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之后,夏木整個人都笑瞇瞇,任誰都看得出她的心情她心情很好。她笑著向幸村拱拱手:“大恩不言謝啊。”
幸村彎彎唇:“這就把謝禮給省過去了?”
夏木倒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咱倆誰和誰啊,是不?”
看著那張笑臉,幸村倒是徹底沒了脾氣。
話雖這么說,晚飯過后,夏木回了趟屋,拿出昨日買好的烤魚片外加一瓶辣醬遞給幸村:“犒勞你的。”
這并不是什么貴重禮物,所以幸村笑著接過:“謝謝。”
“不用客氣。”夏木道:“剛好路過那家店,順道給你買的。說到底,你是沾了那條路的光。”
這是什么話?幸村不由唇角抽抽,心里倒是覺得挺暖融融的。有些事情于聰明人而言,不用多說,就可以明了。而彼此釋放出的善意與關心,有時候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一句話,也就足夠讓人心知肚明。
兩人坐在沙發上小看了會兒電視,就到了鍛煉的時間。幸村拿著網球拍出門,夏木則換了身運動服,在幸村的建議下,她晚上主要就是快走加慢跑交替著進行,時間為兩個小時,這樣不會太累從而影響第二日的學習,也不至于沒有消耗脂肪的效果。當然之前也有一些熱身運動,夏木把在舞蹈課里學來的姿勢練了練。
夏木練的時候表情很嚴肅很認真,像是在進行著什么重大的化學實驗——一個失誤都不能有的那種。幸村一開始還用出那種對待社員的氣勢,然后他的眼睛就直了。
夏木舞完一個動作,挺自我感覺良好的:“怎么樣,還算不錯吧?”
幸村頓了頓,有點艱難地開口:“你這是在熱身?”
夏木道:“對啊,不是你說要充分熱身來避免受傷嗎?我特意把老師教的壓箱底的熱身運動拿出來練。”看著幸村那一臉慘不忍睹的表情,夏木突然想到一個可能:“難道這熱身運動是騙人的?”
幸村被夏木這偉大的聯想能力又給驚了下,不過話說回來,怪不得夏木和切原能成為好朋友,就這兩人這種脫線到讓人無語的能力,說不是一國的恐怕都沒人會信。幸村搖搖頭:“這運動沒什么問題,關鍵在你自己身上。”
“我怎么了?”
“你的動作都不標準。”
“不可能。”夏木道,“我這些動作都是照著老師教的做的,就連手分開的距離,腿抬的高度,都是經過精準的目測,怎么可能不標準?”
幸村道:“你這只是依樣畫葫蘆,關鍵的地方還是沒掌握。”
見幸村說的信誓旦旦的,夏木心底也有點不確定:“要不你做個給我看看?”
幸村想了想,然后屈膝做了個弓步的動作。
“看到沒有,這右側弓步,這右腿的膝蓋與小腿得成九十度,膝蓋也不能沒過腳尖,同時你的左腿也得繃直,這樣才能充分地拉伸你大腿內側的肌肉。”
夏木驚訝了會兒:“得這樣啊?”以前體育課的時候大家也都是老師說什么做什么,大家都是隨意坐下混混日子,老師也知道學生不把體育課當回事,所以教的也挺懶散,她還真不知道一個小小的弓步還有這么多要點。
在幸村的示意下,夏木開始了動作的糾正之旅,然而做第一個動作的時候夏木就碰到了難題。一個人指點一個人動作折騰了好一陣之后,夏木淚眼汪汪地:“精市,我真蹲不下去。”
看著那條幾近一百五十度的右側屈膝以及夏木臉上那猙獰的表情,這么多的肉,確實為難她了。幸村嘆口氣:“那就先這樣,等你瘦下去一些后再慢慢標準吧。”
“哦。”夏木乖寶寶一般地應道,然后又問:“這樣會不會不沒有效果?”
幸村道:“沒關系,只要你運動開了就行。”
于是倆人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地糾正過去,到了第四個動作的時候,幸村已然滿頭大汗,他心有余悸地道:“我開始慶幸,你沒讓我教你網球了。”
夏木郁悶了:“我真的有那么朽木?”
