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很安靜,只有心電圖的檢測儀在滴滴地響著,她抬了抬頭就看見一個男人趴在自己病床前已經(jīng)睡著了,滿臉的胡子,應(yīng)該很久沒有刮胡子了。
她伸手觸摸了一下他的臉頰,胡茬很硬,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就是能聽到他每天和自己說話,說一些前塵往事,說動聽的情話,甚至,她能聽到他內(nèi)心的孤獨(dú)絕望。
如果自己再不醒來,這個男人一定會發(fā)瘋的。
指腹輕輕地摩挲著他的臉,他的臉瘦了一圈,更加有型了,真是帥得人神共憤。
霍擎蒼迷迷糊糊地覺得有人在摸他的臉,他想睜開眼睛,可是太困了,一定是出現(xiàn)了幻覺,在這個病房里只有他和林幼希,不會再有另外其他人,等了一會兒,他的意識逐漸清醒過來,才覺得臉上真有一個手在撫摸他,瘦瘦的,軟軟的小手。
他的呼吸頓時(shí)窒住了,心里的喜悅?cè)缤@艘粯优拇蛑麕缀躅澏读耍瑳]有睜開眼睛,他伸手捉住了她的手,顫聲問道,“你是小希嗎?”
看著他語不成調(diào)的模樣,林幼希輕聲笑出聲,“霍擎蒼,你猜猜我是不是?”
她的嘴唇有些發(fā)粘,很久不喝水的緣故,一張嘴,嘴唇開裂,列出鮮血來,渾身都在疼痛,這場車禍,不會將自己胳膊腿都撞斷了吧?
霍擎蒼睜開眼睛,才看見她呲牙咧嘴的模樣,慌忙扶住了她的身體,顫聲問道,“你怎么了?”
“痛,痛!我的胳膊腿沒有被撞斷吧?”她著急得去摸著胳膊腿。
霍擎蒼看著她慌亂的神情才相信她是蘇醒了,趕忙將她后背墊好,將她半躺,“好著呢,都在,你好好躺著!”
林幼希這才放心躺在床上,任由他給她喂熱水。
看著她溫順的模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感謝上帝,保佑她蘇醒過來。
林幼希喝完水,轉(zhuǎn)頭準(zhǔn)備看他,沒有想到他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用大手抹掉了迅速掉下來的眼淚,清了一下嗓子,“你怎么睡那么久?”
林幼希掙脫他的大手,看著他掩飾悲傷的模樣,心里微微一軟,垂著眼瞼,裝著看不見的樣子,聲音里帶著一絲絲的嬌嗔,“對不起啊,擎蒼,讓你擔(dān)心了!”
霍擎蒼伸手將她抱在了懷里,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的全部世界就是她,給他千億身價(jià)他都不換。
“知道我會擔(dān)心,你還一直睡覺,你是在考驗(yàn)我的嗎?”
在夢中,她一直聽見一個聲音在呼喚自己,將她呼喚醒來,“對不起,擎蒼,如果不是一直和我說話,我恐怕就醒不過來了!”
霍擎蒼捏了捏她的鼻子,“醒來就好,我去叫醫(yī)生,讓他們給你檢查一下!”
“渾身都是酸痛的,傷口也在痛,你說怎么辦?”
霍擎蒼站起身來,朝著門口走去,一會兒工夫,主治大夫就匆匆忙忙進(jìn)來了,看見林幼希醒過來,整個人舒了一口氣。
主治大夫每次給林幼希檢查身體的時(shí)候就特別渴望她能蘇醒過來,他實(shí)在抵抗不住霍擎蒼的壓力,只要他站在那里不說話,他就覺得心口背負(fù)一塊大石頭,怪只怪他的壓力太大了。
“有了霍少的努力,林小姐的身體恢復(fù)得不錯!”主治大夫輕輕地呼了一口氣。
林幼希緊張地看著主治大夫,“醫(yī)生,我的身體沒有大礙吧,會不會殘疾?身體上的疤痕能不能恢復(fù)?”
她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把握住了霍擎蒼的手,“我的孩子是不是沒有了?”
說完,她的眼淚就涌了出來,“是夏至,如果不是她,我的孩子就不會沒了,擎蒼,對不起,孩子沒有了!”
霍擎蒼的臉一下子青了,如果不是看在林幼希剛剛醒來的份兒上,他會立即沖過去將夏至給爆揍一頓,自己的骨血就這樣白白地沒有了,不,他不能打女人……但,他絕不會讓小希受委屈。
霍擎蒼抱著林幼希,“我知道……我的心很痛……”
他說不出來話來,醫(yī)生檢查了一下,“身體恢復(fù)得不錯,不過還得需要慢慢地恢復(fù),再等一段時(shí)間,她腿上的石膏基本上能拆除了!拆除之后,會和正常一樣,霍少和林小姐不用擔(dān)心!”
主治醫(yī)生的話給林幼希吃了一顆定心丸,她看了看自己,才放心地躺在病床上。
“擎蒼,你說,萬一,我的身體出現(xiàn)了問題,不會生孩子了,或者,我的腿斷了,你會不會喜歡上別的女人?”
