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章 妖陣
金嘆月正在洞外彷徨失措,封芷蘭裊裊走出,細(xì)聲道:“方才凌姑娘進(jìn)洞對你說,她好像看到師兄叫什么荊三陵的在附近出現(xiàn),問你要不要過去看看,你卻呆呆的不理她,她很是生氣,跺跺腳就走了。依我看,她可能去找她那個師兄了。”金嘆月詫異道:“有嗎?她什么時候進(jìn)過山洞?為何我沒看見?”只怪凌霄云進(jìn)洞的時候,他正在沉思之中,心里想著別的事情。
封芷蘭略感驚奇,怔怔看著他,明眸盈盈一動,似有千言萬語要說,只是香唇微動之后,卻欲言又止,稍稍頓了一頓,仿佛下定決心,幽幽道:“那個凌姑娘,在你心中,真的那么重要嗎?”
金嘆月尋不著凌霄云,方寸大亂,顧前不顧后道:“不錯,她是我這一輩子最重要的!”
封芷蘭身子晃了一晃,聞言黯然道:“那我呢?”
金嘆月沒聽明白,反問道:“什么?”
封芷蘭臉色一紅,連忙收攝心神,頹然道:“沒什么?!彼彀言捊o繞開,又道:“如今冰天雪咒冰消瓦解,不知蚩尤林現(xiàn)在境況如何?我想去看看,見機(jī)行事。你呢,有什么打算?”語氣中全然一副蕭瑟絕望的意思。
金嘆月聽見蚩尤林幾個字,好似被雷劈了一下,激靈靈打個哆嗦,驚道:“糟了,只顧著兒女私情,竟把天大的事給耽擱了。我自然也要去看看,若是潛龍已經(jīng)沖出蚩尤林,萬千黎庶又要遭殃。走吧,什么都管不了了,云兒和駱大哥他們一路同行,不至遭遇險境?!?
封芷蘭心中竊喜,微微一笑,二人不再多言,并肩飛向蚩尤林。
蚩尤林在山洞之北,一路上山巒起伏,盡顯深秋蕭索肅殺景象。飛了三十里后,前方五里外突然天色大變,九天之上黑云怒號翻滾,群山之中陰風(fēng)陣陣,鬼聲四起直刺云霄,一聲聲直有驚魂喪魄之威力。
金嘆月應(yīng)變?nèi)缟瘢皇掷》廛铺m,叫道:“且慢,前面有狀況。”
封芷蘭凝神眺望,秀眉微蹙道:“好像有人在前布下陣法,聞到了一點淡淡的血腥味道,看起來陣法極不尋常?!?
金嘆月仔細(xì)端詳幾遍后,忽然仰天長笑道:“陣法雖邪,但煞氣外露,收束不住,布陣者顯然是無能之輩,我們過去看看,順手把陣破了,為世間除此一害?!?
封芷蘭長居流螢島,足跡很少踏上中原,但流螢島源遠(yuǎn)流長,迄今已兩千多年,島上道書圖譜收藏之豐,可謂冠絕天下,絕無任何門派可與之相提并論,長年累月浸淫在堆積如山的道書圖譜中,她的學(xué)問見識自然遠(yuǎn)超同輩中人,眼見那陣法詭異蹊蹺,情不自禁多看了兩眼,斟酌良久,搖頭道:“別去,這個陣法陰邪的很,我自問跟隨師尊潛心修道二十年,于天下各門各派奇門遁甲之術(shù)、陰陽兩儀五行正反陣法都有所涉獵,卻看不透這個陣法的玄機(jī)。”
金嘆月心想,我修道的時間縱然不如你,可我恩師是千古一圣魔圣蕭霸陵,對天下正魔兩路奇門陣法無所不窺,跟著師父修道十年,自信我的目光見識不會比你差,我觀這個陣法處處透著妖風(fēng)邪氣,絕非正派修真所為,但陣中妖煞之氣噴薄欲出,似欲擇人而噬,就沖著這一點,不難看出布陣之人的修為平平無奇,實在不足為患。心中存了如此念想,又仗著近來道行突飛猛進(jìn),功力暴漲一日千里,不是當(dāng)日的吳下阿蒙,驕矜狂妄之心油然而生,笑道:“如此不值一哂的妖陣,也值得你當(dāng)一回事?且在這瞧著,看我舉手間破這妖陣?!闭f著,作勢要沖入陣法垓心。
封芷蘭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勸道:“你聽我說,這個陣法非同一般,你不要輕易涉險。”
金嘆月笑道:“區(qū)區(qū)小陣,何足道哉?以我看來,此陣只要半個時辰,便可破的一干二斤。”
封芷蘭突然急了,狠狠甩開他的手,板起臉吼道:“金嘆月,你能不能別這么狂妄自大?我知道你師父是千古一圣魔圣蕭霸陵,我也知道你是百年難得一遇的修真奇才,可是這個陣法詭異之極,深不可測,處處隱藏殺機(jī),你若進(jìn)入陣中,定然兇多吉少。聽我一句話,我們繞開此路,從旁過吧?!?
惹得佳人勃然大怒,金嘆月心里惶恐不已,頓覺好生過意不去,嬉皮笑臉撫慰道:“好啦好啦,不去就不去了,芝麻大的一點事情,你何必生氣呢?”
