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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從出生既沒有父親,唯一的母親也終日抑鬱,從未給過她半刻的愛。
可女孩還是不斷努力,努力賺錢,爲(wèi)的就是幫母親把病醫(yī)治好。
之後,聽母親對她說一句:‘孩子,媽媽愛你。’
現(xiàn)在,女孩已經(jīng)踏上了成功的軌跡,即將可以給媽媽帶來幸福。但卻……
得知了母親,唯一的親人,唯一的依靠,要離自己而去了。
那種痛、那種不甘,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更不是生活在溫室下受到父母無限疼愛的孩子們可以理解到的。
“嘎”的一聲抽泣,寒憶兒那鳴泣的哭聲戛然而止。
雲(yún)傲天嚇壞了,鬆開了緊抱她的雙手,恐懼的望著她那荊棘的面容:“憶兒?憶兒你怎麼了?別嚇唬我啊????”
如一幢木頭一樣,雙眸空洞的站立在原地,不會哭,也不會笑,甚至連她呼出的氣息都是那樣的微弱。
“憶兒!!!你哭啊,想哭就哭啊!!!”不想在叫她流淚,可是看到她現(xiàn)今的樣子,雲(yún)傲天寧願見到她大哭大鬧的樣子,顫抖的雙手輕柔的撫弄著她溼潤的面頰。
他的心嚇得緊縮成一團,不知該如何是好,更不知怎樣才能令她恢復(fù)正常意識。
“呵呵……”呆傻的笑了笑,她那空洞的雙眸不知看的是何處,小手拿下了他的大手,神情木訥的歪了歪頭:“你在嚇唬我對不對?在報復(fù)我剛剛把你罵哭了,對不對?”
他也希望這些是假的啊!!!
他也希望伯母可以健健康康的啊!
沒有人會知道,此時雲(yún)傲天心中的痛,比當(dāng)年他自己母親去世的時候更加難過百倍。
也許,那時因他還是年少之期,不懂的親人的離散代表了什麼。
現(xiàn)今,看到寒憶兒淚流滿面的樣子,他那孝義也隨之涌起。
沉默的望著她,表情痛苦的擠在了一起,不知該怎樣做,纔可以叫她堅強的面對生離死別的痛。
“憶兒,我求求你,別再這樣了好嗎?”
“我相信伯母也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不是嗎?”
“就當(dāng)是爲(wèi)了伯母好,憶兒,別在叫伯母擔(dān)心了好嗎?”
一句句的哀求,輕柔而溫暖,傳入她的耳朵裡,傳入她的心理……
在不願面對現(xiàn)實,她現(xiàn)今也無法逃避下去了。
淚……
再一次的落下。
空洞的雙眸逐漸恢復(fù)了靈性,不得不接受現(xiàn)實,那既是母親即將要離自己而去了。
爲(wèi)什麼?爲(wèi)什麼母親如此的狠心,不給自己一些時間,好好感受下母親的愛?
“憶兒……”將她的頭沒入了自己那溫暖的懷抱之中,雲(yún)傲天身體的顫抖漸漸消失,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絃,是隨著她的一顰一笑而波動。
然而,她……
雙手無情的推開了他溫暖地懷抱,利落的擦拭了下眼角的淚水,冷漠的說道:“出去!”
“憶兒?”
“出去!你出去!!!!”快速的拉開病房的門,不容他多留片刻,冰冷而厭惡的驅(qū)趕著那無時無刻不爲(wèi)她擔(dān)憂的男人。
什麼話也不沒有說,雲(yún)傲天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擠出個笑容:“憶兒,有事喊我吧……”話落,他雙手插在口袋內(nèi),不捨的離開了病房。
隨之,“砰”的一聲,大門緊閉。
他被無情的驅(qū)逐出內(nèi)外,而那道門內(nèi),依稀可聞,她抽泣的淚水……
搞不懂,不明瞭爲(wèi)什麼當(dāng)她傷心的時候不可以依靠著自己?
是自己無法給她安全感,還是無法得到她的信任?