“傻瓜,我怎么會喜歡上別的女人呢?你知道不知道這幾天我都快被你嚇?biāo)懒耍?dāng)時(shí)我在想,如果你醒不來了,我也沒有勇氣活下去了!當(dāng)我看見你醒來的那一刻,我又覺得世界圓滿了,這一輩子,不能沒有你!”
林幼希盯著他粗狂的模樣,這幾天,他憔悴了不少,心里不忍,伸手,撫摸他的臉頰,“這幾天嚇壞了吧?”
“嗯,”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不害怕是假的,當(dāng)時(shí)看你如一只蝴蝶,隨時(shí)就有可能飛走,我怕極了,小希,別再這樣嚇我,好好的,我就安心!”
她眼里的淚光來了,“擎蒼,我不是故意的,可是,不知道怎么了事情就發(fā)生了……”
現(xiàn)在回想起當(dāng)時(shí)的情形,在事故發(fā)生的一剎那,她萬念俱灰。
“擎蒼,我將李泓的車子弄報(bào)廢了,這一下該怎么辦才好?”
她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拍著腦袋,一臉沉重的樣子,“他的車子一百多萬,哎呀呀……”
她心塞得捶著胸口,“我賠不起了!”
“你還提車子這事兒?”霍擎蒼凝眉,“如果不是因?yàn)槔侠畹钠栖囎樱銜蛇@樣?你不用這么大的心里壓力,這件事我解決好了!”
“可是,是因?yàn)槲摇?
“等你好了之后,我給你買一輛結(jié)實(shí)的車子!老李的那一輛,我也給換了,你放心好了!”
“……”她的心在痛,一百多萬的車子,說不要就不要了。
“已經(jīng)兩點(diǎn)了,不早了,睡吧!”霍擎蒼將她放下來,讓她乖乖地閉上眼睛。
炙熱的呼吸撲面而來,她睜開眼睛,正對上霍擎蒼甘冽的眼眸,他眼眸中流露出來的神情幾乎將她吞沒了。
緊接著,兩片溫柔的唇貼在她的嘴唇上,柔軟充滿任性,呼吸交織在一起,她的腦袋一下在就炸裂了。
帶著壓抑的呼吸聲,兩人口齒絞纏,直到她喘不過來氣,他才放過她,他的臉頰燙得嚇人,“好好睡覺吧!”
林幼希一張臉終于顯現(xiàn)出血色,剛剛閉上眼睛,陷入甜蜜的夢鄉(xiāng)。
“小希,小希!”他的聲音在輕輕地呼喚。
她睜開困倦的眼睛,迷茫地望著他,他長舒了一口氣,“還好,你還能醒來!”
林幼希心里一陣酸澀,他是怕她睡過去再也醒不過來,伸出雙手用力地揉了揉他的臉頰,“擎蒼,你也睡吧,放心,我已經(jīng)康復(fù)了!”
第二天,她睜開眼睛,正看見霍擎蒼煩躁不安地看著她,眼眸中帶著血絲,看見她醒過來,松了一口氣,嘴邊綻放出笑意,
“醒了?”霍擎蒼看著她,等她睡醒真是一件煎熬的事情,他害怕她睡著醒不來,怕昨晚是一場夢境,就這樣睜著眼靜靜地看著她。
“你昨晚沒有睡覺?”林幼希吃驚地看著他滿眼血絲。
“瞇了一會兒,怕你出意外狀況!”霍擎蒼撒了個謊,他一直在看著她,沒有合一下眼睛。
霍擎蒼站起身來,端來一盆熱水,“躺好,我給你擦洗一下!”
她昏迷時(shí)和她醒著時(shí),那種感覺不一樣,霍擎蒼擦著擦著,呼吸就亂了,尤其面前這個女人還是他心愛的女人。他現(xiàn)在行為,無疑是在考驗(yàn)自己的自制力。
林幼希臉頰又紅又燙,像煮熟的蝦子一樣,她尷尬得不敢看霍擎蒼,眼睫一直輕顫著。短短幾分鐘,對兩人都是煎熬,他給她擦完身上的汗?jié)n,然后拿病服給她穿上。
給她扣紐扣時(shí),手指不小心觸碰到她的柔軟,她整個人立即敏感得哆嗦起來。她移開視線,不自在道:“對了,夏至怎么樣了?出車禍時(shí)她在車上。”
霍擎蒼系紐扣的長指停頓了一下,繼續(xù)幫她扣紐扣,“別人的死活和你沒有關(guān)系!”
林幼希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看得出來他很生氣,她說:“你什么都知道了?”
“嗯,小希,她不是什么好人,以后你看見她都繞道行,聽到了嗎?”霍擎蒼眉峰皺得死緊,他一直沒有動手收拾夏至,不過是念在她是自己表妹的份兒上,偏偏她不作就不會死。
這次的事情,還好小希已經(jīng)醒過來,她要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他絕不會放過夏至。
病房外,傳來吵吵鬧鬧的聲音,是夏至的聲音。
林幼希頓時(shí)精神了,她坐直了身子,看著霍擎蒼,“是夏至嗎?讓她進(jìn)來吧!”
那天車禍,兩人都在車上,夏至不可能安然無恙。
病房的門開了,夏至帶著一個白花圈,一步步地朝著林幼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