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5章 只剩下一年的時間

癸陽子道爺站在不遠處，他似乎還未從之前的狀態(tài)中正常過來。

我走上前去，站在他的面前，大聲一喊：“道爺，我想清楚了，你之前的跟我講的，那個……我願意”

癸陽子一擡頭，有些奇怪的看著我，他似乎沒反應(yīng)過來。

“道爺，你說吧。要我怎麼犧牲。怎麼犧牲都行，既然你們說我有這個能力，那我有這個能力就要去做，當(dāng)然不能讓自己埋沒了”我堅定的說。既然自己有這個能力去做一件事情，我想，即便是犧牲了，那也值了。因爲(wèi)一想起自己現(xiàn)在這副模樣，真的不如一場轟轟烈烈來的痛快。我沒有能力去走一個說走就走的旅行，沒有能力做一個站在各個領(lǐng)域裡其一頂尖人才，但是既然我有機會選擇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我又怎麼會放棄。

只是，我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也想到了青女姐，還有自己的那些好朋友，張羽李鬱，還有其他熟悉的人。人說死就死，對自己的生命拋棄，那是不對的，那是對不起自己家人的，對不起愛自己的人的……所以，當(dāng)考慮這些時，我纔會有之前的猶豫，如果我死了，養(yǎng)了我十八年的父母怎麼辦，等他們老了，誰去養(yǎng)活他們，等他們老的七八十了，用那蒼老瘦弱的身體去自立根生嗎？那些跟自己從小玩到大的朋友，說好的要一起出去闖天下，說好的要一起並肩走，甚至到老還能做兄弟，如果自己年紀輕輕的就死了，那怎麼像話……

但是，如果這個社會真的需要我，這個世界真的需要我。那……這真的很讓人矛盾，家和國，相比之下，誰更重要。

癸陽子道爺看著我，臉上帶著欣慰和苦澀，他的臉都扭曲成苦瓜了。我知道他也不想那樣。

“說吧，道爺，咱兩誰跟誰，有啥話一個勁說的明白吧，我張晨雖然是個混小子，但是我真的……真的是……剛纔我說的是真心的”我嘿嘿一笑。

道爺一嘆，將整個事情的原委都講了出來。

原來，十八層地獄，被地心炎髓所壓制的最底下的幾層地獄，那些被關(guān)押著無比可怕的邪物，從數(shù)千年甚至更久遠的時候開始，就沒有放棄過從十八層地獄裡逃出來的念頭，每過數(shù)百年，它們就會想辦法衝擊最底層被地心炎髓包裹的封印，企圖逃離出來。每一次它們積蓄力量衝撞封印，都會造成地心的巖漿層動盪，並且引發(fā)大地震，火山，甚至海嘯。

“元帝建造了十八層地獄，利用地心炎髓的力量壓制那些邪物的力量，防止它們突破封印。本來這十八層地獄最底層的根基在地心，一旦有差錯，就會造成地動山搖，引發(fā)地震海嘯，甚至更嚴重的事情，這元帝在建十八層地獄之前一定是想過的，但是現(xiàn)在看來，就是元帝也迫不得已需要利用地心炎髓的力量，這意味著就是元帝也殺不死它們，它們的危險和可怕，是一定不能讓它們再出來的！”

“但是，每一次那些可怕的邪物積蓄了力量衝擊封印，都會造成大災(zāi)難，元帝考慮到了這一點，造出了元心，利用元心去鎮(zhèn)壓穩(wěn)固整個地獄……對嗎？”我擡起頭，看著道爺，心中已經(jīng)瞭然。

“但是，元心鎮(zhèn)壓地獄動盪，是要消耗元力的。每一次元心內(nèi)的元力開始衰竭時，就會被地獄中的邪氣所衝擊……”

“然後，元心就會被擠出地獄，所以整個亂墳崗消失了，這地穴，這深淵出現(xiàn)在這個十里坡……所以，整個十里坡實際上從古到今，下面一直都是……”我順著道爺?shù)脑挘瞥隽诉@幾天來對十里坡葬墳崗化成深淵的真相。似乎，葬墳崗下一直都存在深淵和地穴，巖石壁上的那些人頭雕像還有石壁上的繪畫，不可能是突然出現(xiàn)的，自古應(yīng)該是存在的。

“那……”

“元心所耗元力來自得道的元魄子……”

“那……那這麼多年來，都是得道的元魄子犧牲元神化成元力，去催動這元心，重新穩(wěn)固封印嗎？”我長吸了一口，心裡卻又生出一個疑惑，但暫時沒說出來。

“是……過去，這元心被逼出十八層地獄，已有過十次，皆有得道的元魄子犧牲元神化成元力，讓元心再次回到地獄中。這一次，關(guān)二爺就要犧牲自己的元神，化爲(wèi)元心的元力，讓元心重回地獄。否則，地獄裡的邪物一衝擊封印，那整個地心，不僅是我們這塊大陸，其它的大陸都會受到影響，那不僅是地震跟火山，海嘯。那地震，火山，海嘯，將是毀滅性的……”