一次次,一次次自己害她落淚,另她投入了他人的懷抱中哭泣。
這次,自己終於可以用懷抱溫暖她冰冷的身體了。
然而,她卻連一次機會都不肯自己……
‘憶兒……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擔(dān)憂你啊……’
門外的雲(yún)傲天痛苦的依靠在門板之上,昂天長談,他是多麼渴望爲(wèi)門內(nèi)佳人擦拭淚水。
將自己全部的溫度傳達給她呢?
正所謂,牆裡鞦韆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裡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
門內(nèi),寒憶兒那顆空洞的心除了母親,已再無他人。
猶記得,許久以前的她,心裡曾駐紮著母親和父親兩個人,當(dāng)?shù)弥赣H的惡性之後,那顆懷揣著完整家庭的心,將父親硬生生的割捨了出去。
慢慢的,她的心理又駐紮進了一個人,一個男人。
他-----則是雲(yún)傲天。
在一次次傷害之後,她的心早已因他支離破碎,在也無法容下任何一個人。
是母親,是她母親的存在另自己再度拼湊起了一顆完成的心。
可現(xiàn)在……
母親卻要舍自己而去了……
深吸了一口氣,寒憶兒緩緩走到了牀邊,拉起母親的手,酸澀的淚水在她的心窩之中滴成了一個空洞。
“媽媽。您好狠心,好狠心……”
小時候的記憶一點點浮現(xiàn)……
還記得,4歲那年,別的小朋友上學(xué)放學(xué)都有媽媽接送,可是自己只得一人孤獨無依的上學(xué)、放學(xué)。
有一次,在放學(xué)的時候突然下起了傾盆大雨,別的小朋友都被父母帶走了,只有自己還留在幼兒園裡。
‘寒憶兒,你媽媽還沒來接你嗎?’
“媽媽,您不知道當(dāng)時老師問我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情是怎麼樣的。”
目光看向了沉睡的母親,寒憶兒苦澀的笑了笑:“我當(dāng)時,好想告訴老師,在多等等,媽媽會來接我的。可是,我知道……您是不會來的……”
“結(jié)果那天我還是自己一個人回了家,渾身上下早已溼透,好冷……好冷……然而憶兒的心更冷,因爲(wèi)……”神情中的點綴著幽怨,她深吸了一口氣,幽幽道:“您只知道坐在門檻等待著爸爸,看也不看我一眼。”
“您知道,我當(dāng)時有多難過嗎??”
稀釋了下源源不斷的淚水,回憶起6年那年。
自己發(fā)高燒39°半,隔壁的阿姨送來了苦澀的湯藥。
那中藥真的好苦、好苦,苦到無法下嚥。
‘媽媽藥好苦,憶兒不想喝。’
‘喝吧,不喝好不了的。’
“最終,我還是把那碗藥強忍著喝下去了,可是您知道嗎?其實,憶兒不怕藥苦,憶兒是在向您撒嬌,只想聽您說一句,‘乖孩子,把藥喝了,媽媽就親親你’而已啊……”
“隨著我漸漸長大了,終於明白您爲(wèi)什麼無法疼憶兒了,是因爲(wèi)父親,因爲(wèi)他把您害成這個樣子的。”
“我不怪您,不怪您沒給過我一個擁抱,一次疼愛,可是……”
鼻腔內(nèi)的鼻涕,眼淚瀰漫了她的小臉,擦拭了一次又一次,卻怎麼也無法徹底止住淚泉灑落。
握住母親的小手,漸漸鬆開,哀痛的神情略帶著疑惑與不甘:“可是,您爲(wèi)什麼就不肯多等等憶兒?不肯多給憶兒些時間??叫憶兒感受您……”
“嗚……”
“一次……哪怕一次的疼愛也可以啊!!!”
趴在母親的身旁,寒憶兒埋頭,嚎啕大哭了起來。
這悲慘的哭泣聲是那樣淒涼與無助。
她在心中不斷的詢問著母親,到底是自己努力晚了?還是母親絕情到連一次的疼愛都不肯給自己呢?
西邊明媚的太陽緩緩下了山,蔚藍的天空逐漸暗淡了下來。
病房內(nèi)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溫暖,留下的僅是一抹寒心的涼意。
若老天真的有情,請眷顧一下這位可憐的孩子,叫她的母親在臨走之前施捨一次母愛給她吧……
【拉斯維加斯,林宅】
林雨澤踏入林家大宅的一幕,就如同小說中所描寫,離家多年的富家少爺在外吃盡苦頭,終於獲得成就。而自家家道中落,請他回來幫忙解憂。
只可惜,他今日這一歸,並非是衣錦還鄉(xiāng)。
呵,不知道見到家裡那羣人之後,會不會被狠狠的奚落一番呢?
