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這般說完又是轉而看向那蓮貴妃,道:“如今那侍衛在哪裡?先讓人帶過來問問吧。”
可是蓮貴妃只是低著頭,似乎有所惶惶不安的樣子,也不開口。
司空澈見狀便又是開了口道:“那侍衛該不會已經被你們給殺掉了吧?”
那蓮貴妃聞言忙道:“沒有。”這不還沒來得及。
皇后沉眸,“既然沒有,還不快帶過來。”
說完這句話,皇后便是扶著太后走進了主殿內,蓮貴妃無奈,只好跟了上去。
待他們幾人在殿內坐下,那侍衛便是被帶了過來,司空澈見狀不由微一挑眉,怪不得方纔蓮貴妃不肯把人帶過來的呢,“貴妃娘娘,什麼時候這宮裡可以用私刑了?”
那侍衛身上傷痕累累,明顯是被抽打過的。
皇后見狀也是沉聲道:“蓮貴妃,你還真是視這宮裡的規矩於無物啊,竟然還動用私刑。”其實皇后心裡未嘗不清楚,雖然宮規嚴明不許在宮內動用私刑,但是那些嬪妃們私下裡處置宮女、太監什麼的,也沒少用私刑,自己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但是如今這是擺在明面兒上的,自己就不好不表態了。
蓮貴妃聞言慌忙跪在了地上,“請皇后娘娘恕罪,臣妾也是一時氣極,他一個低賤的侍衛竟然染指郎家的小姐,臣妾實在是惱恨啊,還望皇后娘娘能夠體諒臣妾。”
這個時候,那被打得遍體鱗傷的侍衛卻是急忙道:“屬下沒有想要染指郎小姐,是有人陷害屬下的。”那侍衛不由擡頭看向司空澈。
他也不知道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在那裡面跟郎小姐翻雲覆雨的人應該是澈王殿下啊,自己只是受貴妃娘娘的命令,在那裡看守,防止澈王殿下逃走的,至於自己是怎麼進去的,自己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但是,這件事跟澈王殿下絕對不會沒有關係。
“哦,陷害?你倒是說說,是何人陷害你。”皇后盯著跪在地上的那侍衛問道。
而此時的蓮貴妃真是後悔剛纔沒有立刻把這侍衛給殺了。
那侍衛看了看澈王殿下,又看了看蓮貴妃,瞥見她眼睛裡的殺意,那侍衛頓時壯了壯膽子,反正如果自己不說實話也會死,那就索性把一切都說了吧,自己就算死也要拉個墊背的。自己本來是替貴妃娘娘辦事的,也忠心耿耿,可是沒想到她竟是讓人把自己打得這般遍體鱗傷,自己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
“這一切都是貴妃娘娘的計謀。”
“你胡說什麼?!”蓮貴妃頓時惡狠狠地瞪向那侍衛。
可是這侍衛已經想明白了,反正橫豎都是死,在死之前自己得報了她打自己的仇。
這個時候太后也是開口道:“蓮貴妃,你先別發火,且聽聽看他要怎麼說,他說完了,自有你反駁的時候,到時候就看誰說的是真話了。”
既然太后都已經這麼說了,那蓮貴妃自然不敢再開口,心中卻是忐忑不已。
那侍衛聽得太后這樣說,也便壯了膽子,應聲道:“這件事本是貴妃娘娘用來陷害澈王殿下的,讓澈王殿下能跟郎小姐……有了肌膚之親,迫得澈王殿下不得不娶了那郎小姐,只是不知道後來怎麼就成了現在這樣了。當時貴妃娘娘是吩咐屬下在殿門處守著的,以防澈王殿下逃走,也看著不讓別人靠近,只是屬下不知後來怎麼就……”說到這裡,那侍衛不由擡眸看向司空澈,這件事一定是澈王殿下做的,但是自己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司空澈這時候也是看著那蓮貴妃沉聲道:“難怪我當時只喝了一杯酒就有些昏昏沉沉的了,原來蓮貴妃是在酒裡下了藥了,如果不是本王先走了話,現在您怕是要迫著本王娶你那侄女了吧?蓮貴妃和郎小姐真是好心計。”
