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蕓又一次狠狠踹在我身上,嘴上還罵著:“沒骨氣的窩囊廢!”
“我還把你當熊貓當英雄,真是瞎了我的眼!”
我身體實在是吃不消,直接被她給踹翻在地,動都不想動一下。
“起來,給我跪好!”李曉蕓卻沒放過我,充滿怒火的她甚至把傘都扔了,直接蹲下來揪住我的衣領。
她“啪”的一個耳光扇過來,我麻木的臉上卻沒有什么感覺。
李曉蕓用力將半死不活的我扯起來,“呸”地往我臉上吐了口唾沫,咬牙切齒道:“你特么現在就像條死狗一樣,你知道嗎?”
“想到你戴著面具讓我干的那些事,我特么恨不得把你給閹了!”
可你特么當時也玩得很開心,不是嗎?
這種話我只敢藏在心里,沒有觸她的霉頭。
李曉蕓終究是松開了我,咬咬牙撂下一句話:“你滾吧,別在這里白費心機玩苦肉計了,我不吃這套。”
可在她臉上,我卻看到了無法掩飾的猶豫和掙扎,就像是痛下決心做出的決定一般。
聯想到沒有被刪除的QQ好友,我頓時心頭一震,有了個大膽卻未必準確的猜想:李曉蕓其實沒有她表現出來那么決絕,心中還是對我或者說對熊貓的一些眷念。
是了,一個能讓她沒見過正臉就大庭廣眾跪下求婚的人,真能那么容易放下嗎?
還有李曉蕓對歡歡罵的那句“狗男女”,是不是又證明著她當時其實是在吃醋,所以妒火中燒?
如果真的是對一個毫不在意甚至百般厭惡的人,能吃個雞毛撣子的飛醋啊?!
想到這里,我頓時倔強地撐起身子,又一次跪了下來,決絕道:“我不走!”
李曉蕓一臉的不厭其煩,甚至用高跟鞋踩在我的手掌上,疼得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渾身都淋濕了,透過緊貼的衣物都能看到內里飽滿的黑色胸衣。
“為了你那些狗屁兄弟?還是生了你這個窩囊廢的倒霉女人?”李曉蕓腳下一擰。
我特么差點慘叫出聲,心里卻籌備著,要撒一個彌天大謊。
借著痛楚,我簡直就差聲淚俱下,看上去異常“發乎深情”地顫抖著吼道:“老子為了你不行嗎?!”
李曉蕓竟然渾身一顫,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你說什么?”
我徹底豁出去了,硬著頭皮繼續用嘶啞的聲音吼道:“知道老子戴著熊貓面具有那么多機會,卻一直不上了你嗎?”
“我現在為了活命向你下跪,你也知道我是多么怕死的人!那你也想想再告訴我,是什么讓老子這么怕死的人不惜代價、不顧性命,鐵了心要去救你?”
李曉蕓滿臉的高冷終于土崩瓦解,竟然閃過慌亂之色,將踩在我手上的腳挪開了。
我眼看有戲,心頭頓時一喜,趁熱打鐵道:“你自己想想看,我聽到你弟出事了去夜襲唐明宇的公司,那是在什么時候?”
“我從王清平手里救了你,但你卻讓我看看自己是什么貨色,把我貶得一文不值,老子照樣去闖那棟寫字樓了!”
“還有——”
“你不是說我是為了黑狗他們這伙兄弟嗎?那次為了幫你解決這個問題,老子就是帶著這伙兄弟去拼命的!我什么時候只在意他們,沒有在意你了?”
“你說我賤得慌,對,老子是賤。”
“我踏馬賤就賤在,你把我當煞筆看待,老子還義無反顧地喜歡你,為你尋死覓活!”
到了最后一句,我已經吼到破音了。
當然不可能是我深深愛著這個賤人,只是想到我的付出和她的態度,就又委屈又氣。
陰差陽錯的,就是因為這種情緒的感染力,讓我這一番表演簡直天衣無縫。
媽的,我入戲太深,都差點把自己感動了。
狂風暴雨的夜晚,男主角跪在女主角的面前,撕心裂肺地說著掏心窩子的情話——如果我先前說的那些都是真話,就算瓊瑤的苦情戲也不過如此吧?
李曉蕓似乎被我“真情流露”的一番話震住了,踉蹌著后退了兩步。
她的表情很復雜奇怪,我也讀不懂是什么意思,只覺得心里打鼓完全沒底。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李曉蕓猛地轉頭,簡直堪稱倉皇地遁走,甚至還用手捂著臉。
像個小女生,但卻不像她。
只留下我看著她離去的身影,猛地瞪大了雙眼。
臥槽尼瑪,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按正常邏輯來講不應該感動得稀里嘩啦,然后哭著一把抱住我跟我道歉,非要和這么深情的男人在一起不可嗎?
這又不讓我滾蛋別來這一套,又不表態說原諒我了,把我晾在雨里很好玩?
盡管這么想著,但我卻沒有離去,繼續跪在雨中。
已經是后半夜,雖然雨勢逐漸變下,但我也感覺整個人完全扛不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抬起頭來,竟然看到李曉蕓在六樓窗邊。
她雙手托腮,就那么愣愣地看著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和我目光相接的一剎,李曉蕓竟然像做賊被抓住現行一般,身影從窗邊消失了。
很快她給我發來消息:“你想跪到什么時候啊?”
我不假思索地回復:“跪到你消氣為止。”
李曉蕓又一次發問:“那要是我不消氣呢?”
我心一狠,打算將彌天大謊撒到底:“那就跪到我死!”
李曉蕓沒有再回復我,更沒有出現在我眼前。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感受到頭上的雨被遮蔽,頓時驚喜地抬起頭來。
然而一瞬間我心里就涼了。
因為為我打傘的人不是李曉蕓,而是李華他老婆,那個楊柳腰的婀娜女人。
“上去坐坐喝杯熱茶吧?”華嫂的聲音嗲嗲的,很柔媚,充滿關切。
“是李曉蕓的意思嗎?”我強掩心里的激動。
華嫂愣了一下,隨后輕輕搖頭。
我心里燃起那點希望之火,很快就熄滅了,覺得自己簡直像個煞筆。
居然妄圖感動李曉蕓這種賤人。
這樣的念頭一出現,我整個人就繃不住了,一頭栽倒在滿是積水的地面上。
華嫂一下就慌了,問我怎么了,伸手來摸我的額頭。
她嚇了一跳,說怎么這么燙,隨后急忙給李曉蕓打電話。
隨后我昏昏沉沉的就看著李曉蕓沖了出來,我很少見到她那么慌亂的模樣。
李曉蕓哭著一把抱起了我,嘴里還在罵著:“你是傻子嗎?”
她說的是“傻子”,不是“煞筆”。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