封芷蘭輕輕哼了一聲,放開他的衣襟,咬了咬唇,又覷了一眼前方妖陣,沉吟道:“好強(qiáng)的煞氣,不知是何人在此布陣,又是為了什么?”
金嘆月見她自言自語,笑道:“我看你好像也很好奇,要不我們一起過去看看吧?”
封芷蘭搖頭道:“眼下有天大的事情要辦,這些過路的麻煩,能避開就避開吧。你一向都不是愛惹是生非的人啊,怎么今天偏偏想惹事?!?
金嘆月笑道:“不是我想惹事,我只覺得這個陣法沒什么大不了,偏偏你把它說的很厲害,我想去核實一下罷了??紤]到蚩尤林還有大事要辦,此時不宜節(jié)外生枝,我們走吧?!闭f著,攜著她的青蔥般的手指,便要繞個方向飛過去。
二人剛要轉(zhuǎn)頭,前方陣法陡然大變,黑云翻轉(zhuǎn)加速,陰風(fēng)瞬間暴漲,只見三里外一座不高不矮的小山頭上,眨眼間有三十六面丈許寬的黃布巨幡如雨后春筍破土而出。巨幡見風(fēng)即漲,頃刻間蔓延千丈之高,頂天立地,幾乎與云霄接壤。每面幡上繡著一只血紅鮮紅的大骷髏,猙獰恐怖,張著血盆大口,似要吞噬天地間萬物生靈。骷髏之外的區(qū)域上,零零星星分布著成千上萬用朱砂撰寫的銘文符箓,一筆一劃如龍蛇飛舞,呼之欲出。
三十六面巨幡把方圓不過五里的小山頭圍得水泄不通,漫天翻滾的黑云如有靈性,竟像百川入海一般,化作一個大到不可思議的漩渦涌進(jìn)陣中,陣外陰風(fēng)戛然而止,陣內(nèi)卻處處雷鳴處處電閃,電閃雷鳴之中,仿佛有千千萬萬的野獸陰魂張牙舞爪,咆哮嘶吼,怨氣沖天。其氣勢之恢弘,其景象之恐怖,其煞氣之磅礴,真是難于形諸于文字。
二人駭然變色,不禁凌空退了兩步,相顧失聲道:“天啦,這是什么陣法,如此可怕?”封芷蘭眉頭緊鎖,不知該說些什么,金嘆月苦笑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看不妙啊,這陣法好像是沖我們而來得。”封芷蘭也已看出此陣法分明是沖他們來得,可是自思進(jìn)入中原以來極少樹敵,從未得罪如此厲害的人物,轉(zhuǎn)念一想,若不是自己的敵人,便是金嘆月的敵人,不禁道:“你可想的起來,你得罪的人物里面,可有這么兇殘的高手?”
金嘆月先是沒聽懂她的深意,反問道:“什么?”待話語終于從耳朵鉆進(jìn)心里,方才領(lǐng)悟出她的意思,訕笑道:“你怎么就認(rèn)定對方一定是我的仇人?”
封芷蘭小嘴一撅道:“我自入中原以來,還沒得罪厲害的人物,不是你的敵人,是誰的敵人?”
金嘆月無言可對,怔怔道:“這也說的有理,只是我也想不起來,我的對頭之中,有誰能夠布置這種煞氣磅礴的陣法。除非是血祖天雄?”
封芷蘭道:“血祖天雄?倒是有些像他的妖術(shù),不過我覺得不是他,如是他布陣,沒理由見不到血雨幡啊。”
金嘆月無奈擺手道:“若不是他,我實在想不起還有誰了?!?
“是嗎?你真的想不起來?”一個冰冷殘酷的聲音從陣中傳出,簡直就像是地獄發(fā)出來的勾魂之音,雖然遠(yuǎn)在三里之外,卻清楚的仿佛是用竹管對著他的耳朵孔所說,一字一句,絕不含糊。
金嘆月森然道:“你到底是誰?在此布下惡陣,可是為了對付我?”
那個聲音幽幽的再次響起,陣法之中石破天驚的雷電咆哮聲震耳欲聾,竟然完全掩蓋不了他尖銳細(xì)長的聲音:“我是誰?也許你早已經(jīng)忘了我,可是我這一輩子也忘不了你。”
聽他的口氣,似乎,二人曾經(jīng)有過一段不共戴天之仇,可是金嘆月搜腸枯索,卻怎么也想不起與何人結(jié)下過如此大的梁子,是誰呢?金嘆月急速的轉(zhuǎn)動著心思,幾乎把腦海里的記憶翻過來翻過去,翻了幾十遍幾百遍,卻一無所獲,未幾,只得訕訕道:“不知閣下到底是何方神圣,正所謂明人不說暗話,可否敢現(xiàn)身一見?”
可是那個人似乎不愿意現(xiàn)出廬山真面目,只有冷冰冰鬼森森的聲音回復(fù):“你想見我,進(jìn)陣即可如愿,莫忘了,你可是千古一圣魔圣蕭霸陵的高徒,難道還會忌憚我這區(qū)區(qū)小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