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是個極其懂得品味生活的人,平時上班比較累,但是下班之后該有的娛樂活動還是會有的。雖然他的娛樂活動僅限于象棋和麻將,但是卻也樂此不疲。
家里的象棋棋盤是一個很大的木板,那是爸爸以前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一塊木板,切割打磨之后畫線,自己制作的一副棋盤,還簡單的描了一些花紋在上面,看上去簡單素雅卻不失大方。
有空的時候,爸爸總喜歡和朋友準備兩杯小酒,殺上兩盤。雖然老爸棋藝不佳,但是架不住幾個老伙伴在一起樂呵啊。
周維看著我家的大棋盤,伸手在漆線上摸了摸,“這個是自己做的嗎?”
爸爸老得意的看著周公雞,“哈哈,閑起來就自己做了個,大棋盤配大棋子,這樣下棋才舒服嘛……”
兩個人說著,已經開始擺子了。我是看不大懂象棋的,只是很小的時候爸爸教過我哪顆棋子怎么走,所以我大概知道走法,但是說起什么棋局之類的我就大頭了。還記得那個時候,老爸跟我說將和帥是最大的,但是對于他們能被最小的兵卒子給吃掉,我還很嫌棄。
估計是看著老外下棋比較稀罕,我和我媽兩個人很自覺的搬來了小板凳,一人一杯茶就在旁邊圍觀了。我純粹自是作陪,所以坐在旁邊也只是拿著手機在打擺子(這里指裝模作樣)。
不懂象棋的人,就只能看著下棋的拿著一枚子在那里猶豫半天,看得旁邊的人干著急,偏偏還不能把那只手按下。我一邊看著兩人打太極一樣的在下棋,一邊表示很嫌棄的在玩手機,心里還暗暗慶幸還好我只會玩五子棋。我要是會玩象棋,陪著爸爸一起下棋還要被這老頭子賴賬的估計就是我了。
棋盤上,我看著周公雞面前堆積的棋子兒已經越來越多了,反觀我爸,大冬天的額頭上居然有細微的汗了,我心里暗暗的笑:勝敗已定,看你個老不羞一會兒怎么好意思在國際友人面前耍賴吧。
果然,眼看著爸爸的將已經被一顆兵給趕過來了,只要多一腳就能吃掉爸爸的將軍,爸爸已經急得開始在桌面上敲指關節了。
我媽媽在旁邊已經笑開了,“災老頭兒,又要輸了吧。”
爸爸氣得吹胡子瞪眼的,看著周公雞眼睛都要噴火了,周公雞則一臉舉棋不定的樣子,看得我都想直接出棋子吃定將軍了。
周公雞撇撇嘴,原本放在兵上的手,忽然移開,挪到了自己那一方的帥上,動了一步,直接把帥置身在炮口之下了。這是——主動送死?
周維抬起頭來,看著我就笑了笑,然后又看著爸爸,嘀咕道,“啊呀,下錯了一腳了。”
爸爸就算是再臉皮厚,也懂周維現在的意思了,忽然就笑了笑,拿著小酒杯就和周維干杯了,“這個洋鬼子,倒是有點兒意思。”說著很是滿意的笑了兩聲。
我則一臉嫌棄的看著我爸爸,嘀咕了一句,“一個為老不尊,一個還溜須拍馬,哼哼。”
周維和我爸只是自己笑自己的,一點兒都不在乎我的話。棋局就這樣不了了之,爸爸看著家里的藥酒瓶,里面的酒不多了。說著就問周維,“歪歪啊,有空不?”
嗯?歪歪?看來我爸爸開始給周維取外號了,老爸對周維的印象這算是好點兒了嗎?我心里暗暗的慶幸了一下。但是沒過多久,我就開始后悔了,因為我覺得這小子純粹就是過來破壞我們家家庭成員之間的關系的。
周維聽到爸爸這樣說,也知道爸爸是有事兒叫他了,自然是屁顛屁顛的跟過去說有空了。原來是爸爸說家里藥酒快沒了,準備去鄉下酒坊買點兒谷酒重新裝上。爸爸有點兒風濕的毛病,所以家里經常泡著藥酒,以前浸泡的那些藥酒都沒什么作用,倒是這兩年,爸爸一個什么什么養蜂的朋友,在山里挖了一些什么“山姜”還是什么的東西,那個泡藥酒爸爸說和這有效。
谷酒坊我倒是也去過兩次,一個老舊的小房子,里面有一口很大的鍋,還有一個很大的圓柱狀的東西不知道干嘛的,我猜是發酵的。小時候我很喜歡和爸爸去谷酒坊,因為很喜歡聞里面的酒香,氤氳的水汽從小房子頂上蒸騰出來的時候,就是香氣最濃郁的時候。
周維很好奇爸爸說的谷酒坊,就跟爸爸出門了,因為只準備弄點兒酒回來,所以爸爸是開摩托去的,周維坐在后面抱著一很大就金龍魚油壺空壺。
嗯,這組合,要多拉轟有多拉轟。
爸爸和周維出門了,我就窩回房里玩兒電腦了。周維是什么時候回來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快到吃晚飯的點兒,時不時的聽到爸爸夸張的笑聲,還有廚房叮叮當當的響聲的時候,我媽就開始跳腳罵我了。
“陳歌啊,你看看你好意思不?人家來我家里是客人,你倒好,翹起個二郎腿坐在自己房間里都不出來。客人都曉得幫媽媽做點兒家務,你個死妹子怎么就這么懶。”我媽媽氣急敗壞的碎碎念著,還順帶了老媽的獅吼功。
我打了個尿顫,趕緊的收起手機,溜出來就準備幫我媽去打下手了。
呵呵,可是這家里,我怎么覺得氣氛怪怪的呢?因為我特么在自己家里找不到存在感了。
周維已經穿上了媽媽的圍裙,在很熱情的幫忙做事,摘菜,洗菜,還有收拾碗筷什么的。這小樣兒,還順帶給爸爸泡了茶,不知道多得瑟的甜甜的喊了一聲“爸爸喝茶。”
喂喂喂,沒天理啊,你個死小子,才來我家多少天,尼瑪為毛我爸媽這么快就對你轉變印象了?你特么是來魅惑我爹娘的么?臥槽!還直接叫上爸爸了,小犢子你特么叫得怎么就那么順口啊?