到了此時,那蓮貴妃也沒有別的辦法,只一個勁兒地在皇后和太后的面前叫屈,“請太后和皇后娘娘明鑑啊,臣妾實在沒有那等陰險的心思,是這個侍衛爲保全性命,故意胡說的。”
“屬下沒有胡說,皇后娘娘可喚來這宮裡的宮人來問,蓮貴妃身邊的宮女綠鶯一早就吩咐了這宮裡所有的宮人不許靠近偏殿,這不是早有準備是什麼?還請皇后娘娘明鑑,屬下真的是被陷害的。”
到此時,在場的人心裡哪有不明白的呢,這定是蓮貴妃和郎小姐見跟司空澈的婚事不成,便來個釜底抽薪的一招,不惜賠上那郎小姐的清白和名聲,也要迫得司空澈不得不娶了她。只是這司空澈卻也不是個好擺弄的人,不知用了身法子脫身,還讓那侍衛毀了郎依蘭的清白之身。
只聽得皇后輕嘆了一口氣,“事到如今,蓮貴妃還要讓本宮再查下去嗎?只怕越是往下查,蓮貴妃你的面子就越保不住了,也只會讓郎小姐更加難堪而已。”
“我……”蓮貴妃一個字梗在那裡,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事到如今,她也不得不承認,這件事的確是再圓不過去,也便只頹然地跪在那裡,不再說話了。
皇后見她如此,便是看向太后道:“母后,臣妾看蓮貴妃似也有了悔改之意,不如就罰些俸銀稍稍懲戒一下算了,至於這侍衛嘛……”
說到這裡,皇后卻是轉而看向司空澈,她知道澈兒這時候心裡定還憋著氣呢,他一向肆意慣了,哪裡忍得了別人這般設計他,罷了,自己索性就助他一把,畢竟自己也是看不慣這姑侄兩個的伎倆。
“這侍衛既然都已經跟郎小姐有了夫妻之實,殺了的確是有些不妥,正如澈兒所說,畢竟這侍衛已經佔了郎小姐的身子,那他就該負這個責任,也算是他們兩個命中該有情緣,不如就成全了他們,賜了婚吧。母后,您以爲如何?”
太后聞言稍稍點了點頭,然後道:“就這麼辦吧,不過他們兩個既然這般觸犯了宮規,還鬧得沸沸揚揚,不懲戒一下,這宮中就沒有規矩了。這樣吧,這侍衛打三十大板,至於郎小姐嘛,她是女子,身子弱,就折半,十五大板。”
蓮貴妃一聽自己的侄女剛失了清白之身,還要被打板子,連忙跪到太后面前,哀求道:“太后,依蘭她已經被傷成這個樣子了,您老人家看在她還小不懂事的份兒,就放過她吧。”這要是傳出去,還讓依蘭怎麼做人啊?
太后看著那蓮貴妃卻是冷哼一聲,道:“她還小不懂事,那你呢,你該是個懂事的吧,怎麼會做出這種糊塗事來?真是可氣。”
蓮貴妃被太后這麼一訓斥,頓時語塞,這能無力地跌在地上。
太后見狀,也便是道:“既然事情都已經說明白了,那哀家也就不在這裡湊熱鬧了。”聽得太后說這句話,皇后也是立刻起身,扶住了太后的胳膊,一邊對仍舊跪在那裡的蓮貴妃道:“稍後本宮就會擬了賜婚的懿旨,這件事也便就此作罷了。”
說完這話之後,皇后便是攙著太后走了出去,司空景看了看跪在地上神情頹敗的蓮貴妃,又是看了一眼司空澈,這才轉身離開。
司空澈卻是不走,故意等到他們都走了,這才俯身看著蓮貴妃,面上帶著輕笑,開口道:“恭喜蓮貴妃了,折騰了這麼久,終於圓了願望求得一個侄女婿,實在是可喜可賀。”
“澈王殿下!你的心怎麼能這麼狠毒,就算你再怎麼不願意娶依蘭,你也不能這麼糟蹋她啊。”堂堂一個郎府的千金就這麼被指婚給了一個低賤的侍衛,他們郎府的臉往哪裡放啊。
司空澈聽了這話,卻是冷冷一笑,“你說本王狠心,若不是本王早有防備,現在跪在皇祖母和母后面前的人就是本王了吧?你跟那郎小姐一定是一副受害者的口吻在皇祖母和母后的面前哭訴,說本王是如何酒後失性,強佔了你侄女,你竟還有臉說本王狠心?”
