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非同小可,一旦傳了出去,勢必會在祈靈國引起一陣轟動,若是當年的事情披露出來,那嵐晴她……光是流言蜚語都會把她給壓死。
蝶兒此時深深皺著眉頭輕輕搖頭,道:“主上,這分明是一條可以重挫司空澈的消息,若是不知道還罷了,既然知道了,哪裡有隱瞞下去的道理,爲了復興大業,度和山莊死了多少人,數都數不清,難道這些人的命加在一起還沒有那個嵐晴的命重要嗎?”
自己跟主上從小相處在一起,他應該是理智沉靜,懂得取捨的,就像當初他下定決心要練那套邪功一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爲了一個女子放棄可以打垮敵人的大好機會。
“我說了,這是我的事情,跟你無關。”說到這裡,詹濮沉皺眉道:“你走吧,我不想再跟你多說什麼了。”
“主上……”
“走!”詹濮沉的表情已經有了發火的前兆,蝶兒不敢再說什麼,只好站起身來,緩緩走了出去,在走出房門的那一剎那,她又是忍不住回頭看了詹濮沉一眼,在昏黃的燭光的映襯下,他一身的寥落,好像從來都是這樣,他總是孤獨的,而這種孤獨又是他自己選擇的。曾經有無數次,自己想要靠近他,可都是被他推拒千里之外,他的身邊好像沒有任何人能靠近,不過,如果今天換了是那嵐晴的話,也許結果就不一樣了吧,只是命運有的時候就是這樣,你越是想要得到什麼,就越是得不到什麼,像是上天在故意捉弄人一般。
關上房門,燭光映著一個孤單寥落的身影就這麼一直到了天亮,詹濮沉這才站起身來,走出了房間……
皇宮之中,蘇洛寧起牀之後,照例去給太后請安,可是她剛一進去,看到太后那臉色,心中就明白,這又是對自己不滿了。
果然,等到蘇洛寧剛一坐下,太后就沉著臉開口道:“聽說,你跟皇上昨天一整個下午都不在宮中,很晚纔回來的?”
“回母后的話,的確是如此。”
的確如此?就這四個字?
“你就沒有什麼要跟哀家解釋的嗎?你知道這宮裡的規矩的,無論是普通嬪妃,抑或是皇后娘娘,都不能隨意出入皇宮,你不僅出去了,還在宮外呆那麼久,你是打算徹底無視了宮中的規矩嗎?”這個蘇洛寧真是越來越讓自己不滿意了,上次自己跟她說寢宮的時候,她就是敷衍自己,還拿澈兒來搪塞自己,這一次呢,她有公然不遵守這皇宮的規矩,出宮去那麼久,這讓自己怎麼能不生氣?
“我……”
蘇洛寧這廂剛說出了一個‘我’字,就聽到外面太監的通報聲傳來,“皇上駕到!”
一聽到這聲音,蘇洛寧便是站起身來,聽著腳步聲臨近,她緩緩屈身行禮,“見過皇上。”雖然還是有些不習慣,但是這裡畢竟不是隻有他們兩個人,太后本來就對自己不滿了,自己總不能當著她的面也不給司空澈行禮,只是這般行禮下來,她自己的心裡卻覺得彆扭極了。
而這個時候,司空澈已經走到她的身邊,扶住了她的胳膊,其實他看著蘇洛寧這般向他行禮,他心裡又何嘗不彆扭呢。
“皇上今日怎麼這麼早就下早朝了?”一旁的太后輕咳了一聲之後,這纔看著司空澈開口道。
司空澈扶著蘇洛寧坐了下來,輕聲道:“今日沒什麼事情,所以下朝就早了一點,剛一下朝,不就趕著來母后這裡請安了嗎?母后剛剛在跟寧兒說什麼?”
太后聞言不由看了蘇洛寧一眼,然後纔開口道:“昨天你帶皇后出宮去了?”
“是,因爲有一些事情,怎麼了嗎?”
“怎麼了?你從小就在皇宮裡長大,難道不知道皇宮裡的規矩嗎?別說是皇后了,就算是皇上你也不能隨隨便便出宮去的啊,你們還一出去就那麼半天,到了晚上纔回來,這成什麼體統?”
“母后,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說了,這皇宮裡的規矩也沒有說把人一輩子困在這裡不讓出去啊,是朕非要拉著寧兒一起出去的,朕是皇帝,讓什麼人出宮一趟的還是有的吧?”
