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地正在流失,南宮亦辰到現在也沒有醒過來,瞿善在床邊看著不免有些焦急,南宮浩然雖然沒說什么,可是他心里的著急也是可想而知的。
許久過去了,在一旁看著的瞿善終是忍不住了,開口問道:“大夫,皇……這位公子怎么樣了?”
差一點兒就脫口而出的“皇上”兩個字,終是被瞿善在完全說出來之前給咽了下去。
大夫收回手,站起來對著南宮浩然行禮道:“回王爺,這位公子主要是因為長時間淋雨受了風寒,所以到現在才沒有醒,至于他身上的傷,不知是從何而來?”
“這……”南宮浩然吞吞吐吐,與瞿善相望了一眼,最后卻是瞿善解釋道:“是不小心從山坡上摔下而受傷的,大夫,這很嚴重嗎?”
“這位公子受的是皮外傷,再加上現在又受了風寒,常言道‘傷筋動骨一百天’,身上的傷雖然沒有傷及筋骨,但還是要躺在床上好好休息才是。”
“那他什么時候才能醒過來?”南宮浩然問道。
“待老夫給他扎上幾針,就能立刻醒過來了。”說著,大夫已經取出了醫藥箱中的銀針,在南宮亦辰頭頂的幾處穴道扎起了針。
沒一會兒功夫,南宮亦辰的手指竟然動了動,緊跟著眼睛也開始慢慢睜開了,見南宮亦辰有了反應,大夫這才收回了針。
將銀針放回藥箱,大夫將藥箱挎在肩上,對著南宮浩然道:“王爺,老夫這就去給這位公子寫藥方抓藥。”
“好,有勞大夫了,本王送大夫出去。”
“王爺不必客氣。”大夫擺擺手,先一步走了出去,南宮浩然將大夫送到房間門口,吩咐六子送大夫出去,自己這才又轉身折回了房間。
“皇上你醒了。”見南宮亦辰慢慢睜開了眼,瞿善臉上不禁出現了笑容,伸手將他扶了起來。
才剛醒過來,南宮亦辰此刻的腦袋幾乎是一片空白,看著這陌生的房間,又看了看一身平民打扮的瞿善,不禁倍感疑惑:“這是哪兒?麗妃?怎么會是你?”
聽見南宮亦辰喚自己,還脫口而出的就是一連串的疑問,看來他并沒有摔到哪兒,瞿善這才放心了不少。
這個時候南宮浩然也回到了房間,南宮亦辰看見他和瞿善都在,卻是更加的弄不明白了:“八弟,你怎么也在這兒啊?”
“三哥你真是糊涂了,這可是平西王府。”這可是他的家啊,他不在這兒,那能在哪兒?南宮浩然略帶抱怨的說道:“你跑出去大半夜的也不見不回來,知不知道八弟我有多擔心啊?要是被母后知道了,你這次可就不只是抄書那樣簡單了。”
“可……麗妃為什么在這里?”南宮亦辰虛弱無力的聲音再次響起。
他只記得……記得自己冒雨上山,然后一直在找著傾城,可是無論他怎么找,怎么喊,都沒有一個人回答他。
就連大雨也無情地一下又一下的打在他的身上,可他卻毫無知覺,甚至一路上不知摔了好幾跤,直到衣衫被刮破,直到渾身都遍體鱗傷,可是他也沒有想過要放棄。
最后……他好像隱隱約約的記得,是自己一不小心踩滑摔下了山坡,接著就不知道了,等到他再次醒來
,自己便已經身在了平西王府,就連瞿善居然也在這兒。
聞言,南宮浩然朝著瞿善投去一抹感謝的目光,“三哥你這次還得好好感謝一下麗妃娘娘,要不是她,你現在估計還在深山的某個角落無人知曉。”
聽南宮浩然這么一說,南宮亦辰轉頭看向了坐在床沿邊上的瞿善,竟不由主地伸出手覆在了瞿善白皙嫩滑的手背上,她的手很溫暖,比起傾城的冷漠更要讓他容易驅走心上和身上的寒冷。
只是……她不是她。
“麗妃,謝謝你。”南宮亦辰雙眼直視著瞿善,帶著感謝的說道。
這個女人,平時可以與她談天說地,傾訴心中的苦悶,沒想到,現在她竟搖身一變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真是世事無常!
“皇上這是說哪里的話,臣妾的性命當初不也是你救的嗎,更何況,你現在是臣妾的丈夫,更是天朝國的皇上,臣妾當然要事事以你為先,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這句話聽上去多么像一個賢良的妻子和一個識大體的妃子該說的話,多么的感人肺腑,可是當年的救命之恩,里面的隱情卻只有她一人知曉。
“八弟,傾城呢?她回來沒有?”不知何時,南宮亦辰突然又想到了傾城,他回來了,那傾城呢,是不是也一樣回來了?