“少爺?二夫人呢?”
聽到劉媽詢問,林雨澤淡淡一笑,搖了搖頭:“我媽很早就去世了。”
“什麼?”劉媽頓時一愣,眼眶中激動的淚水逐漸轉(zhuǎn)化爲(wèi)悲痛之淚:“真是沒想到,二夫人竟然……”
“呵呵,劉媽別再傷心了,我媽離開也許是件好事,畢竟……”身爲(wèi)子,當(dāng)時不能給母親倖福,身爲(wèi)夫的父親,也無法給妻子唯一的愛。
女人這一輩子年幼從父,出嫁從夫,欲子,夫與子都不能給她幸福,活在世上也是不幸的。
只求下輩子母親可以找一戶好人家,而自己願在做她的兒子,給她幸福。
“二少爺,您現(xiàn)在是不是特別恨老爺?”
前行的腳步停止,林雨澤站立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氣,微微的搖了搖頭:“恨與不恨都不重要了,說白了,我現(xiàn)在沒骨氣的主動回了家,哪還有資格去恨?”
“二少爺,您可能不知道……”劉媽拉住了林雨澤的手,若有所思的說道:“老爺一生妻妾成羣,可最愛的莫屬二夫人,至今老爺也未將二夫人之位給予任何人,同樣的,老爺一生最愛的孩子也是二少爺你……”低下了頭,稍稍一嘆:“你和二夫人當(dāng)時離家後,老爺絕口不提二夫人的事情,並不斷辱罵大少爺和三少爺,說他們沒用,還不及你的萬分之一。每每深夜,老爺總會抱著二夫人和你的照片落淚……”擡起了頭,劉媽不解的望著林雨澤:“至今我都不明白,老爺爲(wèi)何要趕二夫人離開,若說因三夫人的事情,絕對是不可能的!”
劉姐的幾番話下來,打亂了林雨澤的思緒。
當(dāng)日,清楚的記得,是媽媽打了小媽,之後被父親看到纔會驅(qū)趕媽媽離開的。
然而,父親對媽媽的愛,確實超越了他任何一個妻妾了,爲(wèi)什麼?
恨了十幾年,似乎今日才廖查到疑惑。
至於,和林母產(chǎn)生分歧的小媽既是林雨夕之母,這林家的三姨太了!
帶著迷霧重重的思緒,林雨澤並沒有在追問起劉姐過去的事情,反而問起了現(xiàn)在:“劉姐,我爸爸是不是生病了?”
劉姐一愣,莫名其妙的搖了搖頭:“沒有啊,老爺並沒有生病啊。聽大少爺說老爺近日心情抑鬱,不許任何人踏入老爺?shù)姆块g,騷擾老爺。”
“那是誰給我爸爸送飯的呢?”
“是三夫人。”
聽到這,林雨澤越來越覺得事有蹊蹺,想那三夫人性格小氣,喜好勾心鬥角,終日唯恐天下不亂,不斷滋事。
而正妻林夫人則相反,她平日裡性格淡如水,不爭名奪利,卻絕非無見地的女人。
畢竟她是名門出身,論智慧、修養(yǎng)、城府不輸給父親。
父親好端端的不見外人,她怎能坐視不理,全權(quán)交由了三夫人?想到這,林雨澤好奇的問道:“那夫人呢?夫人就允許三夫人一人照顧我爸爸?”
“夫人啊……”嘆息了一口氣,劉姐哀傷的搖了搖頭:“自從老爺不見外人之後,夫人也終日呆在了佛堂全心祈禱,不問世事了。”
不對,不對頭!
若父親有事,按理說應(yīng)該由夫人當(dāng)家,現(xiàn)在夫人也潛心修佛了,那麼這當(dāng)家之位故交由三夫人了。
而事業(yè)之事也順理成章的交由林家長子。
可想不明白,大少爺明明是夫人之子,爲(wèi)何會和三夫人一內(nèi)一外的搭配上了?
