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定完畢找不到貓膩,玉無痕拈著指環沉吟:“既然曝寒會長自己要買,接下來就由我來繼續確認一下吧。還有要加價的嗎?”
玉無痕一連問了3遍,都沒有人再加價。而曝寒也一直是一副沉默而又坦然的表情。
“8萬金一次。8萬金兩次。8萬金三次。成交!”玉無痕確認之后卻沒有把指環交給曝寒,而是就那么拈在手里,盯著曝寒的眼睛:“現在可以告訴我們,這個指環上有什么秘密了吧?”
這個時候,再想不到這一點的就不配稱之為高手了。所有人的眼睛都專注地看著曝寒,心里無不存著疑問。是啊,到底是什么樣的秘密,讓曝寒肯花明顯過高的價格購買這枚指環呢?
而與普通會眾相比,幾大行會的會長臉上卻都微微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
花小葉眉頭皺了皺,剛要開口,就聽耳邊已經響起飛天懶洋洋的聲音:“玉無痕,別那么不講理,先把東西交給人家!截圖大家都看了,東西你我也都上過手,曝寒能看出我們看不出的東西,那是人家的本事。拍賣結束,東西已經是他的,不管這上面有什么玄機,說不說都是人家的自由。你沒權利要求他一定要說出屬于他的裝備的秘密。”
幾個會長這才微微頷首。花小葉贊賞地扭頭看了飛天一眼,神情也是一松。
玉無痕臉黑了黑,卻并不看向剛剛說話的飛天,而是認真地盯著曝寒:“如果這只是有關于曝寒會長自己的裝備,我絕對不會過問。可是神游系統往往有些出人意料的設定,每一個細節都有可能決定任務的成敗。這個任務實在太大也太重要,實在是每一個疑點都不可忽視。這件裝備畢竟是從任務BOSS身上掉落的,我不能不擔心你所發現的秘密是否關乎我的任務的進程。”玉無痕說到這里頓了頓,“所以,請你諒解。”
“這算是什么狗屁理由!”曝寒還沒有回答的意思,最恨賤人聞言一下子跳了起來。“那要按照你這種狗屁邏輯,只要是在這次任務過程之中,我們每個人有什么發現都要向你匯報了?那萬一我們一賤成名有哪個走了狗屎運的家伙打怪的時候不小心一跤栽倒,摔出一個小美女來,也要先交給你檢查檢查了?臭狗屁!沒道理!”
龍公子也微微搖頭:“所謂話丑理端。恨會長這話雖然說得難聽,道理卻是對的。無痕會長,信息共享要建立在尊重和信任的基礎上。你這個理由,雖然我們都能理解,但恐怕誰都難以接受。我也同意請你先把指環交給曝寒會長。至于曝寒會長愿不愿意說這件裝備在截圖以外的情況,正如飛天所說,那是他的自由。”
玉無痕眉頭緊皺,之后又松開,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一般,毫不猶豫地把指環交給了曝寒,才冷冷地道:“既然這樣,我也不好勉強各位會長。現在大家無法信任我,那是我玉無痕表露的誠意不夠。那么現在我就先給大家公開一段關于任務的秘辛。以此來交換各位相應的信任吧。”說著,玉無痕蹲下身子,從背包里掏出了幾塊水晶碎塊,小心地開始將它們拼湊在一起。
金玉滿堂的幾個骨干玩家都吃了一驚,以一種有點不認識他似的眼神瞧著他們的會長。九月飄香和血色芍藥也一臉驚異地看著玉無痕,仿佛被他這一舉動嚇到似的。血色芍藥暗暗拉拉九月飄香的衣袖,九月飄香微微對她皺眉搖頭。
