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乾元宮。
深宮內(nèi)院,此地高山流水、樓臺小榭,蟲魚花鳥不絕於耳,再加上此刻細(xì)雨連綿。
更讓此地宛如一處仙人居住的靈臺寶地。
在這寶地中央,一處琉璃八角亭內(nèi),二人正在這細(xì)雨中對弈搏殺。
畫面拉進,其中一人正是這大慶王朝的最高統(tǒng)治者趙玄。
另外一人看來年不過三十,其容貌和趙玄還有五分相似。
趙玄手執(zhí)白子懸空遲遲沒有落子,看來眼前的局勢對他是有幾分不利的。
見此一幕,年輕人淡淡一笑,抿了一口茶,道,“爹,你的棋藝這些年來可是沒有太多長進啊。”
“不是你爹的棋藝沒有長進,而是你一直在進步。”
趙玄頭也不擡,一直盯著棋盤,似乎在找一步絕地反擊的招數(shù)。
“其實也不是。”年輕人笑了笑接著道,“是您一直和宮內(nèi)的大臣們下,所以您的棋藝一直停留在原地。”
“朕和他們下,可從來沒輸過。”趙玄說道。
“不是他們下不贏,而是他們不敢贏,您心理也應(yīng)該清楚。”
年輕人的目光平淡,但眼神身處,已藏著一絲凌厲的殺機。
“哦?!”趙玄忽然擡頭看向年輕人,“這麼說,你敢贏朕?”
年輕人沉默了下來,空氣似也在這一刻凝結(jié),四周的溫度甚至都因此而變得寒冷了許多。
過了半晌,年輕人忽然一下道,“您是我的父親,偶爾輸給自己兒子一盤,也在情理之中嘛。”
“子隨父姓、子承父業(yè),只要朕在一天,任何人也不能贏朕,包括你們這些子女!”
話音落下,趙玄終於是將手中的白字落到了棋盤的空白處。
這看似走投無路的一子,卻是猶如絕境逢生,硬生生殺出了一條生路。
“你真的以爲(wèi),朕能贏其他人,僅僅只是因爲(wèi)他們不敢贏朕嗎?”
趙玄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傲氣,即便是在自己兒子面前,他也永遠保持威嚴(yán),永遠保持端莊。
年輕人看著棋盤上的局勢愣了一下,顯然趙玄的這一步也令他有些意外。
不過他終究是搖了搖頭,“棋局詭辯莫測、千變?nèi)f化,有時走出的一步看似絕境逢生,實際卻已將自己逼上了絕路!”
話音落下,年輕人手中的白子再一次落下。
而這一次,趙玄終於是再也無法保持淡定。
整個臉色都在這一子落下之後,變得鐵青。
“你……敢贏朕……這一局!”
“爹,一局棋而已,輸贏又代表不了什麼。”
“放肆!”
趙玄一巴掌拍向棋盤,包括棋盤在內(nèi)的石桌,直接被這霸道的力量給震的粉碎,黑白棋子滿天紛飛散落的到處都是。
雨更大了,天地也更靜了。
在這寂靜的天地之下,兩股力量在這樓臺中碰撞出驚人的火花。
年輕人依舊坐在那裡不動分毫,他的眼神很平靜,平靜到讓人感到害怕。
守護在外面的帶刀侍衛(wèi)早已衝了進來,但見眼前這一幕,所有人又都悄悄的退離,彷彿他們從未出現(xiàn)過這裡一樣。
“再說一次,在這大慶王朝,沒有任何人有資格贏朕一局!”趙玄凌厲的眼神,似要將眼前的年輕人撕碎。
“但你已輸了!”年輕人依舊平靜的說道。
“你真以爲(wèi)朕輸了嗎,你當(dāng)真認(rèn)爲(wèi),朕看不出這局棋的變幻莫測嗎?”
趙玄冷冷的盯著年輕人,“我已給過你生路,是你自己走進了死局。”
“這句話,也是我想對你說的!”年輕人豁然從椅子上站起。
就在這一剎,一名帶刀侍衛(wèi)忽然從外面衝了進來。
感受到這裡瘋狂肆掠的殺氣,此人幾乎要落荒而逃。
但他還是留下來了。
勉強盯住這狂暴的氣息,他朝趙玄單膝跪地,“陛下,飛……飛龍山莊,王龍之子,王……王辰,前來朝內(nèi)拜見。”
“朕知道了,讓他去四海殿等候。”
“是,陛下!”
行李之後,此人幾乎是一溜煙給跑出去的。
趙玄重新看向那年輕人,“王辰已來了。”
“是啊,王辰也該到了。”
“趙亥,莫要忘了,是朕生下的你。所以……”
趙玄目光冷冽的盯著他,“朕便有決定你生死的權(quán)利。”
說罷,趙玄拂袖大步離開。
“那我的未婚妻呢?”趙亥忽然問道。
“你說什麼?”趙玄猛地回頭。
“他也不是你生的,你爲(wèi)何有權(quán)利決定她的生死?”
趙亥的臉色,也在這一刻變得猙獰,猙獰如惡鬼。
“此話,朕就當(dāng)沒聽過,朕也當(dāng)你沒說過。”
趙玄冷冷的看了一眼趙亥,隨後轉(zhuǎn)身消失在了雨中。
趙亥站在亭子下,感受著突如其來的滂沱大雨。
這一刻,他的心已徹底冰涼。
冰涼如刀。
“詩雨,很快,我很快就能讓你再次活過來,你……一定要等我!”
趙亥慢慢從亭子裡消失,整個樓臺小榭徹底和雨水融爲(wèi)一體。
四海殿外,同樣是漂泊大雨,似在震的大地顫抖。
趙玄對立而坐,張子陽和幾名氣息強悍的中年人站在趙玄身後。
閻無君、白凰、花清雪,他們坐在王辰的身旁,輕鬆的爲(wèi)其分擔(dān)出來自四面八方的所有壓力。
“王辰,好久不見,想不到你都長這麼大了。”趙玄緩緩開口。
“是啊,很多事情我們的確想不到,就像我,從來沒想到過有一天,你竟然會置王龍父子二人於死地。”
若是以前,王辰說這話當(dāng)然不過是爲(wèi)了演戲。
但現(xiàn)在,此話幾乎完全是發(fā)自王辰內(nèi)心。
從他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綻。
“大膽,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
張子陽一聲怒喝,但卻被趙玄出手制止住了。
“你想說什麼,接著說。”
“我若記得不錯,我父親年僅十三歲便跟隨你身邊,爲(wèi)你征戰(zhàn)殺伐,一身傷痕累累,那顧遠山更是在大靈山一役中永遠失去了自己的左臂,其他人爲(wèi)你付出的一切,更不用說,但可惜……”
王辰嘆了口氣,“我現(xiàn)在在想,他們那麼做,真的值得嗎?就像朱元霸,爲(wèi)玄月城戰(zhàn)死,又有幾個人記得他的功勞?更可笑的是,割掉他腦袋的,竟然還是大慶二品武將葉冰雲(yún),你們說,可笑不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