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接連走了兩家,情形都是一樣,幾家的大人顯然都在觀看閉幕式,看現在的情形,就算找到他們也沒什么用,但最后一分僥幸心理還是讓張可舒撥通了一個她剛從檔案室拿到的電話號碼。
話筒里的噪音很大,一聽到那個學生并沒有和他的家長在一起,不等張可舒多說什么,羅江一把搶過電話掛掉。
張可舒剛要發火,一想到現在確實不適合對他們的家長多說什么,黯然地嘆了口氣,張可舒幽幽地瞥了羅江一眼,道:“如果他們出了什么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羅江的胸口堵得發悶,將頭盔套到張可舒頭上,陰狠地說道:“去陳一寒家!我發誓,如果他真的干出什么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羅江堅定的聲音讓張可舒紊亂的心緒安穩了不少,靠著羅江寬闊的脊梁,張可舒忽然迷惘起來,她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正依偎著的這個大男孩和陳一寒一樣,越來越讓她看不清楚了……
陳一寒住在鎮子西邊一棟獨立的小院子里,在離院子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羅江停穩車,回過頭朝張可舒粲然一笑道:“都說不探虎穴,焉得虎子,你等著,我這就給你抱只小老虎出來當寵物。”
望著羅江滿不在乎的笑臉,張可舒的胸口浮起一股暖意,直到羅江轉過身,她才望著那個令人心跳的背影,柔柔地說道:“你……一定要小心。”
陳一寒的院子很高,不過對羅江而言根本不在話下。一縱身,跳進院子里,羅江也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如果陳一寒發現他離開會場,已經趕回家的話……就算他不怕陳一寒也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
院子里栽滿了高大的榕樹,影影棟棟,即使是大白天,還是透出一股子陰森的寒意。
“媽的,這地方不用來拍恐怖片真是浪費資源了。”羅江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前,房子里透出一股死寂的氣息,根本不象有活人存在的跡象。
透過開了一條小縫的窗簾望去,房子里被一片厚重的陰影籠罩著,客廳里幾樣簡單的家具似乎太平間的停尸柜般,往外滲著涼颼颼的氣息。
咕咚,羅江咽了口唾沫。進到陳一寒家里,他的心里居然升起一股很古怪的念頭,也許,陳一寒真的是一只……鬼?
媽的,都是被虎子那家伙害得,我怎么也會相信起這種神神叨叨的事情來。羅江苦笑了一下,破門而入。
陳一寒的房子真不小,足足有兩百多個平方,家具卻很簡單,五室兩廳里倒沒多少可以藏人的地方。
書房就占了七八十個平方,一人多高的書架上堆滿了雜七雜八的書籍。
會不會有秘道?羅江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根據偵探小說上的經驗目光從書架上匆匆掃過,很遺憾,沒有出現落滿灰塵的書架上有一處地方特別干凈的反常現象。
小說真是靠不住啊。羅江感嘆了一聲,隨手在書架上胡亂抽了起來。一想到那幾個聯系不到的學生可能已經出了意外,可舒又有可能碰到陳一寒,羅江就恨不得把身子鋸成幾半。
就在他準備放棄這種無意義的動作時,隨著一聲突如其來的咔嚓聲,整面書架忽然緩緩的移動起來。
這一刻,羅江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上,兩眼一眨不眨地注視著隨著書架移動而漸漸變大的空間。
等書架徹底移開時,羅江看清了書架后的空間,一股酸水止不住地涌上喉頭,后退兩步,逃跑似的飛奔出去。
“怎么樣?”一看到羅江,張可舒急急地問道:“找到那些孩子沒有?”
羅江壓下想要嘔吐的沖動,搖了搖頭,他不打算把在那間密室里看到的景象告訴張可舒,羅江不是沒見過死尸的人,可是他根本找不到任何字眼來形容那間密室里的恐怖景象。
簡直就是人間地獄。不!恐怖十八層地獄都沒那么血腥恐怖!
張可舒絞著手指,幾乎快要哭了出來:“這可怎么辦啊?要不我們還是報警吧,警察一定有辦法的。”
報警?羅江冷笑起來,江寧傷心的經歷讓他無法把希望寄托在警察身上,而且這件事情也不是警察能管得了的。
羅江本想拍拍張可舒安慰安慰她,自己的心頭卻煩亂的要命,巴掌還沒落下去就變成了拳頭,重重地擊在了自己的腦門上。
等等!羅江眼前刷地一亮,一道閃亮的霹靂似乎在瞬間撕破了無邊的黑幕。
小小不是說過張雪梅被鬼魂占據了身體嗎?張雪梅和陳一寒走得那么近,又是通過她才發現了那些學生暗中搞出來的邪教組織。
自己真是急糊涂了,去她家看看說不定能有意外的收獲!