“行,你就給我強詞奪理吧。”澈兒爲了這個蘇洛寧真的是什麼規矩都不顧了,被他這樣亂來,皇宮裡還有什麼章法。
可是此時的司空澈卻是一臉的嚴肅,看著太后道:“母后,我有我的堅持,希望您能夠諒解。”
氣氛瞬間僵住,旁邊候著的那些侍女都有些膽戰心驚的,司空澈這才轉頭對蘇洛寧道:“你先回去吧,我有些話想要單獨跟母后說。”
蘇洛寧聞言看著司空澈片刻,然後輕輕應了一聲,便是跟寄雨一起走了出去。
她們離開之後,司空澈又是吩咐了殿內的宮女都退下,太后見他如此不由道:“你這是有多重要的話要個哀家說,還要把這些人都給支走。”
而司空澈則是開門見山地道:“我希望母后您不要再找寧兒的麻煩了,事實來說,寧兒身爲皇后,出去個半日根本不是什麼問題,而且身邊還有我陪著。還有,我要事先跟母后您說一下,以後寧兒也會經常出宮去的,這是我允許的,請母后以後不要再因爲這些事情責問她了。”
聽到這裡,太后不由瞪大了一雙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司空澈,“你瘋了是不是?你還嫌別人議論得不夠啊,一個皇后,不好好呆在皇宮裡,治理後宮,整天出宮去做什麼?”
“治理後宮?”司空澈聞言一笑,“如今的後宮有什麼好治理的?至於出宮去做什麼,母后您也別忘了,至今爲止,寧兒也還是蘇家真正的掌權人,她要打理蘇家的生意,不可能一直呆在皇宮裡的。蘇家是我們祈靈的第一富商,對於我們的國庫來說有多重要,我想應該不用我多做贅言了吧?這對於我來說不也是一件好事嗎?如今寧兒是我的妻子,蘇家又是由她來掌控,也就是說其實蘇家是被控制在我這個皇帝的手中的,這不是最好的局面嗎?這樣的話,我就不用擔心富可敵國的蘇家落入其他人的手中,給我帶來威脅了,所以母后,你不要以爲我是一直偏袒寧兒的,這其中也有我的打算。”
司空澈這番話的確是很有道理的,當初皇上之所以會同意自己選定蘇家的大小姐嫁給澈兒做王妃,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
“可是……讓後宮嬪妃出入皇宮總是不太好,當年鳶妃的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你可別忘了,當初就是你父皇對鳶妃太寵愛,太信任,才讓她出宮去,結果……”結果就有了別的男人的孩子。
司空澈此時便是用輕哄的語氣道:“好了,這一點我早就已經想到了,我在寧兒的身邊安排了暗衛,一切事情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所以母后你就放心吧。”
聽得司空澈這樣說,太后最終也沒在說別的什麼。等到司空澈離開以後,她纔對自己的貼身侍女道:“這樣下去還是不行,皇上剛剛那話裡字字句句說是他有他自己的打算,好像這一切都是爲了他自己好,可是這分明是他在迂迴地維護蘇洛寧。我看,還是得儘快把選秀的事情準備一下。”
“可是太后,這選秀的事情也急不得,畢竟先皇剛剛去世不久,孝期還沒過,不宜大肆選秀的。”
太后聞言輕輕嘆了一口氣,“可是看澈兒現在這個樣子,哀家真的擔心,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蘇洛寧的身上,以後就不願再接近別的女子了。”之前也是,自己幾次給他提起納側妃的事情,他都是拒絕。
司空澈離開了太后的寢宮,便是回了他跟蘇洛寧住的正乾宮,蘇洛寧正逗著躺在牀上的瑤兒玩兒,見得司空澈進來卻也沒有擡頭,而是徑直開口問道:“你跟母后都說了些什麼?”
司空澈卻沒有直接回應她的話,而是緩緩走到她的身邊,伸手攔住她的腰,正在逗著瑤兒玩兒的蘇洛寧心中不由一驚,便是回頭去看司空澈,下意識地開口問道:“怎麼了?”
而這個時候一旁的那些宮女見狀不由悄悄紅了臉,然後極有眼色地退了下去,心中卻是暗道:之前一直聽說澈王殿下如何寵愛澈王妃,然而,自從澈王登基成爲皇帝和澈王妃一起搬進皇宮之後,她們才真正明白了那些傳言果然都是真的。
而司空澈卻仍舊沒有回答蘇洛寧的話,而是把下巴輕輕擱在她的肩頭,放柔了聲音喚道:“寧兒。”
“怎麼了?”蘇洛寧側過頭去看司空澈。
司空澈卻是輕輕搖了搖頭,“沒什麼,只是想叫一叫你的名字。”
……
與此同時,因爲醉酒而睡得天昏地暗的成悠夏此時也是從牀上醒了過來,剛一醒來就覺得口乾舌燥,“水……水……”
一旁候著的侍女聽到她這聲音,便是連忙倒了水端了過來,“小姐,水來了。”
成悠夏這才坐起身來,接過侍女手中的水杯一飲而盡,這才覺得好受些了。
“小姐,既然你已經醒了,那就趕快起牀梳洗吧,夫人吩咐了,說是你一醒來,就要帶著你去原家呢。”
成悠夏此時還迷迷糊糊的呢,此時一聽到‘原’這個字,瞬間下意識地開口道:“去原家幹什麼?我纔不要去原家呢。”她現在一聽到‘原’這個字,就會想到令她討厭的原念陽。
那侍女聞言不由驚訝道:“小姐昨天不是已經答應夫人了嗎?怎麼現下又反悔了?”
