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筱走近一步,笑瞇瞇地審視著她們,“打得盡興么?”
兩人猛地朝她這邊看了過來。
只見夜千筱手中的槍,不偏不倚地抵著她們的太陽穴,
手槍是夜千筱臨走前順便帶上的,打算吃完飯之后去打一輪,里面子彈充足,這兩個運(yùn)氣不錯,正好撞到了夜千筱的槍口上。
而,在場旁觀的人皆是一驚,剛放下去的那顆心,猛地被提到了嗓子眼。
擦,她想做什么?!
呂芝靈和水依月兩人,眉頭不自覺地擰了起來。
教官拿槍對準(zhǔn)她們?
這種勸架方式還真是頭一次見!
“盡興?!眳沃レ`順著夜千筱的話講下去。
“還好?!彼涝吕渲佳?,字字頓頓道。
被槍指著,但她們心里都有底,夜千筱不會這么想不開開槍,可就算是心里有底,這不下心走個火的……
雖然是空包彈,但距離這么近,這一槍下去,她們定然也沒命了。
說到底,自己的命要緊,其他的都是浮云。
眉頭輕挑,在他人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的時候,夜千筱便沉聲開口,“散了?!?
簡單的兩個字,命令意味卻十足。
圍在外面的一群人,猶豫了片刻,可沒有多想,便齊齊選擇聽從命令,登時化作鳥散,轉(zhuǎn)眼間便在原地消失的無影無蹤。
但——
分散在訓(xùn)練場各處的人,眼角余光卻止不住的掀起,齊刷刷地朝這邊而來。
“怎么回事?”
將兩把槍收了回來,夜千筱冷冷地問道。
“切磋。”水依月?lián)屧趨沃レ`前面解釋道。
剛想說些什么的呂芝靈,斜了水依月一眼,隨后將視線收了回去,算是默認(rèn)了水依月的說法。
在教官眼皮子底下打架,以這教官的性子,將她們踢出去不是沒有可能,因小失大,不是明智的做法。
夜千筱視線從兩人身上悠悠掃過,繼而皺起眉,“站好了?!?
兩人冷著臉,站得筆直筆直的。
“我不反對切磋,”將兩把槍放回腰間,夜千筱挑了挑眉,在她們身邊轉(zhuǎn)悠了一圈,最后視線定在呂芝靈臉上,她一抬起手,抬起呂芝靈的下巴,笑瞇瞇道,“但切磋過度,就是打架斗毆?!?
“報告,沒有!”呂芝靈冷靜地抬高聲音。
夜千筱的手指在她嘴角處一摁,登時疼的呂芝靈臉色一變。
“這也在承受范圍之內(nèi)?”夜千筱繼續(xù)問。
“是!”
呂芝靈擲地有聲,堅定得無可動搖。
夜千筱勾唇,遂松開了手,可那只手卻沒有收回去,而是摁住了呂芝靈的肩膀。
“嘶——”
被狠狠捏住痛楚的呂芝靈,冷不丁疼的出了聲。
“這里呢?”
手指力道不輕反重,夜千筱瞇眼問道。
“也能!”呂芝靈咬牙切齒地開口。
見到這一幕的水依月,眉頭忍不住抽了抽。
真能忍!
教官下手也真夠狠的!
呂芝靈那邊肩膀挨了她一腳,就算骨頭沒有破裂,肌肉肯定也有所損傷,碰都碰不得,更不用說用這般力道了。
“既然是切磋,”夜千筱不緊不慢地收回了手,懶懶道,“你能力不行,跟她認(rèn)個輸吧。”
“我?”
呂芝靈反應(yīng)頗大地指了指自己,一股怒意在眉宇間聚集。
開什么玩笑!
勝負(fù)未分,就認(rèn)輸?!
“不然?”夜千筱優(yōu)哉游哉地?fù)P了揚(yáng)眉。
呂芝靈板著臉,硬是沒再開口半句。
“要不,”夜千筱轉(zhuǎn)眼看向水依月,笑問,“你意思意思?”
“我不認(rèn)輸。”水依月挺直了腰桿,一板一眼地回答,在這件事上絕對沒有商量的余地。
于是,夜千筱拍了拍手,后退了兩步,“罰站到12點(diǎn),有意見嗎?”
“報告,沒有!”呂芝靈一字一頓地喊道。
“沒有?!彼涝旅鏌o表情地出聲。
夜千筱抬眼看了看天,不知何時起,雪花再次揚(yáng)揚(yáng)灑落,對這兩人來說,這注定是個難熬的夜晚。
呂芝靈和水依月的行為,從側(cè)面承認(rèn)了兩人是打架斗毆,可原本鐵了心不愿告訴夜千筱原因的兩人,剛打算對此閉口不談,卻忽然發(fā)現(xiàn)夜千筱根本沒有問她們原因的意思,轉(zhuǎn)身就走。
兩人順著她離開的方向看了眼,在她離開方向的盡頭,他們的主教官站在那里,等候著迎面走過去的人。
郎才女貌的一對,站在一起的剎那,莫名給人一種和諧感。
呂芝靈和水依月默契地收回視線。
……
夜千筱跟赫連長葑去了食堂。
一路上,赫連長葑也沒有問她是怎么處理的,反倒是伸出手給她暖了暖手。
這個時間炊事班已經(jīng)沒什么人了,雖然有人積極的表示可以給他們做,可赫連長葑卻借用炊事班的地兒,親自下廚給夜千筱做了一餐。
不算有多豐盛,都是些普通的家常菜,但熱氣騰騰的飯菜,跟外面的冰天雪地襯托,卻顯得更為溫暖。
吃過飯,夜千筱便準(zhǔn)備去訓(xùn)練場跑幾圈。
“我們倆領(lǐng)證第一天?!?