和張可舒一說,她也覺得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一致決定去小小家碰碰運氣。
摩托車絕塵而去,與此同時,在小鎮的另一個角落里,一雙充滿憂傷的狹長眼睛怔怔地注視著湛藍的天幕,嘴角掠過一抹陰毒的微笑。
“小小,開門,快開門。”羅江把小小家的大門砸得砰砰作響,一個勁兒地嚷道:“我是羅陽哥哥。”
足足過了五分鐘,還是沒人應門。羅江轉身朝張可舒露出一個無奈地苦笑:“對不起,恐怕我判斷錯了,天知道那家伙把人藏到哪去了。”
羅江抹了一把臉,在心里暗暗為小小祈禱。他不住地安慰自己,既然陳一寒利用張雪梅為自己辦事,肯定不會傷害她的家人……
張可舒一看羅江目瞠欲裂的樣子就猜到了幾分他的心思。她的心情也低落得要命,只能陪羅江默默地嘆息著。
不行!我他媽的不能什么都不做!羅江下定決心,打算不顧一切地沖回去找陳一寒攤派,雖然他不想和陳一寒正面沖突,但為了小小,哪還管得了那么許多!
正在這時,隔壁的房門咯吱一聲打開。一個搖著輪椅的老頭疑惑地看著面前這一對神情悲傷的年輕人。
老頭瞇著眼睛看了好幾眼,才釋然地說道:“哦,原來是小羅啊,你不是當今年花卉節的評委去了嗎?怎么現在就回來了啊!花卉節可真熱鬧啊,可惜我這個殘廢的老頭子再也看不到那種喜慶的場面嘍……”
羅江眼前一亮,打斷老頭道:“老爺子,您知道小小和他家人到哪去了嗎?”
老頭費解地搖搖頭,道:“也不知道小張怎么想的,放著好好的花卉節不看,非要帶著孩子到鄉下搞什么寫生,他們走了兩三天了,還拜托我給他們照應房子呢,你說說那個生有什么好寫啊……”
一聽小小被她家人帶到了鄉下,羅江的心臟不爭氣地抽搐起來,他匆匆地向老頭道謝,拉著張可舒離開了小小家。
老頭子一提寫生,羅江驀地想起來,陳一寒給他說過,為了寫生方便,他在鄉下租了一間無人居住的祖屋。
既然張雪梅是陳一寒的人,不管她用什么手段,完全能想辦法說服父母放棄花卉節,把妹妹帶到陳一寒位于鄉下的那間屋子去!
一想到小小叫自己“羅陽哥哥”時,無憂無慮的歡快面孔。
一想到小小牽著自己的手讓自己給她講故事時的明亮眼神。
一想到小小塞給自己大蘋果后撒開小腳丫跑掉的嬌小背影。
羅江就覺得一陣刺痛襲來,幾乎將自己的心臟徹底撕開。
這時候的羅江,早把那些參加邪教的家伙拋到了腦后,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小小的影子!
陳一寒書房里的密室中的情形再次從羅江的眼前掠過,他很怕同樣的情形發生在她的小小身上,這種恐懼幾乎讓羅江的腦袋燃燒起來。
看到羅江捂著腦袋,痛苦地呻吟。張可舒覺得她的一顆心也要碎了。
可惜她和陳一寒的交往也不深,沒辦法找到哪間祖屋。不然現在趕過去的話,情形或許還沒他們想象的那么糟糕。
張可舒忽然驚喜地叫道:“有了!陳一寒是美術老師,他在學校是出了名的認真負責,肯定有學生去過那間祖屋寫生,只要我們找到他的得意弟子,一定能找到那兒!”
羅江一把抓住張可舒雪白的腕子,連聲道:“你怎么不早說,我們還等什么,你他媽的別這么磨蹭好不好。”
張可舒嚶嚀了一聲,痛得皺起了眉頭。羅江一愣,這才發現張可舒的皓腕上居然被他抓出了幾道清晰地指痕。
訕訕地松開手后,羅江歉然地望著張可舒道:“對不起,我實在是太著急了……”
張可舒瞪了他一眼:“一句對不起就算完了?先欠著。”
現在不是多說閑話的時候,張可舒被羅江表現出來的真摯感情深深地打動了,深深地望了羅江一眼后,自覺地戴上頭盔坐到了駕駛座上。
時間緊急,多耽誤一秒都可能出現意想不到的嚴重后果,按照兩人路上計劃好的辦法,一到了學校,張可舒便去找學校的領導交涉。
按羅江的想法,學校也不想再出什么事情,陳一寒雖然是名人,但學生失蹤事件對學校的負面影響實在太大了,他們只要透露手里捏著確鑿的證據,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也不會拒絕他們合作的請求。
在關于如何對付陳一寒的問題上,張可舒和羅江出現了一點小分歧,事態演化到現在的地步,張可舒希望報警,通過警方的介入徹底揭露陳一寒的真面目。
羅江馬上以“擔心警笛驚動陳一寒,恐怕他對人質不利”為由反駁張可舒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