成悠夏恍恍惚惚地問道:“我答應孃親了嗎?”
“是啊。”侍女肯定地點頭。
成悠夏腦袋還是有些混混沌沌的,不過過了一會兒之後,神智慢慢清明起來,也便是想起這件事了,罷了,去就去吧,當日自己丟下孃親他們,沒有說一聲就離開了,的確是應該去跟原伯母解釋一下,只是一想到有可能會在原府見到原念陽,成悠夏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而此時的成夫人聽得成悠夏已經起牀了,也便是來到了成悠夏的房間,她坐在那裡看著侍女正在給成悠夏梳妝,這才發覺原來自己的女兒也已經長成了一個美麗的女子了,雖然身上仍是有些稚氣未脫,但是這般安靜坐在那裡,倒也真是有些嫺靜溫雅的味道了。想到這裡,成夫人確實是難免有些傷感,這個被自己捧在掌心裡養著的女兒,很快便就要嫁人離開自己身邊了,光是這麼想著,心裡就有些酸酸的,若是真的到了她成親的那天,自己怕是要哭得很慘的。
成悠夏一回頭看到的就是成夫人這樣眼眶溼潤的樣子,心中不由訝然,然後起身走到成夫人的身邊,輕聲問道:“娘,你怎麼了?”
成夫人拉著成悠夏的手,一邊擡手撫上她的長髮,道:“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到能把你拉扯到這麼大,我也是不容易啊。”
“行了,不說這些了,我們趕快去原府吧。”成夫人拉著成悠夏的手就要走,成悠夏卻是道:“別啊,我這還沒吃早飯呢,肚子餓著呢。”
成夫人卻是含笑道:“你起得這麼晚還有心思吃早飯呢,餓著吧。”
“您是我親孃嗎?連飯都不讓我吃了?”
成夫人此時轉過頭去對那侍女道:“幫小姐拿一件披風。”
那侍女聞言便是走過去,把掛在那裡的一件輕紅色的披風給取了下來,成悠夏順著她看過去,卻發現那裡還搭著一件墨色的披風,不由開口問道:“咦?我房間裡怎麼有一件墨色的披風啊?”
成夫人聞言不由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腦袋,“你還問呢,還不是你昨天干的好事,喝得那麼醉,還讓皇上和皇后娘娘親自送你回來,那件披風應該是皇上的吧,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著他們,能把這披風還了。”
皇上?澈王殿下的?可是她記得昨日澈王殿下的披風是淺色的啊,這墨色的……應該是雋王殿下的吧?
“把那件墨色的披風給我拿過來。”
“拿過來幹什麼?”成夫人不解地問道。
“把它還給它的主人啊。”
“你這孩子,你以爲那皇宮你能隨便進得去啊?”成夫人還一心以爲這披風是司空澈的了。
成悠夏一邊接過侍女遞過來的披風,一邊開口解釋道:“這件披風不是皇上的,而是雋王殿下的,等會兒回來的時候路過雋王府,我正好可以還給他,也省得我再跑一趟了。”
“是雋王殿下的啊?”成夫人微微有些詫異,“昨天你到底都是跟誰一起喝的酒啊?”
“就是雋王、晴姐姐、明朗少將軍,還有晟王世子他們幾個嘛。”
聽到成悠夏這話,成夫人不由停下了腳步,放開了成悠夏的手,轉過身來用懷疑的目光看著成悠夏,直看得成悠夏渾身不自在,孃親這眼神也太奇怪了吧?好像在看犯人一樣。
在這樣的目光之下,成悠夏說出的話也有些結結巴巴的,“娘……您,您怎麼了?怎麼這麼看著我?”
“夏兒。”
“嗯?”
“你之所以不接受念陽,是不是因爲你心裡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她之前經常跟明朗少將軍那些男子接觸,難保不會對他們中的誰動了心,畢竟那幾個男子長得都是不錯,家世也好,見面的次數多了,也難免會讓夏兒心中生出些想法來,這也是正常的。只不過自己之前一直還認爲夏兒是小孩子,所以沒有往這方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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