聽到夜千筱的想法,赫連長葑便黑下臉來。
“我知道?!币骨懵唤?jīng)意地回了一句,隨后感覺到赫連長葑的情緒,夜千筱擰著眉頭問道,“有什么寓意嗎?”
“……”
赫連長葑嘴角一抽。
夜千筱看著他的表情,好像懂了什么。
但是,夜千筱果斷拍手,“我跑幾圈就回來。”
“我陪你?!焙者B長葑無奈道。
“訓(xùn)練場還站著倆美女。”夜千筱似笑非笑地開口。
“……”
面對夜千筱的暗示,赫連長葑不知是該哭該是該笑。
半響,赫連長葑只得服從,“早點(diǎn)回來?!?
“知道。”
夜千筱隨口應(yīng)了。
其實(shí)訓(xùn)練場離宿舍也沒有多遠(yuǎn),頂多五分鐘的腳程,可赫連長葑卻在訓(xùn)練場生生看夜千筱跑了半圈后,才轉(zhuǎn)身離開。
連赫連長葑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不正常。
夜千筱在訓(xùn)練場只是常規(guī)的訓(xùn)練,甚至都沒有每個科目來一遍,她只是著重400米障礙和跑圈。
以她現(xiàn)在的身體情況,只需要拉體能就足夠了,任何技巧性的都沒有遺忘。
這個點(diǎn)已經(jīng)沒有其他的學(xué)員訓(xùn)練,自從看到夜千筱只將呂芝靈和水依月兩人罰站之后,他們就放心大膽地離開了。
于是,除了還在鍛煉的夜千筱之外,只有呂芝靈和水依月兩人面面相覷。
她們倆是面對面站立的,只要一抬眼,就必定能看到對方。
“她的體能……”
看到?jīng)]跑幾圈就開始減緩速度的夜千筱,呂芝靈忍不住地出聲。
“比你好?!?
水依月中途打斷了她的話。
呂芝靈橫了她一眼,“你很得意?”
“實(shí)話實(shí)說?!彼涝侣唤?jīng)心道,沒想怎么搭理她。
“呵。”呂芝靈譏諷一笑。
她就看不慣水依月這嘚瑟的模樣!
有點(diǎn)能力了不起?!
架子擺的比誰都高似的!
“報告!”
水依月站在原地,忽然朝遠(yuǎn)處的夜千筱高喊道。
訓(xùn)練場沒有什么人,雖然隔得遠(yuǎn),但也足夠夜千筱聽清的。
聞聲,夜千筱眉頭一動,倒也停下了跑步,不緊不慢地朝這邊跑來。
她放慢速度不過是想調(diào)整下氣息,并沒有太累,連一點(diǎn)汗都沒出,走至兩人身側(cè)的時候,連氣息都平穩(wěn)的不可思議。
好像剛剛跑過的人,根本不是她一般。
“什么事?!?
一個陳述句丟出去,夜千筱凝眸掃向水依月。
“我要求離呂芝靈遠(yuǎn)一點(diǎn)兒!”水依月鏗鏘有力道。
“哦?”夜千筱挑眉。
“你……”呂芝靈緊緊皺眉,一口悶氣憋在胸口。
“原因?!币骨闫届o地丟出兩個字。
“她太吵?!?
水依月蹙眉,毫不掩飾眉宇那抹嫌棄。
感覺到這股濃濃的嫌棄,呂芝靈差點(diǎn)兒擼袖子。
夜千筱雙手環(huán)胸,看到一個險些炸毛,一個悠然自得,不知為何有股熟悉感油然而生。
她經(jīng)歷過訓(xùn)練,遇到過不少人,可那些記憶,明明隔得不算遠(yuǎn),卻像是很久以前發(fā)生的一般。
她甚至記得,當(dāng)初冰珞跟聶染打架被罰站的時候,她跟徐明志封帆兩人,特地去山上搬了些柴火來燒……
“你們隨便,”夜千筱摸了摸鼻子,淡淡道,“就算有事,也別喊我?!?
說完,夜千筱將兩個人丟下,又回歸了跑道。
呂芝靈和水依月互看了一眼,最后默契地轉(zhuǎn)過身,沿著一條筆直的線,一步步地遠(yuǎn)離。
直至最后,她們倆也沒有轉(zhuǎn)過身來。
夜千筱一直在跑,她的體能早已被拉上來,在醫(yī)院里休養(yǎng)兩周導(dǎo)致體能下降,之后一周一直在醫(yī)院拉練,現(xiàn)在不算全部恢復(fù),但將這群新兵壓制住還沒什么問題。
她速度不快,卻一直跑到了零點(diǎn)。
直至讓呂芝靈和水依月離開后,夜千筱才雙手放到褲兜里,慢悠悠地往宿舍的方向走。
“她在等我們罰站完?”
走出好一段距離的呂芝靈,回頭看了夜千筱的背影幾次,最后狐疑地朝水依月問道。
“嗯?!彼涝聸鰶龅貞?yīng)聲。
“為什么?”呂芝靈蹙起眉。
“估計,”水依月懶懶道,“怕我們偷懶?!?
呂芝靈嗤笑一聲,沒有再同水依月說話。
這冰天雪地的,就為了讓她們好好罰站,她特地鍛煉到這個時間?
呂芝靈不信。
隱隱的,她甚至覺得這位夜副官,手段雖然卑鄙無恥些,可骨子里,卻挺溫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