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生帶著兩人走進商玉蝶的房間,卻見商懷遠正緊張的看著楚御。
商懷遠雖然堅信楚御與仙道中人有關,但楚御現在還不是仙道中人,而且就算仙道中人也不一定懂的治醫救人啊。
從楚御那一句“混蛋庸醫”出口,他就心驚膽戰。
說再多,床上躺的是自己的女兒,不擔心是假的。特別是楚御向他要了數十種藥材,又拿出十多根尺長的銀針。
陳長生也有些吃驚的看著楚御手中的銀針。
在這個世界上,銀針存在針灸也有,但卻銀針的長度沒有超過手指的,象楚御手上的銀針他是聞所未聞。
這么長的銀針用來做什么?一針下去,還不把人給插透了。
這是殺人還是救人啊?
見有人把藥材送來,楚御一一定藥材放入藥鍋煮上后,陳長生實在忍不住開了口。
“小候爺,我看你方才的幾味藥材,有固本培元,有強體健魄,有溫養神智,更有五毒及辛辣刺激之物,不知小候爺匯集如此之多的藥做何用。”
他沒直接說楚御所用的藥中有幾味不合用藥藥理,甚至有沖突。他將這些藥分開說,看楚御有何解釋。
這其實是試探。
所謂高手,即便是面對低于自己很多層次的對手,依然小心謹慎。
跟著陳長生來的兩名大夫卻露出了鄙夷之色。
楚御抬眼看了三人一眼,抬手一指陳長生左邊的大夫道:“這位大夫似乎對我的用藥很清楚,很有意見,你說說看。”
那大夫哼了一聲道:“你這用藥君臣不分,陰陽顛倒,命性相沖,簡直亂七八糟,我很懷疑小候爺是不是真的懂醫術,居然把這么多藥合在一起用,你哪里治病,這是要人命!”
陳長生其實也這樣認為,只是給自己留了后路沒有這么說出來。
楚御淡淡一笑,一邊將銀針扔進煮沸的藥液中,一邊道:“那么陳大夫也,還有這大夫也這樣認為了?”
陳長生依舊沒有說話,而一個大夫以為陳長生不屑說,便道:“小人姓齊,不及陳大夫的醫術高明,不過在小人看來,也是如此。用藥講究君臣佐使,但小候爺似乎另避它徑,讓人看不明白。小人也認為這藥不當用。”
商懷遠大汗,又有些慶幸楚御放陳長生等人進來。倒不是他不相信楚御,而是他不相信楚御變化這么大,又修為提高這么多,還能學到醫術。就算他真的能做到,但時間也太短,這才幾天呢?
楚御沒有回應這兩人的話,卻看向陳長生。
“陳大夫,你怎看玉蝶姑娘的情況?”
“病人被人從背后以利器重傷,傷處離心臟只有半指,雖沒傷到心臟卻已傷到了心脈。這使其氣血大損,心脈壯則氣燥,弱則無神。好在病人本身為武者,體質很好,又有人用了很特別的手法為其止血封脈。”說到這里,他異樣的看了楚御一眼。
先前他已從商懷遠處聽說只有楚御動過商玉蝶,所
以他非常懷疑止血封脈的人是楚御。這種手法,他也只是聽說過。
要知道,如果不是因為止血封脈的手段,商玉蝶傷在心臟附近,再加上那襲殺者劍上所帶的破壞性,商玉蝶很可能在他趕到之前就心臟衰竭而死。
“所以,病人雖然體弱,卻還未引起內臟衰死,我只需要以藥物穩定其傷情,再附用療傷之藥,解淤生肌,便可。不過病人受了驚嚇,又因心血虧損,其神受創,所以必須以寧神安魂的藥物慢慢調養方可。”
“這是重傷,想要其盡快清醒有害無益。小候爺以為何?”