“她還沒有回來。”南宮浩然低沉著聲音,淡淡的回了一句。
“是嗎?”南宮亦辰有些頹喪,可是下一秒卻已經開始動手要掀開被子下地了,“我去找她。”
“皇上,你身子還沒有好,大夫說了要讓你多休息的,你這個時候不能出去啊。”眼見南宮亦辰就要下床去找傾城,瞿善先南宮浩然一步,伸出手攔住了他。
“可是……可是傾城一個人在山上,她要是出事了怎么辦?”顯然,一個不穩摔下山坡后,南宮亦辰竟然忘記了這次并非傾城一個人在山上,而她的身邊,還有一個沈孟巖,可是對于傾城的擔心,南宮亦辰已經將它完全體現在了臉上。
用盡了全身僅有的力氣推開了瞿善,南宮亦辰剛一下床,卻因為全身無力,險些一個不穩又摔倒在地,多虧瞿善眼疾手快,在南宮亦辰快要摔倒在地時,及時伸出手扶住了他,這才將他小心地扶到桌邊坐下。
南宮浩然剛要伸出去的手落在了半空,心里竟有幾分懊悔,不知道以一己之力強力撮合南宮亦辰和傾城,這到底是正確還是錯的?
連站也站不穩,還怎么去找傾城?南宮亦辰有些恨自己不爭氣,竟狠狠地出拳打在了自己的雙腿之上,額頭上已經出現了兩股凸出青筋,眼眶里也隱隱有著眼淚涌出。
一個傾城,害苦了兩個癡情男子。
這是瞿善現在對傾城的看法了。
“我真是沒用,真是沒用……”南宮亦辰恨自己,恨自己無能,卻又做不了什么,只有將所有的氣都匯聚在拳頭上,一下又一下地打在自己的腿上,只有身上痛了,心才不會那樣痛,可是看他這樣虐待自己,就是瞿善也于心不忍,在下一秒南宮亦辰的拳頭快要打到自己的腿時,快的出手拉住了他即將要落下去的拳頭,“皇上,找人固然要緊,可是你也不能這樣傷害自己啊,你想想,要是連你也出
事了,那誰再去找她呢?如果連你也不能照顧好自己,又怎么能夠再去保護別人呢?”
瞿善苦口婆心的勸著,既然在蕭宇風傷心難過的時候,她不能守在一旁為他分憂,那么,就在這個這些年來一直為她好,一直對她照顧有加的男子身邊,替他排憂解勞吧!
“我也想多陪在她身邊,照顧她,保護她,可是……可是我……”后面的話已經被眼淚給代替掉,南宮亦辰低著頭,自從父皇死后他哭了第一次,沒想到第二次掉眼淚,竟是為了一個女人。
“是因為你是皇上,不可能時時守在她的身邊,而她亦不可能進宮,所以才會讓別人占了先機。”站在一旁的南宮浩然默默的開了口,說出來的話,卻不知是帶了生氣還是不滿。
南宮亦辰沉默不語,也正是這個原因,所以才會把他和傾城的距離越拉越遠吧!
霎時間,整個房間突然安靜了下來,竟然沒有一個人說話,瞿善心里的話終是在看到南宮亦辰如此難過的時候忍不住破口而出:“皇上,臣妾有一辦法倒是可以讓皇上時時見到傾城,不知皇上愿意聽否?”
一聽瞿善有辦法,南宮亦辰有種撥開云霧見青天的感覺,就是南宮浩然也不得不將好奇的目光放在了瞿善的身上。
什么時候,他們的身邊竟然多了這么多聰明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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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宇風的別院內。
“你是怎么辦事的?南宮亦辰出宮你不稟告也就算了,可是為什么他去了南山這件事你也不說呢?”當他聽到這些事情瞿善都隱藏不報的時候,蕭宇風心里有一股壓制不住的怒氣,現在終于全都爆發。
難道他這個世子,現在在她們的眼中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了嗎?傾城如此,瞿善亦是如此。
瞿善并沒有理會蕭宇風的話,只當是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目光卻是盯著窗外的風景,看那立在枝頭,嘰嘰喳喳歡快叫著,自由自在的鳥雀。
如果她也能變成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鳥,一定會比現在開心吧!
見瞿善無視自己,蕭宇風心里的氣不禁更勝:“瞿善,你心里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世子,有沒有代國?”
聞言,瞿善回過頭看著蕭宇風,眼中全是不信,全是委屈,“我瞿善這些年盡心盡力為代王做事,我傾出所有,到頭來,你竟然說我心里沒有你,沒有代國,呵呵……”瞿善失聲笑著。
“如果你真是一心一意為代國,那你怎么還會去救南宮亦辰?”
“呵~~”瞿善不屑的冷哼一聲,步步逼著蕭宇風后退道:“難道世子你只允許自己千般萬般的對傾城好,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就不允許我在心里僅存一點情?”
她的委屈道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可是眼淚卻在這個時候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蕭宇風這輩子最見不得的就是女人流淚,瞿善的眼淚融化了他起初的怒氣,原本要沖口而出的責備,卻在下一刻變成了一句:“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
隨后,蕭宇風一甩袖,拉開房門便揚長走了出去。
回頭看著蕭宇風揚長而去的高挑背影,瞿善緊閉了雙眼,兩滴淚從臉龐滑落,落在地上化為煙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