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欽是個聰明人,他自然知道秦易的意思,哪怕他現在已經幾乎被漢王一脈拋棄,也很難做出這樣的決定。
“宋大人,我知道您爲人正直,不願意背上那樣的罪名,但現在的情況您很清楚,李府爲了打擊政敵,直接把您從漢王派系中疏離了出去,如果再這樣下去,恕我得罪,整個宋家都要因此元氣大傷。”秦易見宋欽有些猶豫,就繼續道。
不單是宋欽,宋雲舟也是臉色變化,他從一開始就不怎麼看好漢王一脈,如今楚王拋出橄欖枝,他也是心動了。
“如果能得到宋大人的支持,漢王一脈就再不是楚王的對手,出局只是時間問題。楚王何等人物,宋大人應該清楚,也許宋大人這一選擇,就會造就宋家的無盡輝煌。”秦易繼續開口。
“父親,漢王已經不值得我們效忠了。”這時,宋雲舟竟也是開口了,直接道。
宋欽有些意外,沒想到宋雲舟會這般說,這樣一來,他心裡就更爲動搖了。
“如果不是楚王,可能小宋大人如今已經是身敗名裂,仕途斷絕,以後,宋大人也會受到牽連,到時候漢王敗北,宋家更是會萬劫不復,究竟要怎麼選擇,其實宋大人很清楚,一個坎兒而已,很容易就邁過去了。”秦易道。
“哎....”
宋欽突然一聲長嘆,神色喟然:“罷了,罷了,既然漢王不義,那我也不用再愚忠了。”
“宋大人明義。”秦易起身,笑著一抱拳道。
“今天夜裡我會前往楚王府,拜謁王爺。”宋欽道。
“好,那秦某就先告辭了。”秦易道。
“好,再會。”
宋欽二人一路把秦易送到門外,離開離開宋府之後,長出了一口氣,忙活了這麼久,終於把這一塊難啃的骨頭搞定了。
其實從一開始,這計劃就是在賭博,稍有不慎就會前功盡棄,而且那檢舉宋雲舟的摺子也都是楚王一脈一手捏造而成,根本沒有送往御史臺,所以如今宋欽不答應,那秦易也沒有一點的辦法,他不可能真正把這摺子送到御史臺,那樣只會損人不利己,一旦被李嵩和宋欽知道事實,宋欽就會徹底站到漢王一邊,與他們勢不兩立。
夜間,宋欽來到楚王府,楚王親自相迎,一番長談後,宋家正式加入楚王派系,這讓所有人都是振奮。
宋家是皇城的大家族,有了它的加入,楚王一脈可謂是實力大增,此消彼長之下,漢王的實力遭到巨大打擊,失去了宋家,漢王一脈距離垮臺已經不遠了。
果不其然,當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姬遠澤氣得差點把桌子給掀了,他之前雖然懷疑宋家,但卻沒想到宋欽竟會真的投靠漢王。
然而到了這時候,再說什麼已經晚了,漢王一脈遭受巨大打擊。
接下來的一個月,姬少玄開始對漢王一脈窮追猛打,牆倒衆人推,不單是楚王一脈,其他派系也開始對漢王一脈出手,只是二十多天的時間,漢王一脈崩離解析,李嵩也因爲此事被貶爲七品縣令,發配邊疆。
這樣一來,御史臺立刻空下一大批職業,御史臺監察百官,權力極大,看到這些位置,所有人都瘋狂了,不過楚王一脈作爲主導,還是搶下了御史中丞這個御史臺二把手的位置。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有了宋家的融入,楚王一脈勢力大增,較之於之前可謂天壤之別,這其中秦易可以說是最大的功臣之一,既是客卿,也是謀士。
這一日,秦易再度來到青州,去到宋雲舟任職的昀城。
不過秦易並沒有直接去到府衙,而是託人帶話,說自己已經在酒樓擺下宴席,請宋雲舟午時前來一晤。
宋雲舟自然不會拒絕,其實對於秦易,他還是比較欣賞的,有勇有謀,前段時間也是幫了他大忙。
其實對於這一次行程,秦易還是有些惴惴不安的,他之所以前來,就是要把之前給他設下圈套的那件事告訴他。
雖然不光彩,但沒辦法,必須要說,如果現在說出,宋雲舟可能會大怒,但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最多是一個仇人。
但若是讓他們自己查出,那就是有意欺騙,很可能會引來瘋狂的報復,現在楚王一脈剛剛穩定,可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接近午時,秦易有些惴惴的等著,坐立不安,不時苦笑一聲,像這樣的事真不該他來幹,遭人恨,但這事之前就是他主謀的,他不來誰來呢?
