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的這一嗓子果然管用,不到三秒鐘,沸騰的人群就安靜了下來,大家凝神屏息,一邊盯著垃圾堆,一邊盯著老何。!!個個兒眼巴巴看著他往垃圾堆邊上走,心里像揣了無數(shù)只兔子,七上八下緊張成一片。
只見那垃圾堆像座小山一樣,在背對著小區(qū)外側(cè)的那一面,從“半山腰”里伸出一只黑黝黝的人腿,其余部分淹沒在蚊蠅漫天的垃圾堆里,看不真切。老何從旁邊找了把鐵锨,從那人腿的四周開始清除垃圾,先把上部的雜物鏟掉,再用鐵锨把手順著人腿往里面捅了捅,感覺軟乎乎的,似有彈性。老何心里有了數(shù),八成是整個兒尸體是被埋在垃圾堆里的。于是,扔了鐵锨,從腰里拿出對講器,呼喚周圍巡邏的同事過來幫忙。
不一會兒功夫,七八個警察便出現(xiàn)在了現(xiàn)場,圍觀的群眾也越來越多。站在里圈的人,被擠得用腳跟拼命抵住了地,不讓自己被后面那些人壓倒;站在外圈的人,個個兒踮著腳尖,脖子伸得跟鴨子一樣長。有兩三個經(jīng)常抬尸體的警察膽子大一點兒,戴了手套,將人腿四周的垃圾剝開,握著腳踝輕輕將尸體往外拉,拉到腳踝離垃圾堆有一米來長的時候,那些堆在邊緣的松散垃圾再也撐不住尸體的重量,轟然倒了下來。
這一倒塌,尸體也跟著咕嚕嚕整個兒從垃圾堆中滾了出來。小淑一直站在遠處,直到他看清那尸體的膚色和臉龐時,那顆懸在半空的心才放了下來。好還不是曉宇,還好不是他!不過,那臉龐他認得,頭上因眼傷纏著的繃帶此刻已經(jīng)變成了紅黑色,成了蚊蠅最喜歡停靠的地方。除了黑皮膚還會有誰呢?
警察似乎也認出了尸體的身份,兩兩相望,有點兒莫名其妙,于是乎幾個人七嘴八舌說了起來:“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不是被送到中心醫(yī)院去了嗎?”“你認識把他抬走的那幾個警察嗎?”“不認識,一個也沒見過。”“這就奇怪了,從中心醫(yī)院到這里,執(zhí)勤的警察總共不過40人,大家都相互認識,怎么會有陌生警察出現(xiàn)在這個區(qū)?”“這話你怎么不早說?”“是啊,人抬走的時候,怎么沒人質(zhì)疑一下啊?”
見大家相互埋怨起來,老何沉默了半天,終于出來打了圓場,道:“我們這里是避難所,本來就沒有收治重傷員的條件,他們把他帶走,我們不阻攔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他為什么會被送到這里來!”此言一出,大家登時鴉雀無聲了,一個個望著那蚊叮蟲咬的尸體,有點兒一籌莫展。
“現(xiàn)在還能找到法醫(yī)嗎?”小淑突然從人群里冒了出來,站到老何身邊說:“我覺得他死得很蹊蹺,有必要請法醫(yī)解剖一下看看。”
“醫(yī)生全都去搶救了,根本沒有多余的人手。”旁邊的人說道。
“我認識一個醫(yī)生,他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值守,沒有到一線去救傷員,可以和他聯(lián)系看看。”說著,老何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撥通了電話,側(cè)著身子離開人群,到僻靜的地方打了一會兒。再回來時,面帶笑容,對小淑說道:“他在醫(yī)院值班,我們把尸體運到那里,他有專門的儀器可以解剖尸體。”
小淑有些莫名其妙,一邊幫忙把尸體抬進裹尸袋,一邊問老何:“你說的那個他,到底是誰啊?”
聽他這么一問,老何放下了裹尸袋,正色說道:“他是精神病院的院長!明曉宇曾經(jīng)的主治醫(y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