“糟糕!”一聲驚歎,林雨澤擡眼望著不遠處的林宅。
一股黑暗之氣瀰漫了整個府邸。
想必夫人不肯向大哥就範(fàn)囚困爸爸,也被關(guān)押起來了。
而三夫人一向爭權(quán)奪利,故此乖乖的成爲(wèi)了大哥的傀儡!
“少爺,怎麼了?”
劉姐焦急的問完,林雨澤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劉姐,雨夕可能一會就到了,你在門口等會他,叫他先別進來,我一會去大門口和你們匯合。”
“哦,好的,好的,明白了。”劉媽會意的點著頭。
“劉姐……”擡頭四處的巡視著林宅外延,林雨澤神情嚴(yán)肅的問道:“我爸爸住在哪個房間?”
“就是那……”
只見,劉姐手指的方向是,林宅三樓最左手邊的位置。
而這間房間,也是自己母親曾住過的寢室。
深吸了一口氣,林雨澤挽起了袖子,快步的向著林宅的後院走去……
現(xiàn)在,已是北京時間晚上8點鐘,寒憶兒在淚水的相伴下,不知不覺睡在了母親的懷抱之中,當(dāng)醒來的時候屋內(nèi)一片漆黑。
全身泛力的走到了電源處,開啓了病房內(nèi)的燈。
望見牀榻上的母親,她那面無表情的小臉,又慢慢的掛起了憂傷。
平日裡大事小事最想見到的、第一想到的就是母親,而今日,她卻希望將母親遺忘,將母親的病情遺忘。
太悶了,這屋子簡直令自己透不過氣。
轉(zhuǎn)過身,寒憶兒快速的拉開了門,剛邁出一步,便看到……
雲(yún)傲天依靠在牆根下熟睡著。
試想,從昨日至今他都未曾休息過,再加上供食不足,體力早已透了支。
心中涌起一陣酸澀,莫說這睡在走廊上的男人是雲(yún)傲天,就算是一個陌生的男人,也不免會引起他人的惻隱之心。
寒憶兒真的想不明白,明明和他已經(jīng)是不可能的了,他還在努力什麼?就算他付出的再多,也不會有任何回報的啊!
身子稍稍一滑,雲(yún)傲天身體向病房門口傾倒了下,隨之,他整個人從睡夢中醒來。
莫名其妙的望著周圍的一切,不解自己是何時睡著的?
再度轉(zhuǎn)頭相望,目光與站在病房門口的寒憶兒四目相對:“憶兒……”擔(dān)憂的站起身,緊張的問道:“你還好嗎?”
眉頭一皺,那淡化的小臉?biāo)查g變得冰冷:“你沒事裝什麼可憐?要睡回家去睡!”“砰”的一聲,那門再度無情的將他關(guān)在了門外。
沒有任何解釋,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並非是他在裝可憐,他只是擔(dān)憂她會幹出什麼傻事,才一直癡癡守候在門外。
誰知,自己這麼不爭氣竟然睡著了???
拳頭握起,狠狠的搗了下牆壁。
是否自己真的該回家?
可是,憶兒……
呵,但凡她一見到自己,就會很不開心
想必,自己已經(jīng)令她厭惡到極點了吧?
苦澀的一笑,心中那傷,無人可懂。
就算回了家,家裡的爛攤子早晚會將他折磨的瘋掉。
可勉強留在這,又怕自己會將憶兒折磨瘋掉。
天大地大,才發(fā)現(xiàn),根本無一處是自己的容身之所,棲息之處……
不捨的望了一眼那病房門口,雲(yún)傲天轉(zhuǎn)身剛打算離開。
誰知,病房門開啓了……
呆滯的站在原地,看著從病房內(nèi)走出的寒憶兒,他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愧疚的低下了頭:“對不起,我馬上離開。”
“等一下……”
一語發(fā)出,雲(yún)傲天驚訝的擡起了頭,滿是期待的望著她。
“陪我出去走走可以嗎?”
即便受了多少委屈,即便受了多少羞辱,就在寒憶兒這句請求發(fā)出後,他心中的傷似乎一下子全部癒合了。
激動的點了點頭,欣然接受了她的懇求。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