花小葉和飛天對視一眼,也是雙雙挑眉。這次上線,玉無痕的變化實在是有點大啊。3枚水晶碎塊,很可能真的是一個寶箱一塊。那次在水吧簽協議的時候玉無痕都只字未提,顯然是把這東西當做壓箱底的東西,無論如何不打算示人的。看他如此不舍地將這幾枚水晶隨身攜帶,也可見他有多珍視了。如今竟然能主動拿出來展示,當然主要是為了任務,但花小葉覺得更重要的因素一定是真不二價對玉無痕說的那番話。
花小葉一臉八卦地看向和大家一起好奇地盯著那幾塊破碎水晶的真不二價。這個一向柔和的二姐,難道對冷硬男使用了美人計,定下改過從善的條件答應以身相許,把某渣男給洗心革面了?(咳咳,為了這一蕩漾的猜測,作者某雪悲慘地被真不二價鄙視了無數無數無數天……)
各種驚訝中,玉無痕的聲音也有一點不自如,仿佛還不太能適應自己這陌生的變化和選擇,語氣帶著僵硬的冷:“寶箱其實并不神秘。每個寶箱里的東西無外乎就是幾樣:一塊地圖殘片、一塊水晶碎塊、一本技能書、幾張生活配方或一個生活裝備,比如剛才交給飛花閣的那個蜂巢。”
“地圖、技能書和生活材料都沒什么好說。顯而易見,我玉無痕花費如此大的代價來做這個任務,賭的就是這張地圖。”玉無痕有意無意地看了幾位行會會長一眼:“不過無論地圖最終有什么,在座的各位大約也不至于覬覦。”
幾位會長臉上不由泛上怒容。還不待發作,玉無痕已經很快說了下去:“至于這水晶碎塊,應該屬于重要任務提示,大家退后些,注意看。”
說到這里,玉無痕已經背著陽光把小心拼湊起來的水晶碎塊平穩地安放在了面前的地面上,自己迅速退后。
隨著玉無痕的離開,燦爛的陽光直接照在了破碎的水晶上。就在這一剎那,整個天空突然開始變暗,從幾十上百米的高空到腳下的土地,從遙遠的目不可及處到吹過臉龐的微風,整個空間忽然變得說不出的壓抑、慘淡。眾人大驚失色,紛紛掏出武器護在身前,大家紛紛就近緊緊依著伙伴的背脊,全神戒備起來。
花小葉剛剛一驚,一只手臂及時地環住花小葉的腰,將她攬進了自己柔韌有力的懷抱。耳邊響起飛天低低的聲音:“別怕,應該不會有事。”
驚慌中只聽玉無痕喊:“這是正常現象,沒有事!大家快看水晶!”所有人驚疑地看向地上的水晶碎塊,只見越來越暗沉的天空下,唯有地上的水晶中有耀眼的光芒流動。
隨著四周越來越暗,水晶中的光芒卻是越來越強,整個空間的光芒像是被小小的水晶吸食,不見蹤跡。當天空暗沉壓抑得快要讓人透不過氣來時,水晶上驟然亮起一道讓人難以目視的強光,瞬間擴散到了整個地圖!
燦爛的陽光重新回到了身邊,奇幻的一幕出現了。眾人所處的一片狼藉的花海變得虛化,除了腳下幾十平方半虛半實的土地,遠處的天地忽然都變成了一片虛空。眼前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夢幻般美麗的叢林。陽光下,天空中看得見五彩的霧靄,林間有一群群猿猴在歡快地嬉鬧。
花小葉下意識地抓緊環住自己腰間的臂膀,感覺自己仿佛站在云端,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摔在腳下的山巒上。四周也是一片驚呼聲,大家彼此扶攜著,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存在完全不在周圍場景中生物們的視野中。否則這么一群人站在半空里,怎么沒有一直猴子抬頭看上一眼?