不一會兒,有人推門而入,正是宋雲舟。
“秦先生。”宋雲舟看到秦易,頓時笑著行禮,很是熱切。
“宋大人,這次前來叨擾,實在是慚愧。”秦易道。
“秦先生哪裡話,您肯光臨此地,那是宋某的榮幸。之前在皇城我急於離開,也沒能和秦先生長談,這次一定要一醉方休。”宋雲舟道。
“呃,那等會兒再說,其實我這次來,是專程給宋大人賠禮道歉的。”秦易歉然道。
“何意?”宋雲舟愣了一下,奇怪道。
“哎,說來慚愧,這件事要是說出,恐怕宋大人會立刻翻臉。可即便如此,我還是要告訴宋大人,免得日後無法相見。”秦易道。
“秦先生真是讓我越來越糊塗了,你這是...”宋雲舟奇怪之極,他和秦易剛認識不久,又哪來的過節?
“宋大人可還記得...那日在酒樓,御史臺陷害你之事?”秦易說道。
聽到這話,宋雲舟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雖然這件事已經過去一個月,也已經平息,但若是想起,仍然是怒火洶涌,難以平息。
“自然記得。”宋雲舟沉聲道。
“其實那件事...並不是御史臺所爲,而是我們爲了讓你和李家決裂,從而加入楚王派系特意設下的圈套。”秦易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什麼?”
聽到這話,宋雲舟頓時臉色大變,霍然起身,目光之中盡是震驚。
“你...你再說一遍?”宋雲舟的手掌都在顫抖,目光之中盡是不可思議。
“宋大人恕罪,我等...也是無奈,爲了招攬你們宋家,我們不得不這樣。不過哪怕當日令尊沒有答應加入楚王派系,我們也不會真把那摺子遞到御史臺。”秦易道。
“你們...你們簡直無恥!”宋雲舟怒極,一巴掌狠狠拍在桌案上,酒杯滾落。
“是,宋大人恕罪。”
秦易起身,對著宋雲舟認真一禮,這次的事情,他們的確能夠稱上卑劣。
“爲什麼要告訴我?”過了好一會兒,宋雲舟的怒火才稍稍平息,喝問道。
“因爲我們現在已經是同盟,作爲盟友,我們不希望欺騙你,你有權利知道事實。當然,宋大人你恨我也罷,罵我也罷,我都無話可說,不過希望宋大人以大局爲重,畢竟我們雙方能到今日實爲不易,還有,我們此舉也是無奈,絕無惡意。”秦易道。
“哎...”
宋雲舟臉色一陣變幻,但最終還是一聲長嘆,事已至此,他再說什麼已經沒有意義了,而且秦易作爲楚王的左膀右臂,卻擺出這樣的低姿態,他哪怕再大的怒火,也無法真的把秦易怎麼樣。
“罷了,罷了,你走吧。”宋雲舟一聲嘆息,不打算再說。
“我稍後就會離開,不過在走之前,我還要給你一些補償,或者說是楚王對你的補償。”秦易道。
宋雲舟無奈一笑,沒有說話。
“宋大人在這昀城府尹的任上已經兩年,才能出衆,楚王希望你能更進一步,如今青州長史空缺,調令已經下達,吏院也已經完成了相應程度,宋大人馬上就可以上任了。”秦易道。
“什麼?”聽到這話,宋雲舟頓時愣了,有些恍惚。
“青州長史。”秦易又確定了一句。
“這...這...”宋雲舟有些不敢置信,這哪裡是補償,簡直是天上掉餡餅,青州長史,那可是正四品大員,他現在的府尹只是正五品,這一下相當於一下跳了兩級,而且青州還是上州,一個不到三十歲的上州長史,這在整個皇朝都是罕見。
“希望宋大人不要辜負王爺的希望,在任上有一番作爲。”秦易道。
“替我謝過王爺,宋某一定竭盡全力。”宋雲舟只感覺血液都快沸騰了,這可是一步登天,一州長史,那可是二把手,地位權力僅次於刺史。
和這相比,一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
“其實還有一個,這個是我自作主張,就是不知宋大人是否介意...”秦易輕咳了兩聲,有些猶豫。
“無妨。”宋雲舟道,連那樣天大的圈套他都受了,他還能介意什麼?
“進來吧。”
秦易轉頭對著門外說了一句,片刻之後,一個女子怯生生的進入了屋中,臉色很是惶恐,身子彷彿因爲恐懼有些顫抖,低著頭。
“是你?”
宋雲舟當然那個女子,赫然就是當日在那酒樓中與那一次纏綿的那個神似蘇小婉的那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