“難道我們依蘭有什麼配不上王爺你的地方嗎?爲什麼你這麼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我們依蘭?”就算自己的計謀成功了,澈王殿下不就是納一個側妃嗎?反正他早晚都是要納的,這件事於他並無多大的傷害,而他如今這般做,卻是毀了依蘭的一生啊,這怎麼能相提並論呢?
“蓮貴妃如此說……難道那個侍衛有什麼配不上郎小姐的嗎?他都已經佔了郎小姐的身子了,貴妃娘娘你竟然還想殺了他,他可是你未來的侄女婿啊。”
說到這裡,司空澈的目光陡然一冷,語氣也變得沉冷起來,只駭得那蓮貴妃不由渾身一抖。
“本王給你們姑侄兩個的機會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可無奈你們不知道珍惜機會,屢次來惹怒本王,竟然連下藥這種下作的招數都想出來了,本王這要是再不動手的話,你們還想對本王做什麼呢?若是當初你們聽了本王的勸,乖乖滾出本王的視線該多好,不久沒有今日的事情了嗎?所以,歸根到底,還是你們自己作的啊。難道貴妃娘娘沒有聽說過那句話嗎?天作孽,猶可饒,自作孽,不可活,你們自己作下的孽,你們就得學會自己承受啊。”
司空澈說完這番話便是直起了身子來,冷聲道:“這件事到這裡也算是有了了結了,你們姑侄兩個應該也看出我司空澈是什麼性子了,你們就此安分了那便好,可若是還要再生波瀾,那就別怪本王使出更狠的手段來!”
說完這些話,那司空澈便再也不看蓮貴妃,徑直步出殿門去了,留下蓮貴妃一個人跌坐在大殿之內兀自悔恨、悽惶。可是這個時候,那郎依蘭卻是從內殿裡走了出去,只見她頭髮溼溼地披散著,脖子上、手臂上全是擦傷,有的地方甚至在滲血。
蓮貴妃見她走過來,忙是站起了身來,上前扶著她道:“你怎出來了?”
此時郎依蘭卻是跪在了蓮貴妃的面前,道:“此番是我連累的姑母,讓姑母在衆人面前蒙羞,依蘭罪該萬死。”方纔自己躲在內殿裡,對於外面他們的對話,自己聽的是一清二楚。
“依蘭……這件事都過去了,我們就不要再提了好嗎?”
“過去?如何過得去?如今皇后娘娘要把我指給那侍衛,我郎依蘭要嫁給一個侍衛!姑母,我不能嫁給他。”
蓮貴妃又何嘗不爲自己的侄女委屈,但是既然皇后都已經那般說出口了,自己怎好反駁,而且太后也是在一旁幫腔,沒有一個人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依蘭,姑母知道你委屈,姑母會去求皇后娘娘收回成命的。”但是蓮貴妃心裡也知道,皇后娘娘做出如何決定,也有爲他兒子出氣的意思,這一次自己是真的把皇后娘娘給得罪了。
“姑母,你說澈王殿下爲什麼能這麼狠心地對我?難道他都沒有心的嗎?不對,他是有心的,他的心裡裝的都是那個女人,都是她!”
看著郎依蘭的眼睛裡已經有了瘋狂之色,蓮貴妃心裡不由有些害怕,連忙拉住她的胳膊道:“依蘭,這件事就到此爲止,你不要再想了,剛剛澈王殿下的話你也都聽到了。我們就不要再去招惹他了好嗎?你的婚事姑母會爲你解決的,但是澈王那裡,你就不要再去想了,就當是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人罷了。”
說起這件事,蓮貴妃也是後悔得很,自己明知道這澈王殿下是個怎樣性子的人,卻還幫依蘭想出這種辦法來,只是當時自己以爲一定會成功的,沒想到卻是失敗了。可是問題出在哪裡呢?難道那藥的藥性不夠?還是澈王殿下在喝酒的時候就察覺出來了?
最近澈王殿下越來越不像以前的澈王殿下了,以前的他不是總喜歡花天酒地,是皇上所有皇子中最沒志向的一個嗎?怎麼突然之間有了這麼大的轉變?連這樣的計謀他都沒有上當!或者,之前的那些都是澈王殿下假裝的,現在的澈王殿下才是真實的?
可是郎依蘭聽了蓮貴妃的話,卻是一言不發,雙眸陰冷地瞪著某一處,似乎已經有些不正常了一樣。蓮貴妃連忙去搖晃她的身子,道:“依蘭,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你以後別再去招惹澈王殿下了,這件事總歸是我們有錯在先,我們便也只能自認倒黴了。”
……
皇后宮中,司空澈一臉含笑地閒閒走了進來,對著坐在榻上的皇后揖了一禮,然後開口道:“母后找我?”