這是——影像光幕?大家開始竊竊私語,甚至有玩家故意大聲吼叫了幾聲,依然沒有猴群注意這里。這才確定果然大家還是在剛才的那片花海,眼前只是一片影像的光幕而已。
金玉滿堂幾個已經經歷過的玩家黑線。簡單喊兩聲就找準了事實,高手群就是不一樣。自己這波人頭一回經歷的時候,那哥們是試著往下跳來著……
光幕轉變,美好的場景被打破了。很多很多的人類開始進入叢林。他們身背弓箭,大量地射殺、捕獵著群猴。
大家驚訝地看著這奇妙的光幕奇景,還沒等贊嘆,接下來令人發指的場景就讓姑娘們全都慘白著臉吐了。男玩家們也有不少咬牙避開了目光,還有的干脆閉上了眼睛。
就在大家視線可及的地方,場景變幻,越來越多的猴兒們被抓走,慘叫著出現在貴族的餐桌上。貴族們談笑風生,風雅地享受著生燙猴腦的鮮嫩美味,然后挖出猴子的魔丹獻給在場最尊貴的人……
花小葉靠在飛天的懷里,捂著嘴壓著滿腹的憤怒和惡心看著光幕繼續變幻。
殘忍的場景很快被拉遠,一道道黑色的霧氣從慘死的猴兒們身上飄出,向著它們的叢林家園飛回,附著在了仍然存活的同族身上。
場景繼續變幻。人類的捕殺愈演愈烈,猴群的領地越來越小,猴子的數目越來越少,可是每一個猿猴身上的黑氣卻是越來越重了。猴子們變得越來越兇惡、暴烈,終于徹底地魔化了!
魔化了的怪群反撲向了前來捕獵的隊伍,殺死了一隊隊的弓手,奪過他們的弓弩,將奪過的箭矢瘋狂地射向更多的人類。無論對方是捕獵的隊伍,還是普通的村莊,只要是人類,撲上去就殺!
場景再變,大批的軍隊從白水城開出,開始圍剿猴怪。正當怪群走投無路瀕臨覆滅絕境的時候,一聲悠長的嘆息響起,久久地回蕩在天地之間。
正在看著這一切發生的玩家們心魂巨震。這聲嘆息與之前的種種聲響恍若隔世的感覺完全不同,好像就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
嘆息聲中,群猴激昂地嘶叫起來,之后便集體暴走,仿佛信徒接到了神袛的明示一般,一往無前地沖破了包圍圈,奔向了遙遠處一個隱約有著黑氣飄蕩的地方。
空間就此破碎,除了大家腳下的土地,一切變得混亂而又虛無。很快,周圍又再次清晰,場景又變了。
參加了上一次推倒BOSS戰斗的玩家都驚訝地發現,這片丘陵地圖正是上次猛虎BOSS所在的地圖,只不過顯得更加生機盎然、郁郁蔥蔥。玉無痕的聲音再次響起:“現在大家應該已經明白了,這就是我們上次去的地圖三百年前的樣子。剛才的那片叢林,就是我們金玉滿堂之前推倒任務第一個BOSS——人猿BOSS的地方。”
就在玉無痕說話的同時,大家眼前的場景已經在變幻。大隊的重裝騎士在貴族的率領下正在圍獵群虎。圣騎士們守衛在貴族的華麗馬車旁,懲戒騎士們向一只只已經黑氣森森的虎怪步步逼近。每圍獵到一只,便活剖剝取魔丹,然后剝皮烤肉,動作非常熟練。
眼看虎群就要被消滅殆盡,那聲長長的嘆息再次響起。虎群暴走,咬死了大批的騎士,沖出了包圍,毫不遲疑地向著與猴群同樣的目標奔去。視線的極處,一團似有似無的黑霧正在緩緩凝聚。
虛空再度破碎又清晰,場景來到了一個美麗的花園里。一群衣飾鮮明的青年男女正在游玩賞花,花叢中出現一個蜂巢。這些人火燒蜂巢作樂,引得群蜂亂舞,蟄傷了好幾個人。
場景變幻,白水城全城滅蜂,百姓不滅蜂者紛紛遭到鞭撻。
場景再變,回到了大家目前正身處其間的花海,卻又完全不是剛才的模樣。熊熊的烈火在整個地圖上焚燒,數不清的光箭和箭矢縱橫其中,在光幕中穿過玩家們的身體,造成十分驚悚的感覺。
一群臉上帶著蜂毒的鼻青臉腫的貴族子弟驅使著大群的法師、祭司和衛隊四處燒殺,滿地都是燒殘了的花枝和焦黑的狂蜂怪的尸體。
群蜂此時早已化身為瘋狂的魔怪,卻依然無法抵敵如此的攻擊。嘆息聲再起,暴走的群蜂齊齊沖出火海,如一片烏云般沖向了那遙遠的黑霧凝集之地。
虛空最后一次破碎再清晰。花小葉睜開眼睛四望,見眾人還腳踏實地各自站在原來的地方,心情一時有些恍惚。他們這么些人,糾結起來四處殺怪,想方設法要把一個個BOSS推倒,到底做得對不對?
