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官路
一個人影跳下車,隨后舉起了雨傘,黑豹知道那應該是楊學光的秘書下車打傘,然后再伺候楊學光下車,他媽的,當官就是好呀,下雨天晴都有人打傘,黑豹心里憤憤不平地想到,我他媽怎么就沒有當官的命呢。
不過,我也不差,因為我是一個刺客。黑豹在心里再一次告誡自己,自己是一名刺客。
緊接著,車上又有一個人影下車,前面下車的人撐著傘走過來,遮在后下車的人的頭頂上,他自己的半邊身子都淋在雨里。
黑豹立即明白了,后下車的人肯定是楊學光,腳下用力一蹬,像百米跑步的名將一般,整個身軀似乎也輕飄飄地飛了起來。
就在這時,后下車的人似乎聽見了黑豹弄出的巨大響動,倏地轉過身。
就在這時一道閃電劈下,照亮了夜空,昏暗的路燈跟閃電比起來,明亮度就差了很多,黑豹趁機一看,不錯,正是楊學光,雖然已經時隔快一年了,但是他永遠都記得那張總是充滿了自信笑容,又讓他厭倦的臉龐!
沒錯,就是楊學光。
黑豹毫不猶豫地舉起了手槍,對著楊學光的腦袋就是一槍。
“砰!”
在這寂靜得只有喧鬧的雨滴聲中的夜里,突然響起了一聲清脆的槍聲。
黑豹心里嘆息一聲,哎,手藝生疏了呀,只可惜有段時間沒用五四手槍了,后坐力太大。槍口略高了一些,子彈擦著楊學光的頭皮飛過。“砰!”的一聲,子彈射中了楊學光家的窗戶玻璃,玻璃“哐當!”一聲掉落在地,碎成了一堆玻璃。
那聲音如同黑豹看過的一部很有名的電影叫什么什么殺手不冷了,里面有個殺手最喜歡聽的那個叫什么曲來著,可惜。這時候黑豹已經沒有時間來傾聽這動人的樂曲了。
既然一槍不中,老子再補上幾槍不就行了,反正老子子彈有的是。不過這彈夾似乎只能裝八法子彈,不過,八發子彈足夠將楊學光打成馬蜂窩了!
黑豹繼續扣動扳機。第二顆子彈閃電般地飛了過去,他隱約聽見了子彈穿過肉體發出的一聲“噗嗤!”聲。
就在他繼續扣動扳機的瞬間,又一道閃電劈下,然后他的眼前一亮,似乎看見一塊亮晶晶的東西閃電般地飛了過來!
隨后,他只覺得喉嚨一陣劇痛,似乎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一般,緊接著兩個人影分別從兩邊撲了過來。
必須撤退了,黑豹當機立斷,既然一擊不中。那就再等待下一次機會,他的右腳在地上一蹬,整個身軀向后飛轉過去,然后拔腿就跑,一溜煙地消失了。
楊學光只覺得渾身的力氣似乎都隨著手里當飛鏢射出去的鑰匙一去不回。然后,他的身子重重地倒在地上,豆粒大的雨滴砸落在他的額頭,鼻子,嘴唇,臉。脖子上,冰涼刺骨,他的目光穿過重重雨幕,似乎看到了蘇靜怡那憂郁的臉龐,頃刻間又換成了向敏佳的微微嘟起的櫻桃小嘴,轉眼又換成了秦亞柔的那一堆玉筍一般的玉乳!
楊學光似乎聽見了司機李運來和秘書程羽兩人驚慌失措地打電話叫救護車的聲音,想起電話,他立即想起來今晚上要給老婆向敏佳打電話的,右手慢慢地摸索到了右邊的褲袋里,艱難地掏出手機。
程羽用手機撥通了電話叫救護車,他的聲音近乎于哀嚎,只說了一句,楊書記中槍了,快派救護車來,然后就扔了手機,撲在地上,顫抖著雙手去抱楊學光,卻見楊學光顫抖著手在摸手機,慌忙取了手機。
“向敏佳!”
楊學光咧咧嘴,吐出三個字來。
程羽慌忙翻到向敏佳的號碼,他知道向敏佳在黃海調研,楊學光手機里存的號碼是黃海的酒店號碼,立即撥通了過去。
電話很快被接通了,話筒里傳來一聲甜甜的聲音:“喂,你好,請問找誰呀!”
“嫂子,嫂子,楊書記中槍了!”
“給我!”
楊學光想要搶過電話,可他沒有那么多的力氣了,右手揚起了一點兒就落了下去,他實在太累了,他不知道能不能活過去,他只想最后告訴向敏佳一聲,老婆,我愛你。
“什么,你讓他聽電話!”
話筒里傳來一聲悲鳴聲,程羽這才想起來把電話給楊學光,只好把手機放在他的嘴邊:“楊書記,你說吧,嫂子在那邊聽著呢!”
“喂,小佳!”
一聽到楊學光的聲音,電話那邊的悲鳴聲一下子就止住了,只有四周雨滴砸落在地的聲音。
“哥,我在呢,你說,我聽著你,哥,你一定要堅持下去啊!”
