都未曾有這等具裝完整的重騎。
誰還敢懷疑大宋在這里的統治?這些事情都市吳玠一手操辦,他的功夫遠遠不不止廝殺布陣,在大局之上還有細致的文官功底,吳玠做的事情還不止這個,他真的如一州牧守一般,什么都操持起來了。
反正都是賑糧,仿佛一旦開春,他還要在這里督促農桑一般,燕京本來就是四鄉里逃難來的青壯多,甚至還有從遼東逃來的,人本來就密集,吳玠干脆將他們全都用上,人一動起來,這么一個燕京,頓時就顯得生機勃勃起來,也有了活力。
只是楊凌沒有動燕京城,耶律大石就在城中,現在要做的無非就是在短時間之內,快速的充實自家實力,楊凌領大隊軍馬回返過來,這些在四下忙活的燕京百姓人人抬頭,朝著他們招手歡呼,仿佛出征的是他們的子弟一般,讓這些北上經歷了這么一場死戰的大宋將士,人人都感嘆不迭!
楊凌在韓世忠和岳飛幾人,還有數十名親衛簇擁下,回返燕京城內,他帶領的大隊軍馬,現在城外設立的營塞休息,所有人馬不可能同時都擠在城內,反正現在楊凌手中握著輕騎重騎,擴大的神策軍消耗之后再加上燕地豪強投奔而來加起來恐怕有一萬之數,除了巡視之外,在燕京左近控制的地面越大,緩沖就越多,燕京也就越孤立。
這些隨他出征的甲士,先休息吃飯,然后再放他們一天大假,舒緩一下身心,接著這些經過和遼人碰撞的骨干,就要隨著他打一場硬仗了。
他們從營寨之西而入,當初這里就是廝殺得最為慘烈的地方,現在卻收拾得整整齊齊,人人看到楊凌旗號都避道一旁行禮,楊凌提馬笑著對韓世忠道:“吳玠當真本事不小,難道還想在這里整治出一個燕地小桃源出來?可惜我們在這里時間不多,某已經接到老種相公通報,女真人不日就要抵達燕京,我們還要回頭收拾干凈女真,燕京這里恐怕又是一場狼煙,吳玠在這里一番辛勞,當真是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