幸村委婉地道:“反正我是無能為力,這接下來的動作,我就給你講下要點,你自個體會下,盡量做到點子上就行。”
夏木微笑道:“你這是給我放水啊?我還以為你會嚴厲到不行呢。”
幸村道:“我如果不放水,你鐵定要哭的,還是省省力氣吧。反正時間還長,減肥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你慢慢來也不急。”
“好的,明白。”
夏木也知道自個動手能力真的不強,所以也不在這方面上強求自己。古語有云條條大路通羅馬,只要能達到目的,姿態挫點就挫點吧,精市又不是個多嘴的人,自己這挫樣別人也是看不到的,沒事兒。
熱身完后,夏木就開始了漫長的快走慢跑之旅,幸村也對著墻壁練起擊球。夏木是繞著小區跑的,每次她跑到自家門口處,都能聽到砰砰的擊球聲,一下一下從未間斷過,像是一種無形的監督與鼓勵。或許因為知道有人陪著自己在運動,夏木在沒力氣跑的時候也沒想過偷懶。夏木骨子里也是有傲氣的,只是這種傲氣通常被掩藏的很深,而今倒是被幸村給激出來了,這也算是另一種福利吧。
由于夏木平日里運動的太少,這一晚上運動量激增的后果就是夏木晚上睡得很熟,以至于第二天幸村叫她起床叫的異常辛苦。夏木睡眼朦朧地將門打開:“精市,那么早,天亮了嗎?”
幸村估摸了下她的狀態,然后道:“純理,要不今天上午的早鍛煉就算了吧,我覺得你下午加晚上的訓練也差不多。”
“不行。”一說到訓練夏木瞬間就清醒了,“你等下,我這就去洗臉刷牙。網上說早上空腹鍛煉有助于減肥。”
早上的鍛煉相比晚上的就簡短多了,統共運動也就半個小時左右,但夏木還是出了一身汗,她回屋沖了個快澡,然后才下樓吃早飯。看著這樣努力地夏木,幸村忍不住鼓勵道:“堅持就是勝利啊,純理。”
夏木一邊喝粥一邊含糊不清地應了聲,腮幫子鼓鼓的,倒是透著幾分可愛。幸村失笑道:“那我先走了,你吃慢點。”
夏木朝他揮了揮手:“路上小心。”
說句實話,夏木心里挺感謝幸村每天不間斷地叫自己起床的,雖然說這只是一件小事,但能堅持不懈也足夠說明一些問題。想起昨晚他的悉心指教,夏木更是覺得幸村這個人好的讓人有點意外。
之所以說是意外,實在是因為幸村這個人太出色了。一般出色的人怎么著都會有點壞脾氣,或者像淺川鳴那樣驕傲,或者像切原那樣自戀,然而幸村給她的感覺卻是相當溫和,就像個普普通通的中學生,溫溫潤潤如同羊脂玉。
不過話說回來,其實就這樣的溫潤,出現在十四五歲的少年身上,也是挺難得的吧。
夏木一邊胡亂想著,一邊慢慢地吃著早飯,然后眼睛也開始不自覺地想要閉合。好在有管家阿姨在,否則她鐵定會在餐桌上睡過去。緊趕慢趕地終于到了學校后,夏木放下了書包就趴到了桌子上,因為她實在是太困了。
這樣堂而皇之在教室里睡覺的后果就是——她和切原兩個人都被罰站到了教室外。兩只被窗外的風吹著,倒是清醒了一點。
“夏木,你怎么上課也睡覺啊?”
“我困啊。”
切原看著夏木那眼皮子又開始打和,終于問出了夏木經常問他的那句話:“你究竟有多困?”
夏木道:“好困好困的,鍛煉很累。”
這話怎么聽著那么耳熟?
切原想了很久才想起來——這就是他和夏木往常對話的對調版。切原張嘴打了個哈欠,嘟噥道:“真是奇怪,英語老師怎么忽然發那么大的脾氣,我往常睡覺她都沒關系的。”
夏木也跟著打了個哈欠:“我才冤呢,我第一次睡覺就被罰站,老師也太不公平了。怎么著也得讓我睡幾堂課再讓我罰站吧?不說了,真困。”
切原揉揉眼睛,挺委屈地:“我也很困。”
夏木提議道:“那繼續睡吧,反正站著也能睡。”
“恩,好的,夏木你真聰明。”
“好說好說。”
彼時教室里正安靜著,于是兩只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落進了教室里其他人的耳里,包括正在用粉筆寫字的英語老師。英語老師忍了又忍,直到將一只粉筆按成了灰,這才平息了憤怒的情緒。
能怎么辦呢?都讓倆孩子罰站到教室外了他們也不覺得丟人,她也只能被這倆人的厚臉皮給打敗了。反正倆個人一個英語爛到無可救藥,一個英語好到令人側目,這英語課上與不上也沒什么,下次他們如果還是要睡覺的話她就假裝沒看到吧。
懲罰嘛,如果不會產生更好的結果,那么象征性的來一次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