陳長生講的很詳細,也很認真,深入淺出的把商玉蝶的病情說了一遍,即使不懂醫術的人也能聽的懂。他之所以這樣,是他被楚御那句“庸醫”真的氣到了。
雖然他的性格溫和,但作為清河醫術第一人,他也有自己的自傲與自負。現在竟然有人說他是庸醫,這難以讓他接受。
近些年,他極少失手,對商玉蝶他又看的十分認真,自信不可能出現什么紕漏。楚御胡言亂語他當然不能忍受,就算候府的小候爺也不行。
商懷遠聽的兩眼發光,圣手果然不愧為圣手,厲害啊。
楚御也暗自點頭,這叫陳長生的老家伙的確還行。陳長生能準確的說出商玉蝶體內傷口的位置,這眼力比一些大夫強。但是,他卻要在陳長生最自信的地方打敗他。
“陳大夫說的大體不錯,但卻有幾處紕漏。”
“首先,玉蝶姑娘傷口距離心臟是不到半指,差兩毫。這是因為劍上附帶的內勁擴開了內部傷口所致。我與那劍手交過手,那劍手的功法所生內勁有極強的撕裂性,所以我比陳大夫你更知道的多一些。現在傷口略干燥之后,會更明顯。”
陳長生聽的眉毛一揚,他沒有修為在身,所以他對這方面的了解的確不如楚御。不過他還是走上前去,仔細查看了商玉蝶的傷口。
商玉蝶的包扎已被打開,所以陳長生很快發現了不同。正如楚御所說,商玉蝶的內部傷的確比外部的傷的更重。
“陳大夫一定疑惑,我這里五毒與辛辣刺激之物拿來何用。不錯,對于心脈受損之人,這樣的藥物,的解不合適。但對商小姐現在卻是必須的。”
陳長生猛的抬起頭,想聽聽楚御的原因。
“玉蝶姑娘并不是受驚嚇而昏迷,甚至可以說她沒有受到一點驚嚇。陳大夫你應該是以平常姑娘受如此重傷才會認為她是受了驚嚇。女子身為陰,對外界反應敏感,所以神經……神魂多處于戒備之態,比男子更容易受到驚嚇。”
“難道不是這樣嗎?”陳長生不由的問道。
這話也同樣問出另外兩名大夫的心聲。
楚御搖搖頭,道:“我剛說了,這是平常女子。但是玉蝶姑娘卻是武者,而且修為不低,所以他的神魂要比一些成年男子還要強大。而且,這次她受傷卻是明知會傷,主動迎上所致。所以,驚嚇之說根本不成立。”
“不信的話,你可以看看她的眼睛。”
陳長生連忙翻開商玉蝶的眼睛。
商玉蝶眼睛很大很漂亮,似乎帶著靈動與滿足之意。但是這些卻被一層白霧遮蔽,仿佛那一層薄淡的白霧將商玉蝶與所有的人隔成了兩個世界,從此天人永隔。
楚御不由在暗自嘆息,如果商玉蝶真因為他而不能醒來,那他會愧疚一輩子。
仔細想一下,商玉蝶的本性其實并不壞,她就是那種想到什么做什么,毫無心機很純很真的姑娘,雖然有些任性,但生在商家這樣的家族,又有什么樣的人不會有點小任性?
“那她為什么不清醒?”陳長生看過商玉蝶的眼睛,已經知道自己當初的判斷真的有錯了。但他依然有些不想承認自己會輸給楚御這個少年。
現在,他可不會再把楚御當成傻子。
“因為她自己想死。”
說出這句話,楚御不由心中一痛。
“她自己想死?”
陳長生與齊大夫不由同時問出這句話,他們非常不理解楚御的這個說法。
“她為了救我而替我擋了那一劍,也就是說她明知會死還是這樣做了。在長劍刺入她身體時,她就認為自己要死了,她卻甘心情愿如此去死。”
“這其實是一種心理暗示,嗯,這句話你們聽不懂,我這樣說吧。這算是神魂對人體的一種命令,讓身體認為自己已經要死。你們有沒有聽說過,夢死一說?有人在夢中認為自己死了,然后現實中,他就真的死了。”
“玉蝶姑娘只所以沒有醒來,就是這樣原因。”
齊大夫與另一個大夫瞠目結舌,完全認為楚御在講故事說笑話。而陳長生卻是若有所思,他的確聽說過這一種說法,但卻因為當事人死亡找不出任何的證據。
“這不可能!”另一個姓張的大夫怎么也不相信楚御的說法:“這簡直是胡說八道。”
楚御冷冷看著他說:“我知道一種刑法,叫‘滴血驚’。其實很簡單,在審問犯人時,將他綁住,然后在他的手腕上割開一個口子,并插上竹管,竹管下面放上水盆,讓犯人看到自己的血滴在水盆中。之后將這犯人的眼睛蒙住,他只能聽到自己的血滴入水盆的聲音。”
“其實在蒙住他眼睛時,已經把水盆移開,放在另外滴水的地方,但犯人卻一直以為自己的血在滴。這樣慢慢下去,犯人會害怕,會恐懼,會變的歇斯底里。這時就是審問他最好的時候。但是,如果沒有人理會他,他就會生生嚇死,但他的血其實并沒有流多少。”
楚御說完,屋里的人看著他只覺毛骨悚然。
剛才說話的張大夫與齊大夫全身發抖。這樣歹毒陰狠的方法,被面前這個面稚嫩的少年淡然的說出,讓兩人只覺面對的少爺,而是一個手上沾滿了鮮血從地獄走出來的惡魔。
兩人想哭。
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楚御的面前。
他們突然才明白過來,他們有點小本事,在平民面前得意還行,但招惹到小候爺這樣的人物,人家隨便一句話絕對會讓他們生不如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