花小葉怔怔地愣著,腰間忽然一緊,飛天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別想太多。怪就是讓玩家來打的。我們打的是魔化傷人的怪,不是魔化之前的無辜生命。從它們魔化成怪的那一刻起,它們就不再是需要我們保護的野生動物,而是整個人類的敵人了。就好像一個人無論因為什么原因濫殺無辜,都不能說他無罪一樣。網游設定里能加進環境保護和愛護和平、反對殺戮的理念,在政策審核和運作、推廣上都更有優勢。”
花小葉心里頓時一醒:“呼!我差點忘了這是游戲了,剛才好像走火入魔了!”
細雨霏霏思忖著道:“怪是肯定要打的,不過這個故事設定的角度真的是很引人深思。”
風行者道:“除了投入進去深思,還要跳出來旁觀一下。如果從游戲的角度來看,我認為這3段類似的場景還提示了兩點:第一,除了這些領主BOSS,任務中必然還有一個終極大BOSS存在;第二,所有這些BOSS當時都沒能抵過白水城的武力,最終都向著黑暗的大BOSS聚集而去。那么之后呢?它們到底有沒有聚集?聚集之后又發生了什么?這些應該都會與任務有關系。”
“想那么多干嘛?有怪就打就是了唄,網游公司瞎編了個故事就惹得你們一個個思來想去的,累不累啊!”霸天下不耐煩地沖著玉無痕一抬下巴:“喂,你剛才說那都是三百年前發生的事兒?你咋知道?”
花小葉不由地對貌似莽撞的霸天下刮目相看。別看這位表現得魯莽,一句話卻恰恰問到了點子上,真是莽張飛粗中有細!
為什么說是300年前?飛花閣在場的人差不多都知道,風行者應該也聽禿鷲轉告過了。但是現在大家都靜靜地看著玉無痕,等著他告訴大家答案。
玉無痕能主動拿出3塊水晶來進行演示,的確表現出了罕見的誠意。但是就憑他一貫的表現,如果在竹牌的問題上有所隱瞞,大家還是要多防著一點。
玉無痕略略皺眉看了霸天下一眼,遲疑了一下,從背包里掏出了竹牌拿在手里:“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這塊竹牌。剛才拍賣之前有人可能注意到,BOSS倒地之后,我滴了BOSS的血在竹牌上,這樣任務的這個環節才算完成。這塊竹牌就是這個任務的核心物品,幾位會長可以鑒定一下。”
看著玉無痕牢牢地抓著竹牌讓大家鑒定,飛天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小樣兒,吃一塹長一智,不敢讓竹牌隨便離手了啊?
花小葉皺眉盯著那已經越發泛著血紅色的竹牌,聽著霸天下粗喉大嗓地念誦著竹牌的鑒定辭:“三百年前白水城城主之女竹心的隨身信物——竹心的逝去換來了白水城三百年的安寧,令牌的再度出世卻預示著白水城遲到了三百年的動蕩終將來臨!縱橫天下的暴力、富可敵國的財富、冠世奇英的榮耀必將再度重現!真正擁有此牌的王者啊——即將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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