“關(guān)二爺永遠……永遠都回不來了嗎？”我看著道爺，低聲的問。

癸陽子道爺?shù)拖铝祟^。

我沒再問，結(jié)果已經(jīng)我知道了。那麼，如果我成道了，下一次的犧牲，就是我了吧大概，我心想。

“我知道了。不過，那我還有很長的一段日子可以活著”

長呼了一口氣。對於關(guān)二爺?shù)臓奚乙哺杏X到惋惜。不過，還好，關(guān)二爺犧牲後，等我再成道，那也要好幾十年，甚至是數(shù)百年了，我也有好長時間能陪父母了。而且，這得道，我還真心裡沒底，我也不知道成道……

“你的時間不多了！”癸陽子沙啞的喊了出來，眼淚突然流了出來。

“嗯？”什麼意思？我看著癸陽子道爺，有些不明白。

“至多一年的時間，這元心會再升上十丈高，那時就是元心元力完全枯竭之時。那個時候……”

一年？元心再升上十丈高就是元心元力完全枯竭之時……我將頭一擡起，看著上方的巖壁上的那十個黃泥雕像，從我這距離那黃泥雕像也就是三四十來米的樣子。

“可是，那不是關(guān)二爺犧牲的時候嗎……”我說這話是低聲的，儘管我也是要犧牲的。

“我沒跟你講清楚，得道的元魄子元神化元力是其一，還需一未成道的元魄子元嬰爲(wèi)引，將其牽引進地獄之中！……進了地獄，這整個洞口都將自行封死！地獄裡十?dāng)?shù)層的冤鬼邪物……就是老道我進了，那也只有一個死字！”癸陽子聲音很大，最後說著說著，他的眼眶都被眼淚給蒙了。

我懵了，就感覺這聲音特別的響，在耳邊幾乎要把我震聾了。

……

之後，我沒有再去問癸陽子道爺任何話。我想一個人靜靜，我也忽然的明白，爲(wèi)什麼癸陽子道爺會帶走紀時雨了。或許，是因爲(wèi)希望我能看在他是我姐師父的份上，答應(yīng)他的請求。

選了一個冰冷的角落，我坐在地上，靜靜的看著遠處的紀時雨，實際上如果當(dāng)初癸陽子道爺把我?guī)ё呤諣?wèi)徒弟，或許我更會義無反顧的答應(yīng)他的請，畢竟有了十一年師徒感情我更不會猶豫了。不過，我轉(zhuǎn)而一想，或許是因爲(wèi)他希望我這樣年紀輕輕的死之前，我能跟我爸媽好好的再相處上更多的時間吧，帶走紀時雨，或許是因爲(wèi)紀時雨是禁天師又本是我父母的養(yǎng)女，需要成長，有更重要的責(zé)任在，需要她去對抗地府，對抗地府收割者的暴行，爲(wèi)所有人爭一個希望。

我不怪他讓我去犧牲，不管怎麼說，這也沒辦法，換了我是癸陽子道爺，肩負著那麼多的承諾，那麼多人的交代他的，那麼多的……

所有的新兵被老兵押上了戰(zhàn)場，沒有哪個老兵會希望他們帶出來的新兵死，只是這國家需要他們，這場戰(zhàn)爭需要他們，這場勝利需要他們，即使仍舊有戰(zhàn)爭輸了……

我相信道爺?shù)哪蔷湓挘绻窃亲樱矔ι矶龅摹Ｄ且惶欤活櫺悦ｋU對著白無常破口大罵，大吐心中無比的憤怒的怒火，還有他對自己妻子被抓進地府而流出的悲傷和痛苦……我知道，他是個真性情的人。這樣的一個可憐又可愛的老頭子，他說讓我犧牲，我怎麼會去拒絕。只是，我想到了自己的父母。還有一年時間，我死了，他們怎麼辦……紀時雨嗎，她只是個女孩子，而且是禁天師，將來還要去對抗地府，父母又由誰來照顧……我不甘，我不甘啊！

真不想自己的日子就這樣剩下一年了……

但是又知道道爺說的，找不到其它的元魄子了。

就算是找到其它的元魄子，我又有什麼權(quán)利，或者又怎麼好去說讓他人代替我死呢，同樣是命，同樣是一個人，沒有誰更高等，誰命更高貴，都一樣，都一樣是爸媽生的養(yǎng)的，都一樣流著炎黃的血，就算有其它的元魄子，我又有什麼好去推脫這天生下來留給我的使命。

“嗯，就是這樣！”

我釋然，這次事情過後再回學(xué)校，我打算輟學(xué)不讀了，出去外地掙錢，養(yǎng)家，好給父母留下一筆錢，棺材本，怎麼的……我也不能讓他們老了去乞討吧。

不過，我知道自己是個愛面子的人，所以我也想好了，要是有兄弟、有同學(xué)人問起我怎麼不讀了，我就說去外地發(fā)展去了。去外地發(fā)展，這正好，我也是個道士，捉鬼捉妖，幹上一年，省點用，也能攢下夠父母未來生活的錢，不至於老來還要去乞討。

而似乎古仁老師也注意到我了，他帶著張二晨朝我走了過來。

站在我的面前看著我，古仁他皺著眉頭笑笑說：“心裡怨恨吧……爲(wèi)什麼會是你……”

不過說完，他又長吐了一口氣，臉上那盡是無奈和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