“小,小,小佳,對,對不起,我愛你……”
這一句話還沒有說話,楊學光腦袋一歪就昏厥了過去,緊接著一震急促的警笛聲響起,救護車來了。
程羽從楊學光手里接過手機,就聽見電話那邊傳來一陣哭天搶地的聲音,他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嫂子,楊書記昏過去了,我們要送他去醫院……”就掛了電話!
他的聲音剛落,醫院的救護車就閃電般地沖了過來,濺落起一地的雨水,車還沒有停穩妥,就從車上跳下幾個人沖過來將楊學光放在擔架上飛快地送上救護車!
程羽突然大叫一聲,將楊學光的手機扔到李運來的手里:“運來,你打電話報警,我陪著去醫院,你一會兒再開車過來!”
跳過去拉開車門沖了上去,還好,車廂里的醫生正在手忙腳亂地幫楊書記輸液,打氧氣,醫生的面目也熟悉,的確是區人民醫院的人。不是另外一撥殺手!
看到這一切,程羽松了一口氣,屁股坐在凳子上。
李運來看著救護車走了,立即撥通了公安局長吳德才的電話,就說了一句話:“吳書記,我是楊書記的司機,楊書記今天在區委大院中槍了。殺手已經跑了!”
然后,又分別給區委的幾個領導打電話。
黃海市濱江區的帝豪酒店,十六樓二十號房間。
向敏佳呆呆地抱著電話。淚水像掉了線的珠子一樣地落下來,楊學光最后虛弱的時候說了那幾句話,她一個字都不落地聽在了耳朵里。這一刻,她突然明白九哥其實是愛她的,甚至在即將昏厥的時候,記得的依然是自己!
可為什么自己要這么小心眼呢,明知道九哥心里最在乎的就是自己,倘若九哥因此含恨而去,也許自己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了!
不行,我得趕緊回去,我要回去看九哥,思慮及此。向敏佳將手里的電話重重一扣,起身要收拾衣服,突然覺得肚子一吸,喉嚨一陣發干,一股強烈的嘔吐的欲望沖了出來。慌忙扔下手里的衣服,沖向了衛生間。
向敏佳在衛生間嘔吐了好長一段時間,幾乎要將膽汁都吐出來了,這才好受一點,看著鏡子里自己憔悴的容顏,耳邊似乎還想起九哥的那微弱到幾乎聽不清的聲音。淚水立即如斷了線的珠子再次洶涌而下。
她定定地看著鏡子里自己的小腹處,嘴里喃喃地念叨著,孩子:“你爸爸有危險了我不能讓你還沒出生就沒了爸爸呀,他這時候最需要我呀!”
“孩子,我們馬上要走,馬上要回去看你爸爸!”
向敏佳匆匆收拾了一下衣服,拖著行李箱走到隔壁導師的房間輕輕的敲響了房門,教授對她很不錯,其他同學都是兩人一間,就她一個人是單人間。
蜀都市省委常委大院,省委書記儲詠的家里。
儲詠正在書房里看書,他看的是《曾國藩的家書》,這是老首長楊昆建議他多讀幾遍的書,他已經讀了幾遍了,可是每讀一次,都能有不同的感受,都能給他以啟迪。
正沉浸在書本的世界里,桌子上的電話突然間爆響起來,儲詠眉頭一皺,這么晚了,誰還打電話過來?
儲詠摘下鼻梁上的眼睛,左手拿著書本,右手一把抓起電話,還沒有來得及說話,話筒里就傳來一聲急促的聲音:“書記,不好了,楊學光在家里中槍了!”
“什么?”儲詠大吃一驚,再也聽不清電話里說什么了,捏著電話的手一松,話筒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左手拿著的書本也掉落在地,夾在里面的讀書筆記散落一地!
儲詠作為省委書記什么樣的場面沒見過,的確不應該如此失態,但是,事情太過重大了,老首長可是將一生的心血都傾注在了這個孩子身上,這孩子也沒讓老首長失望,現在這孩子中槍了,怎么不讓儲詠失態!
不行得馬上向老首長匯報,儲詠拿起手機,突然想起來還不知道楊學光的傷勢呢,說不定沒中要害呢,再次伸手拿起話筒,輕輕地咳嗽一聲:“楊學光的傷勢如何?”
“書記,楊學光現在已經送進了醫院在急救,傷口在胸部,情況很危險,現在明陽區人民醫院有點擔心,可把他送到蜀都來,一路奔波又怕加重傷勢,您看?”
“我看個屁呀,馬上給我把全省最好的醫生送到明陽區去!”儲詠怒吼一聲,用力地將手里的電話砸在地上。
儲詠心里明白,楊學光并沒有什么生死仇家,必然是陳子游干的,陳希就是膽大包天也不敢對楊學光下手,這一下又會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
拿起手機撥通了老首長家的電話號碼:“老首長,我對不住您呀!”
“小詠,怎么了,這是,怎么對不起我了,大半夜的干啥呢?”
“老首長,學光那孩子在家里中槍了!”
“什么,我孫子中槍了,傷勢如何?”
“老首長,您放心我這邊盡全力組織力量營救!”
“小詠,辛苦你了!若是我孫子遭遇不幸,我就要讓他的整個家族來陪葬!”
儲詠聞言心頭一震,兩眼模糊起來,似乎看見一道血幕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