看著周公雞越來越狗腿子的樣子,我是恨得牙癢癢,偏偏我爸爸還很開心的喊,“歪歪啊,咱們吃完晚飯去街口看人家下棋去。”說著還順便訓斥我兩句,“歌妹子,你看看你,天天窩在家里,動都不動。周維比你乖多了,陪你媽買菜陪我下棋,你要是有得他一半乖巧就好了。”
我氣得呲牙咧嘴,“老爸你什么時候也變墻頭草了。”
雖然我是希望爸爸媽媽對周維不要太有敵意,但是現在,他們似乎友善過頭了。嗯,過頭到我這個親女兒都比不上人家了,奶奶個球!
媽媽在撕包菜,撕完了一筐子之后,就把東西遞給周維,“包菜還是很容易炒的,你拿這個練練手。歪歪還是很聰明的,學做菜一定很快。”說著媽媽也開始訓斥我,“陳歌啊,你看看人家家里,爸媽在外面忙完一天回來都是直接吃飯的,我回來還要做飯給你吃,你怎么就不能學著做做菜呢?周維都比你勤快。”
媽媽說話的功夫,周公雞還沖著媽媽傻笑,表示贊同。
我委屈的小聲嘀咕,“我又不是不會做菜。”
“陳歌是會做菜,她做的菜很好吃的。”周公雞顯然現在還沒弄明白重點,自顧自的還幫我出來解釋了一下。要知道我媽只是想嫌棄我懶而已。
我媽沖著我翻了個白眼,“就你?還會做飯?能吃嗎?”
得了,現在一家人都已經和周維站到一邊去了,沒我啥事兒了,我可以一邊涼快去了。
周維炒包菜的時候,因為是第一次下廚,鍋里的水還沒太干這貨就蠢得往里面倒油了,加上手里端著的包菜滴水,滴進了油鍋里,瞬間水和油就噼里啪啦的炸開了,周公雞還被燙了手,嗷嗷叫的。
我一臉幸災樂禍的幫周公雞找創可貼,媽媽還心疼得不得了,跟那燙傷是在她身上一樣。
周公雞第一次下廚,順便還帶了點兒工傷,但是好歹炒出來的包菜還是能吃的,沒糊,嗯。用爸爸的話來說,“炒得還不錯,咸了點兒,還能吃。”哈哈哈,還能吃而已。
我忍不住就哈哈笑,“聽見沒有,周維,還能吃而已。”我一臉嫌棄的看著周維。
周維這貨卻不搭理我,而是轉眼可憐兮兮的看著我爸和我媽,“爸爸媽媽,陳歌嫌棄我。”
我媽一個白眼甩給我,“她哪兒敢嫌棄你?你沒嫌棄他就好。”說著,還看向我爸,“對吧老陳?”老爸偏偏還頗為認同的點頭。
我郁悶都快摔碗了,“媽,我才是你女兒啊,搞清楚啊,為毛你和老爸就那么一天的功夫,就對周維這么好了?”
爸爸頗為得意的說,“啊?周維現在還是我干兒子來著。”
說著,周維還很是乖巧的喊了兩聲爸媽。
我一臉黑線的看著我們一大家子,得了,我在這個家真是沒多少地位了,一個外人擠進來速度比我快多了。
“哼,你們就這么對我吧,我要離家出走,你們不要攔我。”我賭氣般的開始另類撒嬌模式。
我媽正吃飯,一口飯差點兒沒噴出來,笑哈哈的說道,“還離家出走?你走哪兒去啊?”
爸:“走就走吧,出門記得把門關上啊。”
周維:“陳歌帶上我。”
我看著我爸媽,吃醋都吃飽了,飯都不用再吃了。行,你們真是我親爸媽,我特么不是你們親孩子了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