“說吧。”
“說什麼?”
“還跟本宮裝傻,今天的事情難道不是你乾的?”
“這母妃您可就冤枉我了,我也是受害者啊,要不是兒臣溜得快,今天在衆人面前丟人現眼的可是兒臣了,說不定還要背上一個強迫大臣之女的罪名。”說到這裡,司空澈不由抖了一下身子,“哎呦,想想就可怕。”
皇后見他這樣,臉上不由露出些笑意來,“你啊,把人家郎小姐折騰得也夠慘的了。”
“誰讓她們姑侄兩個合起夥兒來給我下套了,我回敬給她們一些也是應該的,母后您當初還想讓我娶那郎依蘭呢,您看看她如今做的這事兒,這樣大膽的事情她都做得出來,若是當真進了我澈王府的大門,還指不定會做出更離譜的事情呢,如今寧兒又懷著身孕,像她這樣狠毒的女人難保不會對兒臣的子嗣下手。”
皇后聞言輕輕點了點頭,“說的也是,女人嘛,撒嬌爭寵使一些小手段也就罷了,這樣的事情可真是做不得。”不過,說到這裡,皇后的語氣卻是微微變了一下,“不過你這麼做,可是得罪了郎尚書啊,郎尚書在朝中畢竟是有些一定的影響的,所以,你這件事做的也有所不妥。”
司空澈聽了皇后這話,卻是冷淡一笑,“那不正合了母后您的意嗎?也合了太子殿下的意。”
皇后頓時面色一變,目光沉沉地看著司空澈,道:“你胡說什麼?”
“我胡不胡說,母后自己心裡清楚,算了,這件事我也不想多談,如果母后叫我過來就是爲了說這個的,那我就先告退了。”
“著什麼急,還沒說正事呢。”
這時候,卻見皇后站起身來,走到殿內的書案前,同時喚了司空澈過來,只見她伸手散開幾幅畫卷,對司空澈道:“既然剛剛說到你的王妃懷有身孕的事情,那你也應該明白,母后是時候該給你納側妃了,這是母后從衆多小姐中挑選出來的幾個。別說母后不尊重你的意見,現在母后讓你從中選一個。”
司空澈的目光從這幾幅仕女圖上掃過,然後指著其中一幅道:“這個看著倒是不錯,長得挺漂亮的,是誰家的女兒啊。”說著就是伸手去翻開畫卷的背後來看,然後道:“原來是吳大統領的女兒啊,看起來挺英姿颯爽的,不知道會不會武功。”
皇后看著司空澈這般興趣盎然的樣子,不由有些詫異,她本來還以爲司空澈會不願意納側妃呢,沒想到此番看起來卻這般的積極,心中不由暗道:所以說,什麼深情不渝那都是騙人的,這再美麗的女子,總有新鮮勁兒過去的那一天,想來澈兒對那蘇洛寧也有些厭倦了。
這般想罷,皇后略收了神,看著司空澈拿起的那幅畫像,輕聲應道:“這位吳小姐受她父親的影響,的確是會些武藝的,怎麼你喜歡會武藝的女子?”
“也不是特別喜歡,只是覺得這吳大統領的女兒多少應該也是會些武藝的,等以後她進了澈王府的大門,也可以陪我切磋一番。”
皇后本來是不太看好這個吳小姐的,畢竟之前澈兒對蘇洛寧那般寵愛,想來他是喜歡蘇洛寧那樣有些詩書雅氣的女子,不料,如今他竟說會武功好,到底還是以前的澈兒,總是喜歡變來變去的,叫人摸不著頭腦。
“當真相中這位吳小姐了?”
司空澈沒有絲毫猶豫地點頭,“相中了,母后,您就快些派人去吳府提親吧。”
皇后見司空澈這樣,心中有些懷疑,這澈兒怎麼突然轉了性子了?不過,他願意納側妃終究是一件好事,既然他親自選中了這個吳家的小姐,那自己便如了他的願。
“既然選好了,你可不許反悔。”皇后未免司空澈耍什麼花招,不由又是看著他強調了這一句。
司空澈見皇后這樣,不由笑著道:“母后請放心,我決不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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